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步,李嘉的每一個指令,再也無法像嶺南時期那樣隨意了,
數千萬人,數十萬軍隊,數萬官吏,一言以興。一言以亡,誠不是假話。
所以,關於秀才試的內容刪減,則直接從洛陽府開始試行。
這些暫且不論。
卻說,隨着時間的推移,中原還是銀裝素裹時,成都,依舊是一片陰雨連綿。
一直來自於大理國的商隊,千里迢迢而來,受到了成都商賈的歡迎。
自從南詔王國覆滅後新生的政權吸取了其窮兵黷武的教訓,一直休養生息,積極貿易,甚至由於信仰佛教的緣故,越發的和平起來。
當然,爲其撐腰的吐蕃帝國覆滅,也是重要的原因。
這隊商賈雖然交易貨物,但實際上,卻是來向大唐皇帝朝貢的。
西川府軍都司總兵府。
校場極爲寬大,十八般的武器樣樣俱全,可惜,因爲成都多年來的陰雨天氣,讓校場頗爲荒廢。
“嚓——”
高彥儔擦了擦腰間的寶刀,不由得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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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來,他的腰刀,已經生鏽了。
這對於他來說,又何嘗不是這般?
多年不曾動武,他的身骨頗有些僵硬了,身體都有些沉重。
作爲後蜀的大將,高彥儔一開始就歸屬於潘崇徹,追隨他平定蜀地,然後又北伐趙宋。
旋即到了大唐定都洛陽,他也積累功勳,封爲亳州伯,食邑兩千戶。
在整個蜀地,他高家,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子弟,更何況還有勳爵傍身。
只是,驟然聽聞,那後來才加入的郭守文,資歷極輕,就已經成了洮州侯,真可謂是讓他噁心到了極點。
“某神武四年,就追隨魯國公,平定蜀地,鎮壓宋軍,更是攜蜀軍北上,立下功勳,如此歷經七載,才只是伯。”
說着,高彥儔不由得憤憤不平:“而他郭守文,不過數載功夫,從防禦使,再到朔方節度使,如今平定了吐蕃,鎮守一方,贏得了偌大的名聲,成了侯。”
“啊呀呀,真是氣啊!”
在這般的陰雨連綿之下,高彥儔格外的氣惱。
年近四十他,大半輩子都過去了,難道真的要在伯爵這一門檻上,無法得尺寸之進嗎?
“父親——”這個時候,他的長子高守業急忙走了過來,言語道:“知府那裡讓您過去,聽聞大理國使臣朝貢。”
“知道了!”高彥儔點點頭,嘆了口氣,這才收拾好而去。
雖然說在地方上,知府一官獨大,但畢竟是文武殊途,尤其是涉及到了大理國,更是小心謹慎。
前唐時期,若不是因爲南詔,耗盡最後一滴財政,以及軍隊,遇到黃巢時,也不會那麼狼狽。
話說,西川的邊患,要麼是那些骯髒的吐蕃部落,要麼就是大理部落了。
不過,這兩地勢弱,無法中央集權,自然只是一些散兵遊勇,不值得一提。
高彥儔穿戴好衣裳,來到了更加宏偉的知府府邸。
至於後蜀的皇宮,早就被已經保存起來,那些棟樑,珠寶等等,基本上都拆卸出去,充斥洛陽的皇宮了。
在路上掃了一眼只剩下空殼的皇宮,高彥儔不由得感慨萬千,蜀國,已經滅了六七年了。
即使是孟昶,也死去了數年,聽聞當年豔蓋成都的花蕊夫人,都已經成了皇帝的情人。
時間過去的真是太快了。
“話說,我在西川待了兩三年了,也該挪挪窩了,去西北好?還是去東北?”
琢磨了一番,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府衙。
“張知府!”拱了拱手,高彥儔好奇道:“大理國在這寒冬臘月的,無故的朝貢作甚?”
“我也不知!”張知府五十來歲,在西川養老頗爲舒適,今次遇到這件事,也感覺頗爲麻煩。
“聽聞,在夏日,郭將軍拿下來吐蕃本部,怕不是威名震懾了大理,後者不安吧!”
要知道,大理可是當了一百多年的吐蕃屬國,受到他的影響是非常大的。
“很有可能!”
想到這裡,高彥儔眼前一亮,他急忙道:“從高原而下,在西川而出,兩面夾擊,大理國定然不保。”
“邊患上百年的西南,也將重現安穩。”
“這豈不是捅了馬蜂窩嗎?”張知府連忙擺手,一副吃不消地模樣:“即使在盛唐時,也連敗數次,前前前後後死了數十萬人,比對戰吐蕃還要殘酷,還是罷了。”
“擅起邊釁,着實不該!”
從唐太宗,到唐玄宗之前,無論是西南,亦或者東北,基本上都是以羈糜爲主,戰爭爲輔。
因爲這兩個地方,一個崇山峻嶺,一個寒冷刺骨,都不是絕佳的用兵之地。
結果到了唐玄宗時期,國力大盛,邊疆狼煙四起,將領們熱衷於開疆拓土,賺取功勳,國力大爲消耗。
別的不提,光是南詔國,楊國忠一人,就送掉了十幾萬精銳,整個西南的邊軍,全部虧空。
所以,大理國這樣比嶺南還要不如的煙瘴之地,統治的成本太大了。
“嗯!”面對這樣的話語,高彥儔難得地點頭贊同。
對於武人來說,建功立業乃是他們的本性。
但是送死,就沒人想去了。
有鑑於大理國之前的戰績,就連高彥儔,也喪失了信心。
很快,大理使臣就來到了府衙,見到了這兩位西川的重要人物。
其言語道:“外臣見過張知府、高將軍。”
“哦?你倒是個打聽了不少的消息。”
高彥儔稱奇道,隨即直接問道:“還有兩個多月纔是元旦日,貴使三五年才朝貢一次,去年已來,今年爲何還來,而且還是那麼早?”
早?不早了。
像是大理這樣,起碼得提前大半年出發,春出秋至,纔算是正常,如今這個月份來,就很奇怪了。
使臣忙不迭地說道:“回稟將軍,去年吾國國主崩殂,太子即位,又恰逢邊疆叛亂,幾個月前才堪堪平息,所以來的有些遲了。”
“貴前國主,段諱思聰崩殂了?”
高彥儔驚詫道,才四十多歲,那麼就死了。
“如今貴國主名諱?”
“上段,下諱素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