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王大人後,楊無病回到王家在涪城的貨棧。才進客廳,就看見王有才正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正在坐在那裡說話。
見楊竣鴻回來,王有才忙起身介紹道:”賢弟,這位是我的朋友蔣子常。”那人也連忙站了起來,向楊無病拱手道:”久仰小楊先生大名,可惜上次在涪城未能一見,真是遺憾。”楊無病也連忙回禮。
三人再度坐下,通過交談,楊無病了解到原來此人原是三國蜀漢丞相蔣宛的後代,到他這一代因種種原因家庭中落,而他本人也很不得意,到三十多歲才考取一個秀才,窮困潦倒,在家務農。平日裡和王氏兄弟相交甚得。
聽他談吐,楊無病認爲此人遇事有主見,對天下大勢很是瞭解,分析事情往往一語中的,考慮也很是周全。
恰巧今天來王家貨棧賣糧,王有才考慮到楊無病手下可堪大用之人不多,蔣氏又潦倒於斯,就趁此機會把他引薦給了自己,而他本人也曾讀過小揚大作,早有結交之意。
瞭解到王有才的意思,楊無病就微笑對蔣子常道:”前日裡還聽有才兄談起先生。先生目前不過是龍困淺灘,虎落平陽而己。我想一旦風雲起,先生定會脫困,摶扶搖而上九天。”緊接着話風一轉到道:”舍下家族裡面,孩子衆多,正苦於請不到先生來教他們。今先生大才,不知能否屈尊就駕。去舍下指點一下這些小子。”
王有才也添油加醋的說道:”蔣兄,小楊兄弟爲人之豪爽,小弟甚是瞭解絕不會虧待了你。如今涪城也沒什麼發展前途,不如去他那看看怎麼樣?嫂子和侄兒,侄女也同去,方便照顧,許州的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楊無病又在旁邊加了一把火:”先生如不嫌舍地簡陋,我每年送先生拜師禮五十貫以表心意,令夫人和賢侄女同去,再贈送先生十畝地。”
五十貫相當一戶中等人家十年收入,還要贈送十畝地。王有才心想:小楊這真是大手筆啊,看來他鐵了心要把老蔣綁在這條船上了。
聽小楊這一席話,蔣子常很是心動,話說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如今都落魄到這個地步,況有人對自己如此青眼有加,如拒絕,估計今後再也沒這種機會了,加之小楊先生如此氣勢,久非池中之物。
蔣子常計較一番,就向楊無病拱手送:”多謝小楊先生厚愛,如果再不答應就顯得鄙人自不量力了。”兩人聽罷哈哈大笑,王友才見已方陣營又添一得力之人,也很是高興,忙向外面叫道:"擺酒來。"
既然已投靠楊無病,蔣子常也放開了身段,三人邊吃邊談,很是融洽。最後約定,蔣子常處理好家事之後,年後由王友纔派人送他全家去梓潼。
由於節后王有才既將前往成都,楊無病也就這機會向他介紹了自己結識的幾個人,孟參軍,土豪羅士豪以及六曹的幾個官員,叫他去後進一步鞏固和這幾個人的關係,並講了他們各自的愛好以及性格。
午飯後,楊無病告別蔣王兩人,打算啓程回梓潼去 。當看到沈十三娘,王友才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猶豫一下,就把楊無病拉到一勸說道:”賢弟,本來此事我不應當多嘴。十三娘精通音律,又善解人意,確實是賢弟之良伴。但賢弟是要幹大事的人,如今後能覓一大助力更好,大丈夫本該三妻四妾……。”
楊無病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爲大局作想,也只好也低聲回道:”多謝王兄好意,此事我省得的。”王有才這才笑道:”如此甚好。”
回家後,看到前來迎接的家人的笑臉,楊無病有一種久違的溫馨。沈十三娘則落落大方地上前拜見家裡長輩,楊無病一一做了介紹,他的奶奶和母親聽到也甚是滿意。
晚飯後,楊老爺把自己的兒子叫到書房裡詳談。楊無病詳細地向父親介紹了這一段時間的經歷,並說了今後的打算。楊老爺很是滿意,也把家裡以及作坊裡面的情況告訴了他,還說道:”吾兒有如此志向,爲父甚是欣慰。想我楊家乃隋帝血脈,沉淪幾百年,也該有揚眉吐氣的那一天了,方如此纔不愧列祖列宗。”
楊無病苦笑兩聲,他知道父親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但氣氛如此融洽,他也不好拂了父親的美意,只得含混得答了一聲道:”今天下藏龍臥虎,我家實力又單薄,差距甚遠。當務之急是怎樣集蓄力量,以保家族平安。以後的事情,到時再審時度勢,順勢而爲吧。孩兒前幾天覓得一人,姓將名子常,乃蜀漢丞相蔣宛後裔,此人才華出衆,甚有計謀,年後他將來我家教授,到時請父親安排一下。”
楊父道:”我自會好好安排與他,如今我楊家子弟,確實缺少人才,所以得加緊培養,吾兒招納賢才,我甚是贊成。”
之後兩父子又談到了王友德對家丁的訓練,看得出父親對他甚是滿意。又談論了作坊如今產能擴大,匠人緊缺的事情。
楊無病想了一下說道:”如今,我們的佃戶以及周邊的農民採用了新式的播種方法和使用了新式耕作工具,效率也大大提高。完全能騰出一大批人手來,雖然他們不熟練,但可以通過老匠人培訓。節後我想到處去了解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打算招一大批,只要工錢給到位,他們一定會踊躍報名。”
楊父接道:”如此甚好,只是我們的幾家親戚和附近的幾家地主,如今見我們做得轟轟烈烈,他們眼熱也打算前來入股。”
楊無病回答道:”如果可行的話,我也歡迎,畢竟用共同的利益把大家綁在一起,那麼我們今後的發展應該可以更快一點。孩兒只是擔心人多心雜,所以合作的人,我們還是要選擇一下。”商量好之後,夜已深了,各自安歇不提。
春節前後幾天,絡繹不絕的人來楊府拜年。其實這些親朋好友主要是來了解一下楊家作坊的情況,如果可以的話都想投上一股。畢竟看到楊家賺錢,大家也都眼熱。
楊無病也不藏着掖,帶大家遂一到幾家作坊裡面去參觀。 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高效的流水生產線,也沒見識到這種類型的白酒茶葉和紙張,品嚐試用之後,都很是吃驚,他們能感覺出這些東西一定會有很大的利潤,於是紛紛要求也能加入。
楊無病看到希望合作的人實在太多,就改變了自己當初的想法。 他告訴大家,合作可以換一種方式來,就是自己提供技術和技術人員,他們自出資金,在自己家裡蓋作坊招生產者,生產出的產品由自己統一收購,不得單獨對外銷售。爲了保證合作中有人失信,及保證產品質量,每一個願意合作的人必須先交一大筆保證金,這筆保證金,到了合作期限已滿之後就,一分不少的退給大家。
這些財主土豪覺得建議還不錯。他們想的是楊家居然派人免費指導他們生產,而且還幫助他們銷售,那麼他們就少了許多麻煩,自己土地多的是,而且佃戶也不缺,除了原材料,幾乎都不用出什麼成本,唯一猶豫的是要出一大筆保證金,令他們肉痛。
對於那些不願意出錢的人,楊無病也表示理解,他笑着說:”既然大家都手頭緊,我就換一種方式,根據市場行情拿糧食也,提供我們作坊需要的其他原材料,比如木材,竹子,鐵礦石甚至勞力都行啊。”
對這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剝削人的土豪地主們來說,這個方法簡直太對他們胃口了。在他們看來,只要不出錢,其他什麼的,自己都不缺。他們根本沒理解楊無病打的算盤:第一從源頭上壟斷了技術,即然指導生產的人由自已給報酬,那麼隨時可以招回他們。第二,從銷售上壟斷了流通渠道,不讓他們培養自已的銷售渠道,也避免了競爭。第三,羊毛出在羊身上,那麼收購價格自己說了算,他們根本沒有談判的躊碼。第四,如果他們提供大批的勞力過來的話,自己再私下給他們一定的報酬,一旦亂世來了,這些人及家屬都將成爲自己的忠實擁護者。第五,保證金用實物的話,自已少了去採購的麻煩。也可以開始收集大批糧食了。楊無病想到這裡,得是得意:一干多年後商場的陰謀詭計,可不是農業社會這些人所能看明白的。
於是皆大歡喜,大家都紛紛急不可耐的要與楊家籤合同,生怕楊家反悔似的。在他們眼裡看來,楊無病這樣做和白癡沒有多大的區別。以前還忐忑不安的心放鬆下來,也就輕看了楊無病幾分。
楊父和王友德見了則急了眼,連忙把他拉到後面問爲什麼要這樣做,不按開始的計劃來,這樣做,他們感覺太吃虧了。楊無病笑眯咪地說:”稍後慢慢給你們解釋,你們放心,不會吃虧的。”
楊無病送走滿載而歸興高彩烈的土豪地主後,來到書房。看到父親和王友德坐立不安,唉聲嘆氣。對王友德的表現,他也有點感動,看得出來他已把自己融入了這個團體之中。於是就詳細地向他們講了這樣做的好處,及自己埋下的預防措施。並對王友德誠肯地說道:”王大哥,你家和和這些人不一樣,你我兩家,目標一致,互相都坦誠相見,這纔是真正的合作。而這些人僅僅是想在這上面撈一筆,如果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會跑的比兔子還快,一旦有了更大的好處,他們也一定會撕毀合同的。因此,如果讓他們摻和進來,遲早會是個大麻煩。”
王友德愣了半天才幽幽說道:”楊兄弟,我不知道你這腦袋是什麼做的,怎麼想的出如此精妙的主意。爲兄爲兄服氣了,我王家真的沒有看錯人。”
楊父哈哈大笑,拍着王有德的肩膀說:”有德,你和吾兒是很好的兄弟,這樣說就見外了。”
楊無病又說道:”再過幾天,將會有一位你很熟悉的人要來。王友德好奇問道:”是誰?是誰?”小楊哈哈大笑:”天機不可泄,到時你就知道了,我們多了一個得力的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