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夏宇是不知道的。
所以在看見美女老師開門後,他非常有禮貌的說道:“柳老師,不好意思來打擾你了,就是有點事想問下你,是關於咱們班上的陳幼禾的。”
透過柳溪的身子,夏宇看到了身後亂糟糟的鞋櫃,以及一個像隨手甩在桌子上的課件,他便猜到,柳老師可能是剛剛從吃飯回來,打算睡個午覺,卻被自己打擾了。
想到這,夏宇的臉上又多了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關於陳幼禾的事?聞言柳溪愣了一下,夏宇不是轉校生嗎?這也沒來幾天啊,怎麼就關心起同學來了,而且還準備來問自己了,看上去是真心的啊。
難不成夏宇同學正在追陳幼禾?
有了這個想法的柳溪下意識的上下打量了夏宇一眼,看的夏宇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撓腦袋。
“怎麼突然想問起她的事了?”
在知道了夏宇的來意後,柳溪沒再多說什麼,請夏宇進了自己宿舍,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後,自己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問了起來。
夏宇喝了一口茶:“看她每天中午都在吃饅頭,所以就想問問她的家庭情況,畢竟都是同學,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聽到了夏宇說出了同學之間互相幫助的原因,柳溪心裡意味一笑。
雖然她也不算是資深老教師,但已經帶了半年大學生的她的,哪裡還不知道如今年輕人的那些小心思。
還什麼同學之間互相幫助,老師看你是想追人家吧,還不好意思呢,真的是,男生就應該大膽一點,現在是大學又不是高中了,談戀愛又不是什麼需要遮掩的事。
老師都還希望能有朝一日收到自己學生的結婚請柬呢。
只不過柳溪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但臉上依舊錶現出正常的樣子,沒有讓夏宇看出來。
“陳幼禾啊,這個孩子從入學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了,那天來找我報道的時候,揹着好幾個大袋子,也是因爲這不同尋常裝行李的方法,所以我就特地去查了查她的信息。”柳溪臉色正經起來說道:
“只不過查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現如今這個年代,竟然還有這樣窮的家庭。陳幼禾的老家離北海很遠,在蓉城,坐車需要坐幾十個小時,她的父母早早的就不在了,從小跟着年邁的公公婆婆還有一個妹妹一起長大,兩個老人家只會種地,沒什麼賺錢的能力,年紀大了後,更是貧苦了。
妹妹也正在上學發育的年紀,所以陳幼禾就儘量節省用錢,她的高考成績很好,算是蓉城的高考文科狀元,所以學校給的獎學金很豐厚,但這些她都寄回給家裡,說是妹妹要上學,公公婆婆沒錢用。”
夏宇一邊靜靜的聽着,一邊點着頭,沒有說話。
雖然心裡有準備,但在聽到陳幼禾的家庭情況後,他還是不免皺了皺眉頭。
似乎是沒想到陳幼禾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這樣想着,夏宇就有點想不通的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世道爲什麼總挑麻繩細的地方捏呢?
柳溪看着夏宇認真聽到樣子,嘆了口,又接着說道:“本來吧,這樣的生活困難是困難了點,但也還算過的下去,就是在上學期期末的時候,陳幼禾的公公去世了,操辦這個葬禮,差不多花了她家一半的積蓄,所以來學校後,她變的比以往更節省了,你看到她吃饅頭這還算比較好的。之前她都是隻在食堂打份免費的湯,其他的什麼都不要。”
"學校給她的助學金是多少一學期?"
夏宇突然打斷了柳溪的話,出聲問道。
“1500。”
柳溪沒有猶豫的說道:“一級貧困生的助學金只有這麼些,想要再多的話,就需要上頭考察重新評判。”
“太少了。”夏宇搖搖頭:“二級貧困生的助學金有多少錢?”
“應該是3000,但二級貧困生申請要麻煩一些,需要陳幼禾村裡給她打證明,然後還需要蓉城政府審批之後,再交給學校。”
說到這,柳溪又補充了一句:“二級貧困生申請去年我就已經幫陳幼禾申請了,但學校說證明材料不夠充分,他們還要和當地政府好好覈實,只不過這覈實都已經覈實了一學期了,現在都沒個準信,唉!”
聽到這,夏宇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沒上高中沒上過大學,但在外面混得久了,也接觸過幾個教育界的僱主,執行任務的時候,在酒桌上,聽到了這些教育界的人極爲深刻的談話。
其中就有貧困生助學金這一條款。
貧困生的名額,其實並不只有領取助學金這一福利,在其他的一些項目和申請上,如果有了貧困生名額,那麼相比其他的同學,就會優先一點處理。
比如入黨或者考公務員申請選調生等等之類的東西。
而二級貧困生又比一級貧困生的分量重的多,所以陳幼禾的二級貧困生申請一直被壓着過不了,其實就是這個原因。
哪有什麼證明材料不夠充分,需要跟當地政府覈實什麼的,就算真是因爲這個,那也不用一覈實就覈實一學期的,頂多一個月左右就能下結論了。
至於半年時間都搞不下來,就是因爲你這個申請的二級貧困生對領導沒有什麼實際好處,所以那些個領導還不如將名額壓着,給其他一些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人。
“每次我去跟團委審批的人談這個事,他們就開始扯皮,說什麼學校有學校的規矩,覈實有核實的制度,然後說完就不理我了,就把我晾在那。”看着夏宇沉默不語,柳溪又嘆着氣說道。
她是從國外回來當老師的,所以也沒什麼社會背景在上海,自然學校裡的那些領導也不會對她有什麼面子。
不利用職務之便潛規則你就算好的了,想要在這種動人家蛋糕的事情上下手,領導們自然不會搭理這麼一個無權無勢的女輔導員。
再說了,若不是北海大學是國家重點監督的學校,柳溪還會不會在學校待着都不一定。
她可不是個會出賣自己身體來換取事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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