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公豹,汴州人士,生卒年不詳。
天祐元年,範公豹入宮作了一名刀筆小吏,後假意依附朱友恭。然今入樑王府成爲朱溫幕僚,被封爲左路軍師。
範公豹自入朱友恭府邸起,便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早已暗中策反宮中朱溫眼線數人,以便他日起事所用。
奔馳,據說徒手能追上兔子的主兒,跑起來風馳電擎。他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身份,範公豹手下的細作。
李柷和朱友能風風火火的去醉花樓暴揍御馬監使的時候,段虎派奔馳去樑王府報信。卻沒人知道奔馳先去的並不是樑王府,而是範公豹的府邸。
範公豹聞言皇帝去了醉花樓,當即大吃一驚,這小皇帝做事太過任性了。他是不瞭解朱溫的殘暴,他如此一鬧,這十一位親王性命不保。
“奔馳,你去吧,將此事告知樑王,萬不可將你來這裡的事告訴任何人。”範公豹掏出一串銅錢塞到奔馳懷裡。
奔馳一拱手,轉身出門,兩條腿加上油門撒丫子遁了。速度之快,連範公豹都瞠目結舌:“這廝屬兔子的吧?”
打發走了奔馳,範公豹火急火燎的去找莫龍先生去了。好在二人府邸緊挨,範公豹不及敲門,急匆匆推門而入。
莫龍先生正在堂中品茗吟詩:“啊!作者斷章真可恥,我三十米大刀砍死他!”
當然,我們的莫龍先生是文化人,他萬萬不會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舉動來,他看的是李白的詩集。
“莫龍兄,大事不好啦!”進門範公豹就叫了起來。
莫龍吃了一驚,能讓範公豹說出不好啦的事絕對不是簡單的事:“發生何事了?”
當下範公豹將李柷等人去了醉花樓的事跟莫龍先生說了,莫龍沉吟了一下:“陛下怎地如此草率,無妨。樑王定會派人去刺殺親王們,走,咱們去攔住他們。”
一聽說無妨,範公豹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莫龍先生不愧爲天下第一神人,有他在,似乎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段虎心中實在是驚懼萬分,殺親王啊,這是要被天下人羣起而攻之的事。可樑王的命令無人敢違抗,自己一家老小都攥在人家手裡呢。
段虎握刀的手手心全是汗水,突然前面兩個人攔住了去路。段虎認得是莫龍先生和範公豹,他曾在樑王府見過,莫龍也認識他。
“段侍衛,看你神色匆匆,魂不守舍,你們要去何往?”莫龍先生輕搖着羽毛扇。
弒殺親王大罪段虎等人自然不想背,於是段虎等人慌忙跪下:“莫龍先生救命啊!”
莫龍佯裝吃了一驚,慌忙上前扶起:“段侍衛何出此言吶?”
當下段虎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莫龍假裝思索了一下:“樑王怎地如此沉不住氣,公豹兄,你火速去醉花樓,將其中利弊說與樑王分解明白。我去御馬苑找陛下,眼下諸事紛雜,萬不可將事情弄糟。
殺親王必會被天下人羣起而攻之,這事也不能害了段虎。咱們不爲別的,段虎兄弟的命得救。公豹兄,你與段虎他們一起回去,就說是我說的。”
當下段虎大喜過望,他們最害怕的是殺了親王以後朱溫會找人背鍋,然後殺自己滅口。歷史上朱溫就是藉口氏叔琮等人殺了昭宗,兔死狗烹的將他們全部滅口。
段虎與手下心下感激,他們紛紛跪地:“小人謝過莫龍先生搭救之恩,小人職位卑微。但先生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範公豹更是暗暗佩服,自己是靠金銀財寶賄賂,而莫龍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讓段虎欠他天大的人情,以後這段虎對莫龍怕是言聽計從了。論才智,自己和莫龍還是差的遠了。
朱溫剛要離開醉花樓,迎面與範公豹帶着的段虎等人撞上。
朱溫大怒:“這麼回事?”
範公豹滿臉焦急:“樑王你怎地如此糊塗,殺親王且不忙在這一時。幸虧我與莫龍兄在外面撞見段虎他們,否則樑王將釀成大錯啊!”
朱溫本憑一腔怒氣,聽範公豹說的嚴重,慌忙問:“這,又是爲何?”
範公豹慌忙躬身道:“樑王且三思,殺這幾個親王不過是舉手之勞。眼下咱們萬事尚未籌備,若是外地幾個藩王知道了,必然又會高舉大旗來犯。而潞州李克用部本就蠢蠢欲動,樑王怎地這點也不去考慮。”
朱溫聞言冒出一身冷汗,他弒殺昭宗後被李克用爲首的藩王羣起而攻之,幸得手下拼命苦戰纔打退。眼下若再爲了一點小事殺了這十幾個不足爲慮的親王,必然又會引起各地藩鎮的不滿,想到此處朱溫握着範公豹的手:“幸虧軍師提醒的及時,本王差點犯下大錯。”
歷史上朱溫就是這樣,行事有時會憑一己之好,但他也會聽忠言。他有次大軍尚未準備好,便要去討伐某個藩王,幸虧妻子張惠火速派人半路攔截,將其中利弊分說明白,朱溫這才罷兵而回,後來發現果然不出他妻子之所料,幸虧沒有發兵。
範公豹又道:“莫龍先生言到,這親王非但不可殺,還理應厚恩對待。這樣天下人才會歸順樑王,只要咱們打敗了李克用,樑王的根基做牢固,那時咱們眼前的絆腳石都可以隨意除去。”
朱溫聽的連連點頭:“軍師所言甚是,本王太過心急,竟未想到其中利弊。”
旁邊李振冷笑了一聲:“區區幾個親王,天下人會羣起而攻之,範先生是不是多慮了?”
範公豹看了一眼朱溫身邊的李振:“殺幾個親王不過是舉手之勞,樑王殿下想什麼時候殺便什麼時候殺。可是,殺了有什麼好處?李大人,你身爲樑王左右,爲何不提醒殿下?”
李振一時語塞:“這...”
範公豹又冷笑一聲:“咱們做下臣的,理應處處爲樑王殿下着想,不可爲一己私利而讓樑王爲天下人所唾棄。”
李振大怒:“我,我有什麼私心了?”
“你沒什麼私心,只是這幾位親王一死,你這位門下侍郎在門下省更是一手遮天了吧。”
棣王李祤與虔王李禊他們三個在門下省任職,職位雖然不高並無實權,可畢竟也是親王。而李振身爲門下侍郎,範公豹這麼一說,他是百口莫辯。
果然朱溫看向李振的目光中充滿怒氣:“李振,敬翔是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吧。”
李振吃了一嚇:“樑王殿下,臣絕無私心。”
“哼!”朱溫一甩袖子,帶人離開了醉花樓。
範公豹微微一笑,稽首行禮:“告辭!”
望着範公豹遠去的身影,李振滿臉殺氣。他終於明白了,排擠走了敬翔,下一個怕是會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