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邊,潘崇徹打着打着,發覺了不對勁。
按照道理來說,他這邊的西門,宋軍應該是三萬人左右,他手中三萬御營,對其而戰,應該是針尖對麥芒,旗鼓相當纔對。
可,如今來看,竟然是全局佔據優勢,雖然稱不上碾壓,但也相差不多。
“古怪,這很古怪。”
潘崇徹仔細地觀察着,手中的單筒望遠鏡,不自覺地放入了眼前。
俗話說,人一過萬,無邊無際,更遑論這股宋軍,據守軍寨,與他相互拼殺,拉鋸,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這樣一來,更是難以分清對面的人數了。
況且,宋軍並沒有統一的絨度,騎兵喜歡用緋紅色,而步兵,卻又是黑色,苦澀,黃色,雜交而用之,不過對戰卻不麻煩,畢竟唐軍戎袍統一,黑夾紅,其他都是隊友。
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這軍寨,已經被奪取了小半,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不出意料的話,定然會拿下。
“不對勁,不對勁!”潘崇徹嘀咕道:“宋軍不可能那麼弱,況且,那麼弱,豈不是證明自己並不是很強?”
“不對,這不是宋軍真正的實力,要麼他在引誘,埋伏,但這是決戰,這樣做的就是白癡,唯一的可能,就是如今的西門,並沒有這麼多兵馬。”
“該死,中計了——”潘崇徹驚詫不已。
他這邊兵馬少,那麼很多人就調到了另一面,極大可能在東門,皇帝的位置。
而他在西門,就算是去援助,也得跑個幾裡地,還得繞過南門戰場。
“皇帝曾言,火炮戰無不勝,想來不是假話。”潘崇徹思量着,覺得東門並無危險,但他又摸不準,一旦有個萬一,那就是一場大潰敗了。
找個北人來統治南方,這是個糟糕的想法。
南人落後太久,是時候統治北人了。
“調遣萬人出來,去往東門。”
潘崇徹下定了決心,哪怕他這邊敗了,也不能讓皇帝有所閃失。
南門的張維卿,則頗有些無奈。
關中輕騎,以及溫末騎兵,只適合當斥候,面對全副武裝的宋騎,只是跑得快,根本就打不過。
而步兵上,則是半斤八兩,四萬五的步兵,與三萬的宋兵打,沒有優勢,反而略微帶點劣勢,這還是王彥超、楊廷璋等人,不斷地指揮結果。
“憋屈啊!”張維卿頗爲無奈。
關中的橫掃,碰到如今的場景,根本就是冰火兩重天。
宋軍陣容齊整,士氣高昂,面對多數的唐軍,勇往而上,甚至發自內心的看不起。
“陛下那邊,應該快要揭曉了吧!”
張維卿望着遠方,那裡的廝殺聲不絕於耳,奔騰的馬蹄轟轟作響,可見其激烈,慘烈。
至於支援,他並沒有多餘的實力,只能全力以赴得應對如今的戰事罷了。
回到東門。
騎兵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尋找到陣型的縫隙,然後不斷地擴充戰果,撕開解縫,從而不斷地穿插,撕裂。
沒有了戰陣,面對騎兵,步兵就是個靶子,被踐踏成泥。
呼延贊一直認爲,騎兵永遠高與步兵,也是戰爭中的主力部隊,步兵只是配合清掃戰場,在後頭吃灰罷了。
火炮,如今的一場騎對騎的廝殺,宋軍以不到三千人的代價,讓唐軍死傷過半,可謂是極爲慘重的。
換句話來說,宋軍已經開始掌握戰場的節奏,然後尋找唐軍陣型的縫隙,不惜一切代價地撕開,破防,攻伐那張飄揚的大纛。
如果能俘虜唐帝,那就是天大的功勳,夢寐以求。
“等等,那是什麼?”呼延贊望見那一口口大管子,詫異不已:“唐人在搞些什麼名堂,就不能真刀真槍的打一仗嗎?”
被這般東西瞄準,呼延贊感覺很不好受,彷彿被野獸盯到,讓他內心燃起危機感,他立馬操縱着馬匹,遠離其方向。
數十門火炮,對準着徘徊,且着甲的宋騎,火炮手們正清理着炮口,擦拭着邊沿,等候着命令。
隨即,數個揹着旗子的傳令兵,縱馬而來,氣喘吁吁地說道:“陛下有旨,對準敵方騎兵,準備開炮。”
很快,炮兵指揮就凝神屏氣發號施令:“瞄準——”
許多火炮早就瞄準,又做適量的微調,當然,主要是確保安全,不要誤傷友軍,至於準頭,也只是憑感覺,算個大概。
一會兒後,指揮又喊到:“裝填火藥,鐵丸——”
嘩啦啦,炮兵們互相幫忙,火炮管口,塞進了大量的火藥,一旁有人,早就用稱,稱量好,不能誤差太多。
“點火——”見到大家準備好後,炮兵指揮大聲喊道,捂住了耳朵。
炮兵們也紛紛捂住耳朵,開始點燃引信,火石摩擦的聲音不斷地響起,點燃的時間,自然不同。
“轟——”
忽然,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響起了一道雷鳴聲,呼延贊望着天空,覺得莫名其妙。
而轉眼間,一顆紅通通鐵球,從天空中劃過,跳躍到了騎兵之中,眨眼間,就砸死了兩匹馬,三名騎兵。
隨即,這顆鐵蛋,竟然蹦跳着,犁開了一條道路,一路上,戰馬,騎兵,碰之則死,觸之則傷,躲無可躲,阻之難阻。
甚至,馬匹被這轟鳴聲,以及巨大的威力,嚇得四腿發軟,站立不得。
而更多的騎兵,則慌作一團,逃竄,躲避,畏懼,踩踏的人羣,擁擠的人羣,更是死傷許多人。
呼延贊也被這樣的聲勢,嚇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見到這般厲害後,不斷地喊道:“快躲開——”
可惜,天空中又有十幾道拋物線隨之而來,破空聲不絕於耳,肉眼可見的紅色,讓人膽顫心驚。
斷手的,斷頭的,攔腰斬斷的,燒傷痛苦的,哀嚎聲不斷地響起。
蹦跳的鐵蛋,在騎兵中肆意的橫行,完全沒有規律可言,肉糊的香味不斷地瀰漫,但騎兵們的恐慌,則越來越嚴重。
騎兵們不顧一起地逃脫着,撤退着,就想遠離這般的人間慘地,再也管不了什麼軍紀指揮了。
李嘉望着這一切,心中快意:“宋軍,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