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不同於尋常大牢。
這裡由皇庭,甚至可以說是皇帝直接管控。
歷朝歷代,大多數天牢都建於京城地下,常年不見天日。
而這種地方關押的,一般也都是朝廷內犯了滔天大錯的臣子。
當然了,若以另外一種口吻來說的話,便是這地方,沒點身份地位的人還真就進不來。
例如那先前被誅九族的幾個世家,甚至都不配進這個門。
如今,在這裡擔任天牢總管的正是尉遲敬德的兒子,尉遲寶琳。
而和程懷亮與長孫衝這類相比起來,尉遲寶琳那纔是個真正的紈絝子弟。
早年在長安城裡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幹,甚至還幹出過當街搶姑娘的勾當。
若不是他老爹鄂國公早年救過李世民數次,這傢伙怕是早就得被李世民讓人砍了。
而後來這貨之所以學好,開始往發展正道,主要還是因爲李承乾。
尚且記得那一日,李承乾剛剛從皇宮內搬出來,正在街上閒逛時,就碰上了這傢伙。
當初這倆人沒見過面,故而也不認識對方。
尉遲寶琳那一副紈絝態度,着實讓李承乾十分不爽。
於是乎,在李承乾的言語挑釁下,尉遲寶琳就把他給揍了。
若揍了旁人,或許鄂國公尉遲敬德還能幫忙擺平,但揍了李承乾那可不是小事兒。
饒是李世民想息事寧人,將這事兒給壓下都不成。
畢竟,李承乾還有個名副其實是個護弟狂魔的姐姐呢。
那日,李聽雪直帶着八百左翊衛衝入鄂國公府,差點把尉遲敬德的房子給點了。
她不止是讓人把尉遲敬德給打了,還將尉遲寶琳給壓到了當初的中山王府。
最後還是在尉遲寶琳當面給李承乾磕頭道歉,以及尉遲敬德的求情之下,這貨才能活到今天。
否則,怕是以李聽雪那脾氣,早就把他給幹掉了。
也是從那之後,李聽雪惡名遠揚,京城紈絝圈幾乎都不敢招惹她。
同樣,也因她的兇名在外,以至於一些紈絝子弟在見到李聽雪後,腿肚子還是忍不住發軟。
尉遲寶琳就是如此。
當他聽聞李聽雪與高至行兩人氣勢洶洶的來到天牢後。
頓時被嚇得從椅子上滑落下地。
他滿面驚詫道:“你說什麼?李聽雪來了?”
“是的大人。”
那報信的獄卒見自家大人這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也是滿臉疑惑。
畢竟,這尉遲寶琳可一直都是以蠻橫暴烈著稱的。
可今日,在其聽到李聽雪的名字之後,臉好像都比平日裡白了幾分。
娘誒。
至於嗎?
聽見個女人的名字,就嚇成這樣了?
顯然,這獄卒是新來的。
從沒領教過李聽雪的手段,甚至沒聽過她的兇名。
而對於這傢伙看自己那鄙夷的眼神,尉遲寶琳也是沒時間理會了。
他趕忙踩上鞋子,大跨步的走出自己的辦公地,直朝着大門口而去。
離老遠,他就看見李聽雪與高至行兩人立於天牢大門之外,似是在與守門的獄卒辯駁着什麼。
見此情景,尉遲寶琳的冷汗都下來了。
現在,他是真怕自己手底下人不懂事兒把這位姑奶奶給得罪了。
他忙滿面堆笑的迎上前道:“郡主娘娘,今日怎有空到天牢來呀?”
聞言,李聽雪直擡頭朝他望去。
在打量了他幾眼後,李聽雪昂首道:“以本宮對你的瞭解,你並非是個沒腦子的。”
“而既然不是沒腦子的,那本宮來幹什麼,你還不清楚麼?”
若旁人跟尉遲寶琳這麼說話,他早就發火了。
但在李聽雪面前,他真的就慫的跟孫子一樣。
尉遲寶琳滿臉憨笑,道:“我知道,郡主娘娘是來看殿下的,可這事兒着實難辦呀。”
“畢竟天牢是不允許外人隨意探視的,甚至入內都得手持陛下的手諭才行……”
“難辦?”
李聽雪冷笑一聲,本來平和的眸子也在一瞬間變得陰冷無比。
“若本宮在這裡打你一頓,是不是就不需要手諭了?”
聽見她這話,也不用旁人吱聲,高至行便主動上前,朝着尉遲寶琳逼壓過去。
這些個傢伙,都是京城紈絝圈的,誰不瞭解誰呀。
尉遲寶琳自然也是知道高至行的手段的。
此刻見他過來,尉遲寶琳連忙道:“郡主娘娘,高將軍,別衝動,別衝動……”
“我這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旁人若是想探視不行,但您二位絕對是可以的。”
尉遲寶琳滿臉堆着恭維的笑,諂媚的就宛如青樓中的龜公拉客一樣。
他半轉過身,朝着天牢內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裡面請,裡面請……”
說完這話,這傢伙就乾脆喝退旁邊的獄卒,帶着兩人進入天牢之內。
現在,李聽雪是真的心急如焚。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李承乾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委屈,有沒有受欺負。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尉遲寶琳帶她走的根本就不是通往牢房的路,而是去了天牢後身的府庫。
李聽雪來得及開口發問。
耳輪中便聽見了陣陣的歌聲。
“我想飛到天上去,去呀去放羊。”
“給我心愛的羊兒吃上幾朵棉花糖。”
“我想站在海面上,撈一個大月亮。”
“掛在屋頂亮咦呀嘛亮堂堂!”
“我想任性我就任性。”
“我想倔強我也能倔強,看你們誰能把我怎麼樣。”
“我想不彷徨就不彷徨,我想不迷惘就不迷惘,還有什麼比這讓人更膨脹……”
特別的嗓音,歡快的伴奏,以及這世上無二的歌謠。
李聽雪無需仔細分辨,便能聽出來這是李承乾唱的。
那瞬間,她的心裡難免生出一抹慶幸的感覺,太好了,他沒事兒……
可剛剛想到此處,李聽雪那本來剛剛露出微笑的臉卻一下子升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小子。
自己在外面擔心他擔心的要命。
可他卻在這裡唱歌?
尤其是聽見這貨那歡快的嗓音時,李聽雪的心裡就別提有多氣了。
她幾乎想也未向,大跨步的就朝着歌聲傳來的方向衝去。
離老遠,就看見李承乾抱着一把月琴,在哪裡跟幾個被派來做粗活的官奴玩的開心。
也不等李承乾反應過來,李聽雪上前就是一個大板慄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哎呦!”
李承乾一聲痛叫。
“誰?光天化日之下,誰這麼大膽子,竟敢偷襲本王?”
話落,他直扭頭望去,正看見李聽雪那張冷若寒霜的臉……
“姐……姐姐?”
“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