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影疾風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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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不斷流逝，我從他們的談話中多少也知道了自己目前所處的地方。屋主姓凌，原來居然跟我同姓，我有時候會在角落暗自調侃自己，怎麼就被姓凌的釣上來了呢？在他妻子有了身孕後，他們退出江湖隱居在這改名爲梨花谷的地方。梨花谷只住了他們一家三口。他們從來不提在江湖上是什麼樣的身份。唉。。。以前我對這種事情是不屑一顧的，現在覺得自己無所事事，居然會想知道這樣的事情，也變得悶騷了吧。。。
我就躺在他家的角落裡，有時候會突然感到自己一無用處，除了只是劍之外。有時候我就看着那個剛出生的寶寶，他的小名叫幻兒。他有一雙亮亮的眼睛！我看他牙牙學語，看他滿地亂爬，看他蹣跚起步。。。。
幻兒漸漸長大，是個有時淘氣得讓他老爹火大的要死，有時候又乖巧得讓他母親疼愛入骨的男孩。。
在他有次把他老爹氣得火冒三丈的時候，他老爹突然從角落把我捏起來扔給他，指着屋子外面的一根枯木說：“去，把那根木頭給我劈好了，否則晚飯就不要想吃了”。
我還沒從“我終於被重視”的感覺中甦醒過來，就被幻兒他爹的這句話震傻了。我耶！我是一把無與爭鋒，前無古劍，後無來者的曠世名劍耶！居然。。。居然叫我去劈柴？我。。。
幻兒拎着我看了幾眼，我突然發現在他清澈的眼眸裡倒映出的自己，已經斑駁不堪。我的心沉入谷底，原來，多年的沉睡，我連劍的鋒芒都已經沒有了。。。我，還是一把劍嗎？
我終於還是淪落到了劈柴的命運，當自己劃過枯木的身體的時候，樹木的清香纏繞着我，不再是那種讓人作惡的血腥味。。。我感到很舒服！
幻兒一邊劈柴一邊嘀咕着：“不就是母親誇我長得比你可愛嘛，有必要這麼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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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我劈柴的歲月中，在我被凌老爹拿來追打幻兒小PP的日子裡，凌幻長到了十六歲。
這些年來，凌老爹（其實只是中年人而已！）會教凌幻武功，憑我這麼長久的殺伐歷史，我可以看出凌老爹的功夫是屬於瀟灑飄逸型的，但是並不讓人覺得輕浮無底蘊！
凌幻練劍法的時候，總是拿着我當武器。但是每次我在他的眼底看到自己的身影時，總會很矛盾：我想讓他看我寒光爍爍的丰姿，但是我怕，我怕如果被認出我是那把凌霄魔劍時，會給這個家帶來危險，會被迫離開他們！也許，我已不再冰冷！
他靜下來的時候，會看着我，用他那雙子夜般晶亮的眸子凝視我，但是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有時候，凌幻會帶着我爬到屋頂上看星星，我看着他，覺得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迷人！
凌老爹讓凌幻出谷了，一本正經地跟他說：“我們不要你有什麼作爲，但是身爲男子，如果不出去歷練過，你永遠不會長大。”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凌老爹居然讓他帶我出谷。“這把劍叫凌霄，據傳言是把能噬人心魂的魔劍，不過已經失蹤很久了。沒想到居然沉在這個潭底.”
我吃驚：原來他知道我是凌霄！
凌幻睜着大眼睛，“老爹，你既然知道這是一把魔劍，難道就不怕你兒子我被噬心成魔嗎？”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到他這句話，顫抖了一下。
“哼，真不想承認你是我兒子！人有心，劍有魂，如果劍有正邪之分，那也是人心所致。魔由心生！如果你笨到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那我十六年就白養你了，你出去就不要回來了！”凌老爹很不可一世的教訓兒子。
但是我卻感到從來沒有過的震撼和心酸，如果，我有眼淚，那麼此刻的我，是否已經將那千年來的風塵化成了晶瑩的水，流下？
“老爹，我想你把我趕出谷就是爲了一個人霸佔我娘吧？！”凌幻出谷告別的時候這樣說。
他母親抿嘴直笑，凌老爹卻已經惱羞成怒，做勢打人了。凌幻逃離梨花谷的身影后面，傳來凌老爹的吼聲“臭小子，那是我老婆，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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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凌幻開始行走江湖。
剛出谷的時候我老是當心，難道我又要引起一場武林浩劫了嗎？在凌老爹的那一番話後，我感到給我生命的那個人拷在我身上的執念突然消失了，我突然對殺戮產生一種很強烈的排斥！我討厭了血的腥味，我害怕了骨骼夾註我身體的窒息感。
但是我很矛盾，如果凌幻要拿我行走江湖，勢必要讓我重現凌霄名字，那樣，他能否抵擋那些爲不名目的而來的江湖人；如果，我仍是這樣斑駁的樣子，我還是一把劍嗎？我又怎麼能保護他？我第一次生出想保護一個人的念頭,以前的我,只會去殺戮!
凌幻總是把我拿在手中，不像其他劍客那樣背在身上。當他跟人打鬥時，就把我從右手換到左手，然後拿樹枝跟人對打。我會想是或許他也怕被我噬心吧！
世人總是會找無聊的事情充實自己的生活。在江湖上盛傳有一個總拿樹枝跟人角鬥的少年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想要來看凌幻，也要來看我。爲什麼凌幻讓我不離手卻又不拿我跟人角鬥？他總是說，因爲我窮，買不起好劍。這是我老爹給我的，我不敢丟。那些人看到我那破樣子，也就把目光又轉移到了他的武功上面。
於是，在破廟睡覺時，在路邊攤吃飯時，就會有那樣所謂的江湖人跳出來找他麻煩，美其名曰：切磋。
在凌幻被連續打擾幾日不得好眠後，他終於行動了。
某天月黑風高的深夜,凌幻帶着我摸黑到少林寺方丈大師的房間，揪着他的白鬍子說：“少林不是所謂的武林泰山北斗嗎？難道你們就不管管那些江湖人嗎？憑什麼我睡覺就要被打擾啊？大師，你慈悲爲懷，你忍心看我這個翩翩少年因爲睡眠不足而形銷骨礪兩眼黑圈少年白髮淪落少林從此少林不得安寧嗎？”
這個情景當然只有天知地知以及兩位當事人知還有我這劍魂知。不過我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方丈大師深夜被擾不得安眠，突然深有同感同情凌幻的遭遇，也許是被他說的要讓少林不得安寧威脅了，就答應了，讓他躲在少林室好好睡幾天。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方丈大師跟凌老爹是忘年之交。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特意的安排，剛好在江湖人找不到凌幻的那些天，慕容山莊廣發武林帖說要給他家大小姐比武招親。於是，整個江湖又騷動了。慕容山莊畢竟是一大勢力，跟其聯姻可想而知，況且據說慕容大小姐也是一代美女。這些事情，我也是凌幻在少林白吃白住的時候，幾個掃地僧悄悄聊天的時候聽到的。
有時候看着他的睡顏，我會想，他會去比武嗎？他老爹不是要他也找個妻子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