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權勢人物的示好,衆教派自然欣喜,連忙準備起來,準備拿出看家本領,讓這李都督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道教。
這次會面,佔據主場優勢的,則是岱宗派,他們以地主自居,招待起來,自然不在話下,一時間,整個都督府長袍翩翩,滿是香火氣息。
“師父,咱們岱宗派,這就算起來了嗎?”徐允千徐道士,攙扶着這位年邁的老道士,遠處看着喧鬧的客廳,頗爲興奮地問道。
“咱們岱宗派又算的了什麼?龍虎山,茅山,以及上清派,哪個沒有自己的道場,我們根基在泰山,天齊王的根,也在泰山,如今不過是勉強過活罷了!”
老道目光雖然渾濁,但瞧人卻是非常準的。
“你瞧着,上清派,來的是主持張真人,正一派則是李觀主,樓觀派倒是凋零了不少,區區十來人,想必參合的打算不強!”
“樓觀派一向與劉氏親近,想來不願意多招惹是非,謹慎些許還是必要的。”
隨着倆人的討論,客廳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徐道士作爲岱宗派當代傳人,咳嗽一聲,開始迎接這些各派人物。
其他家的小宗小派也就罷了,但是作爲此時流傳最廣的上清派,則脾氣大得很呢!
“小小的岱宗派,竟然敢凌駕於我等之上,成何體統?”
上清派的主持張真人,脾氣有些暴躁,德高望重,四十來歲,依舊一頭烏黑的長髮,寬袖長袍,仙風道骨模樣,光是看了一眼,就不由得信服。
沒有一副好的賣相,怎麼會有人有人相信,鶴髮童顏,纔是道士的最佳標配。
衆道士聚在一起,倒是客氣的不行,心中卻是極爲狹隘的,畢竟這東西具有排他性。
所以,望着得意的岱宗派,他心中愈發的鄙視起來。
“諸位道兄辛苦了,此次之所以召集大家前來,乃都督府的指令,還望大家多多諒解一番!”
徐道士很是興奮地說着,諸多道友能說什麼?只能拱手作禮,表示感謝。
“岱宗的小子,李都督究竟因何喚我等前來?”上清派在整個士大夫階級影響力很大,自然地位較高,瞧不起這些依靠泥腿子起來的宗派。
或者,在他們看來,只有依附於權貴士大夫,才能一掃前唐以來,道教日趨衰落的趨勢。
對於龍虎山正統的位置,覬覦良久了,道家聖地,乃茅山也。
“張真人未免有些急促,此次大會,就是由李都督召集而來,稍安勿躁纔是!”
徐道士不鹹不淡的說着,點了一下李都督,張真人心不甘地坐下,胸膛起伏不定,顯然氣急。
“我們岱宗深受都督信賴,主持大會,望請諸多前輩多多支持!”
隨後,大會按照流程,開始一步步地發展。
首先討論各家的經典著作,然後年輕一輩就開始討論,熱鬧的很。
光是一個《道德經》,就有許多版本註釋,然後只是歪了幾個字,每個教派的理解就不同了。
這場辯論,還是以上清派佔據勝手,畢竟他們擅長清談,就喜歡研究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反而對於符籙等道教傳統,盡皆擯棄。
之後,終於到了重頭大戲上閹了,一個關於道教統合組織必須成立,各大教派必須積極支持。
“這個崇福司,對我等各派而言,有何利處?”
“崇福司,都督府轄下,設太祝令一職,從六品,以及各從事數名,專司管轄地方道觀,道友,有無違背法律,叛國違背之事……”
“自今日起,任何道觀的成立,新建都需要崇福司批准,道觀的規模,人數,都有規定,每個縣,乃至於每座山頭,都有要求……”
聽到這,衆人無不心驚膽顫,如此大的權力,簡直是懸在脖子處的一把尖刀,令人動彈不得,這與往日的逍遙比起來,簡直是差太多。
瞧得衆人臉色發白,徐道士這才繼續道:
“當然,諸觀內事,崇福司是管轄不了的,除非違背了戒律,以及規定。”
雖然鬆了口氣,但各位道士依舊緊鎖眉頭,舒服的日子一去不復返,頭上還有個婆婆管着,真令人煩躁。
“道觀分三等,上,中,下,凡上等者,觀內需百人以上,州縣每年定額撥款千貫,一般而言,數州纔有一個。”
“中等者,十人至百人間,由崇福司認證,州縣每年撥款百貫至千貫不等。”
“下等者,十人以下,年約百貫之數……”
“如此,也算是解了咱們燃眉之急了!”一個小觀主開心的說道。
大觀自然不愁香火,但三五人的小觀,往往坐落於小山之間,香客稀少,飢一餐飽一頓也是常事,若是能年年有補貼,這可舒服太多了。
在場衆道士紛紛一愣,第一次聽聞,當道士還能像官吏一般,發俸祿的,簡直亙古未有,太驚奇了。
事實上,對於這種事情,徐道士也是吃驚的,然後就是規勸,作爲體系內的,他當然知曉如果這項政策頒佈,將會對整個社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難保後世皇帝,不來一個滅道行動。
“享有這些好處,就必須放棄所有的廟產,不得擁有任何的田畝,除了香火錢……”
李都督瞧着愣神的徐道士,興致勃勃地說道:
“每個縣,只能有一座十人以下的下等道觀,其餘的一律拆除搬遷,供奉一個小觀,縣衙還是可以的。”
“中等道觀,每州只有一座,對於一州而言,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