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元天被李道玄化出的木荊棘捆着身子,掙扎着怒聲道:“道玄小兒,放開爺爺,咱們再戰一場,我詹元天從未受過這等侮辱。”
李道玄大步走過去,揮手一彈。那周邊要撲過來的一隊禁衛就被無形的靈力推了出去。李道玄皺眉看着那兀自掙扎的詹元天,點頭道:“詹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是這樣被捆着送回去,大失將軍的面子吧,若是受了重傷趕回去,才能顯出將軍的勇武與忠心吧?”
詹元天不解的擡頭,還想激怒李道玄。李道玄卻已經出手了,他一指點破了詹元天身上的護身靈力,另外一拳卻帶着土元靈力擊斷了詹元天胸前的三根肋骨。
詹元天悶哼一聲,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李道玄的第二拳又來了,這一拳帶着的卻是火元靈力。詹元天大吼一聲,胸口鎧甲裂開,一陣黑煙冒起,李道玄第三拳又來了。
良久他收手起身,滿意的望着這將軍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口,輕聲問道:“詹將軍,現在可以了麼?您可以回去報告了麼?”
詹元天伸出手指指着他,卻無力說話,其實李道玄三元靈力出手,已是手下留情了。他最後招手讓幾名禁衛擡着那詹元天離開,望着在禁衛手中還在掙扎的詹將軍,不禁微笑起來。
被解開了禁止的常隨帶着金風細雨樓的幾位兄弟衝了過來。常隨遠遠看着李道玄,忍不住高聲道:“師父,咱們快走。”
李道玄默然不動,等常隨幾人衝了過來才緩緩道:“你帶他們回金風細雨樓,回去做兩件事,第一是召集樓中弟兄,第二是準備迎戰!”
常隨從未見過李道玄如此冷峻的模樣,心中打了一個突兒,強笑道:“師父,咱們要迎戰誰啊?”
李道玄搖搖頭道:“不知道,或許是朝廷的禁軍,或許是崑崙山的道士,甚至是和尚尼姑也說不定。”
常隨諾諾的退下,又問道:“師父您在這裡做什麼?”
李道玄瞅了他一眼:“常隨,你今日的問題很多啊。”
他說着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常隨,常隨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轉身帶着幾名樓中兄弟走了。
李道玄在常隨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什麼東西他不瞭解,李道玄晃晃腦袋,將這種不好的感覺去掉,這才望着朱雀門前集結的禁軍,再次御風而起。
他在高空看到了那站在門上的黃鬍子,黃鬍子正捧着那盞青燈,一手拽着飄舞的黃色大旗。
李道玄落到城牆上,俯視整個長安皇城與宮城。
長安皇城城牆寬三丈,高十七丈,這皇城一圈城牆上原本有箭樓等防禦城堡,如今卻已不用了。
黃鬍子站在黃色天字旗下,見李道玄一言不發,不禁問道:“公子,要不要燒啊?”
李道玄看看時辰,忽然問了一句:“皇城與宮城的禁衛什麼時刻人最多。”
黃鬍子想了想說道:“該是午時換班時。”李道玄點點頭道:“那就午時再燒。”
黃鬍子望着李道玄,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公子你是要燒這天字王旗,把皇宮內的禁衛都引出來是麼?”
李道玄不置可否,只等到時辰到了才淡淡說道:“燒吧!”
黃鬍子一手點在青燈上,口中念道:“生生化化皆因火,火遍長空萬物榮!”隨着他這句似口訣非口訣,似念詞非念詞的咒語出口,李道玄看到他手中一點聖火如白銀流水一般流進了那青蓮燈的尾部,一團白光縈繞古燈,點點銀光自青燈之上燃了起來。
李道玄默然看着他做法,忽然笑了起來:“法王原來與道門也有些淵源,這可不是三昧之火麼。”
青蓮燈上燒着的銀火化作了黃黑藍三色,三昧之色同聚同生,漸漸冒出一寸一分高的小火苗。
這小火苗一燒出來,李道玄就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力量,那不是澎湃的,也不是強勢的,而是一種威嚴,這一寸一分的小火苗在他眼中彷彿就是通天而燒的無盡火龍一般。
黃鬍子小心翼翼的點着了身邊的天字黃旗,這纔對李道玄說道:“公子,儒釋道三門說白了源出一流,我大明摩尼教傳自西土之地,與中原三門原本是沒有關係的,但這些年來神尊教義多變,漸漸的也有些被三教合流的意思。”
李道玄看着那天字黃旗慢慢燃燒起來,火焰之光非常猛烈,即便是在午時豔陽下也閃耀着強光。
他定神注目望着遠方的宮城,低頭俯視面前的皇城,關注着皇宮城內禁衛的變動,口內緩緩道:“法王啊,我道門教義首條便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一條已將天地人間乃至虛空無限的事情都說全了,你們大明摩尼教還有什麼教義能比這句話還通透?”
黃鬍子微微一笑:“法理是相同的,但其中教義的重點是不同的。”黃鬍子說着望了一眼李道玄:“公子若是對我教有興趣,我很是願意將本教明尊親手所書的《御盡萬法根源智慧經》獻給公子讀一讀的。”
李道玄此時已看到了皇城中禁衛的動作,這朱雀門大旗一燒起來,沿着皇城左中右三道大街上涌動出三隊禁衛,他甚至還看到穿插在皇城橫豎大街無數小巷中都涌動出禁衛士兵。
李道玄默默注視着南衙禁衛布成八方合圍之勢,向着皇城大門而來,心中默默計算時間,口中卻對黃鬍子道:“我很有興趣讀一讀,不過等出了長安再說。”
黃鬍子卻來了興致,滔滔不絕的說道:“道家說太極兩儀萬象,佛家便說虛無婆娑與六道,中土儒宗倡導的卻是浩然正氣,天地君父。這些教義對於我們大明教衆來說都太過遙遠,我們更願意注視眼前之人,觀察自我與內心。”
李道玄嗯了一聲,沒有說話,皇城的南衙禁衛自八方已將城牆合圍住了,那宮城的禁衛便動了起來。宮城守衛的北司十六衛,除了金吾衛早已出動在長安四處巡邏,左右羽林衛留守不動,其餘的各衛卻在宮城四周佈防完畢,並未出動。
李道玄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問道:“要怎樣,宮城禁衛才能出來呢。”
黃鬍子正跟他說着教義,聽他此一問,再看看面前皇宮禁衛的變動,只想了一下,終於知曉了李道玄今日火燒天字旗的真正用意。
黃鬍子暗中嘆了一口氣,只對李道玄道:“宮城十六衛除了左右羽林衛,其他都掌握在內侍省大監的手中,公子想要引出這些禁衛來,除非那內侍省和杜玄風還有陛下這三方同時命令。”
李道玄點點頭:“罷了,宮城那邊再想想,皇城這邊的防衛看得差不多了。”
他說着一扯黃鬍子說道:“既然差不多了,法王該想辦法帶我離開了。”
黃鬍子看着四方圍得水泄不通的禁衛們,再看看那已經拉緊弓弦的破靈箭,不禁搖頭苦笑道:“公子你這次可害死我了。”
李道玄哼聲道:“若是法王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某還要你有何用呢。”他說着催促道:“快走,若是等杜玄風來了,咱們可走不了。”
黃鬍子無奈的站在城牆上左手一圈,右腳輕點地面,圍繞着兩人身邊,漸漸晃出了一個圈子。圈子中緩緩浮現出兩個人像。
李道玄看着這個圓圈中兩個人像,其一爲惡鬼狀,其一爲美女狀。兩個人像在黃鬍子畫出的圈子裡飛快的旋轉起來。
李道玄看着這圓圈中飛轉的人像,忽然想到了道家的八卦圖,這兩個人像的旋轉方式像極了陰陽魚的變化。
他心念一動之下還未說話,就感到面前空間一陣扭曲,黃鬍子抓着他的手大聲道:“進!”
李道玄運轉靈力跟着黃鬍子自旋轉的漩渦中跳了進去。
在這循環旋轉的空間裡,他們只停了短短的一瞬間,但李道玄還是下意識的放出了一點靈力,留在了這奇怪的空間裡。
這空間中就像一團泥漿一樣,身子一進去,便似陷落下去,但一瞬間似乎又靜止不動。
在這種奇妙的感受裡,下一刻,李道玄與黃鬍子邊出現在了皇城西南的平康坊間。
李道玄第一眼看的卻是腳下的一道漸漸消失的圓形痕跡,他心頭一動,轉身低聲問身後的黃鬍子:“你們在長安佈下了這等古怪的傳送法子,原來早有預謀。”
黃鬍子皺眉看着他,忽然搖頭道:“公子啊,你現在心中老想着陰謀,所以看誰都是有陰謀的樣子,實不瞞你,這些二元混沌陣,在長安也只有四五個位置可以轉換,這些還是大隋時留下來的。”
李道玄微微一笑,御風而起,飛向了金風細雨樓,黃鬍子跟在他身後。眼看就快到金風細雨樓了,李道玄輕聲問道:“法王,你們大明摩尼教的功法是你口中的明尊傳下來的麼。”
黃鬍子皺眉道:“公子這是什麼意思,那自然是明尊傳下來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