僅僅數天之前,安迪-羅傑斯曾經提醒羅伊-洛克利,巴里-梅耶離開了紐約,飛往了倫敦;隨後,羅伊和藍禮提起了這件事。
原因很簡單,“地心引力”的合作事宜依舊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
儘管,作爲首席執行官,巴里並沒有參與到談判之中,更多時候,他是作爲掌舵手統領全局,而不是關心某一個特定項目的推動進程;但在如此緊要關頭,巴里的行蹤還是引起了安迪的注意。
特別的是,巴里的目的地赫然是倫敦。當然,倫敦的可能性數不勝數,安迪也沒有大驚小怪、鄭重其事,僅僅只是提醒了羅伊一下。
不過,藍禮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甚至不記得那是三天前還是五天前的事了。“悲慘世界”的演出纔是藍禮現在所有注意力的集中焦點,即使是“地心引力”,現在也暫時必須靠邊站,還遠遠沒有到轉移注意力的時候。
今天,藍禮卻在阿爾梅達劇院看到了巴里;更進一步地,巴里發出了談話邀請,哪怕是不諳世事的菜鳥新手,此時也可以嗅到異常的氣息了,更何況是藍禮呢。
腦海之中一時間紛紛擾擾的猜測,開始洶涌起來。藍禮不得不深呼吸了兩次,漸漸地冷靜下來,在面談之前,儘可能地避免擾亂思緒;巴里的來意和目的暫時還不得而知,藍禮獨自一人在這裡胡思亂想,這隻會讓自己陷入無窮無盡的被動之中。
有條不紊地,藍禮還是按照平常的流程,卸妝、更衣、收拾,這才離開劇院,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遵守着每一天演出的收尾步驟,結束一整天的工作。可是,今天卻不能徹底放鬆挺屍,在午夜時分,還有一個重要的面談需要完成。
劇院後門依舊聚集着大量觀衆,藍禮不急不躁地與觀衆們完成交流、拍照和簽名,彷彿今天不過是再普通的一場演出罷了,最後與觀衆告別,藍禮朝着劇院門口的主街方向邁開了腳步,一盞昏黃的車內燈亮了起來,指引着方向。
藍禮朝着不遠處的內森-普雷斯打了一個招呼,示意自己的前進目標,然後才朝着那輛黑色阿斯頓-馬丁走了過去。
車門由內向外地主動打開,安坐在後排座之上的巴里-梅耶就進入了視線之中,微笑地等待着藍禮的到來。
藍禮禮貌地問候之後,進入了後排座,不等關門,巴里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是不是每一個晚上的每一位演員,結束演出之後都必須耗時如此之久?難道沒有工作人員收拾殘局嗎?還是說,根據演員的性別或者演出分量,有所不同?”
看似談笑的話語,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巴里正在表達着強烈不滿,他已經等待得不耐煩了。
藍禮啞然失笑,笑容在嘴角稍稍一揚隨即就平復下來,露出了真摯的表情,“抱歉,請原諒我的遲到,我想,這時候一杯威士忌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沒有爭辯,也沒有解釋,誠懇地表示歉意之後,附帶一個小小的幽默,轉移了話題,進入了正題,巴里嚴肅的表情再次露出了笑容,微不可見地收了收下頜,“看來,這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隨後,巴里就聊起了威士忌,彷彿剛纔的斥責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對於巴里這樣的大佬來說,他根本不在意戲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然也不在意藍禮到底是爲什麼遲到,他僅僅只是在發泄不滿而已。與其滔滔不絕地解釋劇院後臺到底是如何運作的,不如一句真誠簡單的道歉,這纔是最好的迴應。
緩緩地,車子在路邊停靠了下來,一名隆重地身着燕尾服的侍應生迎接了上來,打開車門,禮貌地邀請巴里和藍禮下車,隨後護送着兩個人進入了眼前的酒吧。
這是一間復古的爵士酒吧,每一天晚上都會制定不同的時代主題,重現上世紀三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黃金歲月;不同於先驅村莊,這裡僅僅只演奏爵士,鋼琴、薩克斯風和圓號,那些漸漸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的旋律,在這樣的空間裡,重新煥發出了別樣的生命力。
遠在大西洋彼岸的先驅村莊,試圖恢復黃金時代的榮光,卻不得不在爵士之外,向民謠、搖滾、蘭草等音樂類型敞開懷抱,同時販賣大量的啤酒,甚至迎接世界各地的遊客;但在這裡的靜謐角落,卻依舊有着純粹的爵士酒吧,頑強而倔強地生存着,彷彿時光永恆地在這裡駐足。
這樣的小小區別,其實就是美國與歐洲之間的底蘊落差,並且方方面面地滲透在生活和文化之中。
慵懶而渾厚的爵士旋律,伴隨着腳步的亦步亦趨,似乎正在見證着時光的一點一點倒流,最後落腳於上世紀的三十年代,第一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第二次世界大戰還未開始,死裡逃生的人們肆意地歡呼慶祝着,醉生夢死,篤定着戰爭已經漸漸原地,毫無保留地揮霍着自己的人生。
那種紙醉金迷的氛圍,讓人緩緩沉淪、樂不思蜀。
“上帝,英國人確實懂得享受,不是嗎?”在亮褐色的皮革沙發落座之後,巴里就看到了穿戴成爲三十年代復古風格的女郎走進了包間,那種時空倒轉的錯覺正在一點一點變得真實起來,“等等,我記得,老伍迪好像有一部電影,拍攝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是巴黎,這是倫敦。但,是的,伍迪-艾倫拍攝了一部這樣穿梭時空長河、迴歸黃金年代的作品。”藍禮點點頭表示了肯定,他們說的是“午夜巴黎”;而後,藍禮擡起頭看向了女郎,微笑地說道,“兩杯威士忌,另外,再給我一杯檸檬蘇打水。”
巴里就這樣安靜地坐在一旁,靜靜地欣賞着藍禮的一舉一動,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依舊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之中,無法磨滅。
對於巴里-梅耶來說,藍禮-霍爾也是一連串數字,代表了利益的數字,所謂的個人魅力、演技功底、觀衆追捧,全部都是數字的不同呈現方式。
過去兩年時間,華納兄弟正在經歷一個過渡期,又或者是說輝煌巔峰之後的緩緩落幕期,“哈利-波特”系列完結了,“蝙蝠俠前傳”系列也完結了,如果華納兄弟想要在北美市場之上繼續稱霸,那麼他們就需要扶持出一個全新的系列,成爲公司的王牌項目。
dc漫畫,這顯然是華納兄弟當仁不讓的首選,他們手中握有dc漫畫的所有改編權,這就是一個源源不斷的金庫,等待着挖掘。
尤其是今天夏天,“復仇者聯盟”完成了一場狂轟亂炸之後,漫改電影的潛力已經毋庸置疑,華納兄弟的未來發展脈絡越發清晰起來。爲此,公司內部前前後後召開了多次會議,針對dc漫畫的改編和鋪墊進行討論。
巴里認真地考慮過,邀請藍禮出演蝙蝠俠,這是真實發生的,業內傳聞並不是捕風捉影。即使不是蝙蝠俠,或者超人,或者閃電俠,或者綠燈俠,總而言之,巴里正在考慮,藍禮出演一位超級英雄的可行性。
可是,“明日邊緣”以摧枯拉朽的姿態橫掃了票房之後,巴里改變了想法:邀請藍禮出演超級英雄,這着實是一個浪費。
參考漫威系列電影的選角和策劃,包括小羅伯特-唐尼、斯嘉麗-約翰遜在內,他們受到演出邀請的時候,都不是業內頂尖的存在;更多還是物美價廉的演員,乃至於徹頭徹尾的新人演員。超級英雄電影真正吸引觀衆的,不是演員,而是演員扮演的英雄。
現在的小羅伯特-唐尼就是最好的佐證。
脫下鋼鐵俠的盔甲之後,羅伯特的票房號召力幾乎趨近於零,觀衆希望看到的是放/蕩/不羈、風/流/倜/儻的鋼鐵俠,而不是試圖延續同樣表演套路卻始終無法取得突破的羅伯特。
換而言之,迪士尼打造的是漫威品牌,而不是某個演員品牌。在未來不久之後的2017年,迪士尼就開始緩緩醞釀演員的更新換代,就好像“007”系列一樣,飾演詹姆斯-邦德的演員更換之後,系列電影依舊可以取得巨大成功。
dc漫畫和漫威漫畫,本質來說,應該呈現出同一個套路。
不過,華納兄弟卻稍稍有些不同。
和其他公司的發展和運營策略相比,巴里深深地篤信着“付出等於回報”,大投資大回報,頂級明星效應勢必能夠物有所值。這不僅僅是一種策略,更像是一種信仰,或者說迷信,乃至於偏執。
所以,在華納兄弟的項目運作之中,一億五千萬以上的超大投資項目,華納兄弟從來不會手軟,論砸錢,無人能出其右;同樣,克里斯托弗-諾蘭這樣的明星導演,又或者是約翰尼-德普這樣的明星大牌,華納兄弟總是更加寬容,也更加大方。
2017年,約翰尼-德普陷入家暴風波,許多粉絲都紛紛情願,希望約翰尼退出“神奇動物在哪裡2”的拍攝工作;但華納兄弟還是一意孤行地留下了約翰尼,引發了輿論風暴。這僅僅只是巴里-梅耶運營華納兄弟的直接例證之一。
如果可以的話,在蝙蝠俠和超人的重啓作品之中,巴里依舊傾向於邀請大牌明星演員坐鎮。
但,不是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