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唐軍路過了一個小鎮,叫做黃楊。唐軍沿途雖然有糧秣供應,但是新鮮菜蔬水果還是要沿途採購。各個軍中都派出了軍需官到黃楊鎮,雷遠軍中派出的軍需官是林光遠和他的副手江玉衡。這二人直接到黃楊鎮上採購,再僱傭民夫將菜蔬送到軍營門口,由內部的人員再擡進軍營之中去。
與那個雜役同住的共有十人,有三人都說見過軍需官江玉衡與那雜役說話。所以林光遠和江玉衡被抓到之後,沙麒麟重點拷問江玉衡,對於林光遠則是恐嚇爲主。林光遠很快就招認,在黃楊鎮的時候,江玉衡提出離開長安太久,此去征戰,不知何時是歸期。邀請他同去鎮子上的樓子裡逛逛,林光遠本來不想去,他覺得這種鄉下地方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姑娘。但是拗不過江玉衡,兩人就一同去鎮上逛了逛**。
沒想到林光遠在那家**,竟然遇到一個絕美的姑娘。既然有了對胃口的女子,林光遠也就樂得春風一度。江玉衡也找了女人,兩人相約一個時辰後再見面。
聽了林光遠對那個絕美姑娘的描述,沙麒麟心中一凜,這女子的外貌頗似倚雲閣的如煙。只是那如煙,在大青山峽谷阻擊自己的時候,被樓千重重傷。後來檢查現場的時候,發現這個如煙因爲傷重流血已經死亡了,唐軍走得匆忙,只掩埋了自己的戰友。像是如煙這樣的,全部暴屍荒野。
當時常小溪也受了重傷,沙麒麟的一顆心都在常小溪的身上。如煙的事情,還是在歸程之中,聽兩個百騎司的校尉閒談時說起的。因爲如煙美貌,如果不死的話,他們還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光憑着林光遠的描述,並不能確定那個與他相好的女子就是如煙。沙麒麟暫時壓下心頭的疑惑,看來這個江玉衡是有問題的。
謀害皇帝,這是自尋死路,雖然江玉衡似一塊滾刀肉,但是落到了百騎司衆人手裡,還是被捏扁了又揉圓。衆校尉只覺得刑訊的傢伙不太趁手,到最後還是撬開了江玉衡的嘴巴。
江玉衡果然在爲鷂子工作,但他卻不是鷂子。他承認自己的確從黃楊鎮上的醫館之中,拿到了染疫的衣服,並且交到了那個雜役手中。從狄長楠東南邊軍抽調的三萬精兵趕往長安集結之後,江玉衡是個軍官,自然有舊日同僚軍中好友相邀款待,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落入了鷂子彀中。
一天在赴了別人的酒宴之後,他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和主人家的小妾躺在一起,並且被主人帶着朋友抓個正着。
那家的主人不依不饒,定要到軍中討個說法。江玉衡的朋友在一旁相勸,江玉衡自己只道是酒後亂性,也跪下討饒。唐律很嚴苛,對於***女之事,更是不容。如果被這家主人告到軍中,那麼江玉衡的六品校尉定然不保,那可是他這麼多年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
後來那家主人總算是鬆了口,但是給他提了一個條件,就是在得到指令之後,要將一件東西帶進軍營,交給指定之人。原來所謂指令,是事先約定好的圖案,有人塞到了江玉衡的枕頭之下。這個圖案,不明所以的外人看到,只當是塗鴉,根本不會引起注意,只有江玉衡知道,那是他該去償還風流債了。江玉衡也曾懷疑過這個主人是否是突厥奸細,畢竟大戰在即,但是把柄落在人家手裡,不照做的話立刻就會丟官,照着做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沒有審出來江玉衡的上家是誰,這讓沙麒麟十分失望。在問明瞭那家陷害江玉衡的主人之後,沙麒麟往長安的百騎司發送密信,要他們立刻抓捕這個人和江玉衡的朋友。看來鷂子在長安盤根錯節,當初只是撼動,尚未連根拔除!
沙麒麟默不作聲,他在雷遠軍中也安插着人手,正在暗自思忖要怎樣調查江玉衡的上家,卻被雷遠找上門來了。
都說是驕兵悍將,這句話用在雷遠的身上一點也不假。雷遠是狄長楠副將,那也是朝廷的右威衛將軍。他得知了自己的兩位軍需官被抓,竟然直接找上門來問沙麒麟要人。
沙麒麟正在心情不好,聽見這個消息冷笑一聲,命手下將人放進來。
雷遠是個武將,而且正是氣勢洶洶之時,饒是如此,也被眼前情形嚇了一跳。林光遠還有個人形,江玉衡已經成了一堆爛肉,偏生還有口氣在,見到雷遠進來,用嘶啞的聲音喊出:“雷將軍,救救末將!”
他不張嘴還好,一張嘴滿口都是鮮血,原來他的一口牙齒都被拔了。
雷遠看到這種情景,一腔怒火更甚,轉向沙麒麟問道:“沙將軍這是何意?爲何無緣無故抓走我的軍需官?”
沙麒麟身邊的幾個校尉已經抽刀出鞘,他們還沒有見過這麼膽大的人。倒是沙麒麟還有耐心,他冷冷抱臂:“雷將軍怎知我抓你的人是無緣無故?”
雷遠氣結:“他兩個沒有違反軍紀,也沒有陣前脫逃,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原因?”
沙麒麟冷笑道:“你還不配聽我這個解釋,給我滾出去!”
雷遠久居東南,不知道沙麒麟的名聲在長安可止小兒夜啼,猶自要上前理論。被百騎司的校尉刀劍出鞘,給趕出屋去。
雷遠氣不過,準備去中軍找皇上告狀,這纔想起來早晨請安之時,太監說皇帝身體不適,自己現在去打擾肯定不合適。這時候王飛耀從這裡經過,見雷遠一臉憤懣,就把他拉到一邊耳語一番,兩人相攜而去。
沙麒麟沒空管這些人,他還要將這案子理理頭緒,纔好向皇上彙報此事。
那王飛耀拉着雷遠走到無人之處,這纔開口道:“你怎能當面頂撞沙麒麟,他是百騎司大統領,別說你不知道這事。”
雷遠梗着脖子說:“百騎司又怎樣?就可以無緣無故將我的軍需官抓走刑訊嗎?”
王飛耀眼睛裡閃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就憑你怎麼和沙麒麟理論,他是皇上身邊的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你當面跟他較勁,無異於以卵擊石。如果你想出口惡氣,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雷遠正在氣頭上,聽見王飛耀這麼說,忙問他有什麼好辦法。
王飛耀眨眨眼睛,似乎十分得意:“他抓走你的軍需官,你搶走他的心上人,這樣不就兩清了嗎?”
雷遠猶豫了一下:“沙麒麟的心上人是誰?不會真的是那個小女醫吧?”常小溪是個女官,要動她還得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