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製作拋石機,三皇五帝有史以來頭一遭。這玩意兒彈性雖好,可拋射能力簡直就是小孩玩彈弓-只能打鳥。
對面可是復州城上的三萬西川軍,他們自昭宗時期就跟着王建征討西川,戰鬥力可都是爆表的傢伙們。
蕭諾言好整以暇,看起來胸有成竹,可胡淮山和鄭石還是不放心。
竹子一批批的從江陵後山運到城內,工匠們開始製造這種小兒科的單梢拋石機。
這種單梢拋石機制作簡易,幾根竹子一搭,麻繩一捆,用竹子彈射力拋擲物體,簡單有效。
當然這是說在幾十斤以內的東西,物體越輕,彈力越佳、拋射的又高又遠。
可拋射巨石就不行了,胡淮山實驗了一下,這玩意兒拋擲個鍋蓋大的石頭也僅僅不足百步遠。而且落地無力,復州城牆雖矮,可更別提能拋到城牆上去了。
但蕭諾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要能拋巨物的,只要彈力大,二三十斤的東西最好。
很快,竹子拋石機就做出了幾十臺。其實這玩意兒要做,簡簡單單根本用不了七日就能完工,可胡淮山爲了等京城朝廷來信,故意拖了幾日。蕭諾言派人來催,胡淮山只說爲了保質保量,只能七日後完工。
趙方逐在蔬菜大棚乾的是熱火朝天,人也又黑又壯,比起以前弱不禁風的樣子判若兩人。
李柷帶着有爲來視察大棚建設工作,陪同他的還有朱友能。
“方逐啊,朕看你做的着實不錯,這種的是什麼東西?”李柷看上了新建的一個大棚。
這個大棚不同於其它,首先高度近三米。屋頂是木質橫樑,全部由採光玻璃鋪就,玻璃上鋪着一層蘆葦蓆,想是夜裡爲了保暖。
說起這個,趙方逐興高采烈:“陛下,這是臣新近研究的一個東西。臣一直在想,這蔬菜大棚只種植一些冬季蔬菜,何不也種些瓜果。尤其南方一代,江南荔枝可味美的緊啊。”
李柷一聽大喜:“你的意思是說,可以在大棚種植一些荔枝、桃子、梨子、櫻桃之類的水果?”
趙方逐點了點頭:“正是,陛下請看,臣還在這棚內做了煙道。黃陵山的石炭是真的好,冬日採暖不足的時候,還可以燒石炭保暖。臣去找勸農使韓鄂韓大人學過一些溫度掌控的技巧,這樣在咱北方也能種出南方的水果來,還有冬季也能吃上新鮮的瓜果。”
朱友能在一旁也跟着說道:“李兄,這玩意兒可是燒錢的買賣。咱們也就只能造僅僅這一個大棚,這大棚裡的瓜果可是專供皇宮的。”
“哦,你的意思是說給朕的?”
趙方逐笑了笑:“正是,蔬菜簡單,可這樹上的反季節瓜果製作成本就高了一些。臣和朱公子商量過,專門建了這麼一個棚,專供宮內。”
李柷點了點頭:“你們有心了,這荔枝多種一些,皇后愛吃。”
張婉兮,和那楊貴妃一樣愛吃荔枝。不過有了這個大棚,李柷就不必再和玄宗一樣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了。
“方逐啊,你來這大棚也有些日子了,該回家看看了。”李柷說道。
趙方逐慌忙躬身:“臣今日正要回家,家父已差人來了書信。”
“哦,趙愛卿這麼急着招你回去作甚?”
趙方逐有些扭捏:“這,這個據說是給臣說了一門親事,要回去這個,相親。”
“哈哈哈哈……”李柷和朱友能一起哈哈大笑,李柷笑着道:“既如此還不趕緊回去,去吧,皮卡丘。”
朱友能也跟着揮了揮手:“走吧走吧,我和陛下還要去鬥蛐蛐兒。”
趙方逐躬身退下,朱友能轉過頭忍不住問道:“李兄,你說這去吧什麼丘,這是什麼意思?”
“嗯,去吧皮卡丘乃是海外之語,翻譯過來大概就是祝福的意思吧。”李柷眨了眨眼。
朱友能還在喃喃自語:“去吧,皮卡丘!走你!”
“陛下,江陵急報!”福全帶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路上氣不接下氣,看來是看到急報片刻也沒敢耽誤。
李柷打開書信,看了幾眼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江陵胡淮山忍不住了,竟然奏了蕭諾言一本。這蕭諾言也是,肯定是跟他賣關子了。拿紙筆來,朕這就給他回信!”
朱友能是極聰明的,李柷談論這些國事的時候他不插半句嘴。哪怕李柷在這自言自語,他也不會問上一句爲什麼。
不參政,不議政,這才能活的長久活的瀟灑。我朱友能對權利沒興趣,只對萬惡的金錢感興趣。
趙方逐回到家裡的時候,那少府監劉德旺已經帶了自己的小女兒在府中等候了。
唐人雖然開放,可這相親還是要保守的。況且這女眷更不宜拋頭露面,於是乎,劉德旺的小女兒就以入府探望趙夫人的名義,雖說她與趙佔國妻子沒有半毛錢的親戚關係。
而且男女雙方見面不能說話,只能匆匆見上一面,然後就是劉德旺與趙佔國互相寒暄。
初次見面,趙方逐是極爲滿意的。這劉德旺生了個漂亮女兒,就怕自己配不上人家。
而劉德旺的小女兒見到趙方逐第一眼的時候,也是基本滿意。眼前這個面色稍微黝黑的青年才俊,彬彬有禮,話雖不多,但舉止得體。她卻不知道,以前的趙方逐就是一灘爛泥。
不出聲意外,這兩家親事基本就能確定下來了。
復州,
胡淮山等了幾日的朝廷來信終於來了,不過他等來的不是天子詔書,而是天子手諭。
手諭果然如蕭諾言說的一樣,皇帝並沒有怪罪蕭諾言,反而誇他能夠隨機應變。着令江陵刺史胡淮山、監軍使鄭石,不管什麼事,都要全力協助蕭諾言,其他不可多問。
“怎麼樣?”鄭石急忙問道。
胡淮山嘆了口氣,將手諭給了他:“你自己看吧,看來是我們多心了,說不定這蕭將軍真有辦法攻下復州城。”
鄭石看了一遍又一遍:“連陛下也是這麼說,可、這我還是奇怪,你說這拋石機到底能幹什麼用。”
“你看到蕭將軍帶來的那些士兵沒有,他們腰裡掛着的那些銅疙瘩見過沒有?”
鄭石搖了搖頭:“沒有見過,我問過一個士兵,他不肯說。”
胡淮山悄聲的說道:“這就對了,這次來的馬步軍處處透着古怪,你看他們軍中那一車車的用油氈布蓋着的東西,誰都不讓看。我猜啊,肯定就是裡面這些東西纔是克敵制勝的法寶。”
鄭石也有些明白了:“哦,就是說他們車子裡的那些東西纔是拋石車用的拋物,不是用石頭?”
胡淮山點了點頭:“八成是的,你想這要是用巨石,別說七日,就是三個月也造不出來這麼多拋石車。管他呢,反正天子既然這麼說了,咱們就等着看吧。”
鄭石也跟着點了點頭:“不過,我這心裡還是有點打鼓。”
“胡大人,拋石車做好了沒有?”蕭諾言帶着手下直接來到了刺史府。
胡淮山慌忙出來迎接:“哦,蕭將軍,二百臺拋石車已經全部就緒,隨時可以徵用。”
蕭諾言笑了笑:“如此多謝胡大人了,走吧,咱們去校場試試拋石車的威力。”
胡淮山與鄭石互相對望一眼,鄭石問道:“蕭將軍的意思是,試試效果?”
“走吧,二位大人不是一直覺得奇怪麼,奇怪我做了這麼多過家家的玩意兒。今日本將軍就讓你們看看,這些過家家玩意兒的厲害。”說着蕭諾言拉着二人便走。
校場,十餘臺拋石車已經準備就緒。蕭諾言帶着部下,果然有人將一車車用油布蓋着的東西拉了過來。
胡淮山和鄭石二人是大爲奇怪,他們搞不清楚蕭諾言在弄什麼鬼。
油布掀開,車裡一包包帶着一根棉線的東西露了出來。
火藥包,一頭連着引線,一包包的火藥被搬了出來。
每臺戰車旁邊站着幾名士兵,他們有的負責校準,有的負責扳動繩索,有的負責點火。
看到有的士兵手持火把,鄭石突然覺着自己恍然大明白的感覺:“哦,我知道了,蕭將軍是想用火攻?”
蕭諾言笑了笑:“復州城皆是石牆,火攻對敵殺傷力有限,如何能得破城?”
鄭石想了想,確實如此,可這到底我爲那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蕭諾言沒繼續說話,而是將手一揮,旁邊旗手發出令旗。
點火手將火藥引線點燃,火藥滋滋的冒着火花,旁邊刀斧手一刀將早已定位好的拋石機繩索砍斷。
“呼!”的一聲,拋石機瞬間彈射力將火藥包彈出。因火藥包重量很輕,輕易地就被彈上高空,然後砰的一聲落下地來。
就在胡淮山和鄭石還來不及莫名其妙的時候,緊接着“轟!”的一聲,火藥包炸開,聲若炸雷、滿城震動。
胡淮山嚇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鄭石在地上轉了個圈在找他掉在地上的帽子。
除了馬步軍,剩下爲官的江陵將士們無不嚇得膽戰心驚,面如土色。
這太他媽的嚇人了,這是什麼鬼物件。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後面,緊接着另外十幾臺拋石車紛紛將火藥包拋出,‘轟!轟!轟!’聲音連綿不絕,前面一排石頭搭成的石牆登時灰飛煙滅。
胡淮山剛要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又被嚇得趴在了地上,許多沒見過火藥的江陵士兵也跟着趴了下來。
拋開威力不說,單單是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三魂就能看到嚇掉你兩魂,七魄嚇掉你三魄。
“這、這,妖怪啊!”鄭石坐在地上顫抖着指着那道被炸塌了的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