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些在公堂之上不斷叫囂的跳樑小醜,縣令大人也是十分的頭疼,公然違抗聖旨的首兇沒有抓到,這讓他實在是沒辦法對在自己面前蹦躂的小丑動手,這狀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在他愁眉苦臉的時候,上峰傳來了指示:“殺一儆百。”
既然上面說話了,縣令也就沒有了顧慮,直接大手一揮,先他孃的給我抓十個人出出氣再說。
看到縣令發威,那些商賈們頓覺大事不好,轉頭就跑,跑的快的自然不會被抓住,跑得慢的,卻是被按在了地上,隨後縣衙的門口貼出了告示,日前公然違抗聖旨高價售糧者,一經查出,直接抓獲入獄,等候聖裁。
這下子那些商賈和勳貴全都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過明面上的叫囂不能有了,只能背地裡將這件事情傳出去,先給皇帝來個下馬威,有人公然違抗聖旨,看看皇帝的態度再說,反正法不責衆,這麼多人呢,皇帝不可能全殺掉,但是第一個站出來違反聖旨的,必然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當房玄齡杜如晦魏徵這三個宰相一同告知李二天下的米價已經平穩下來之後,頭疼了多日的李二總算是順了心,吃掉賈一送入宮中的冬蟲夏草之後,頭疼之症很快減輕消失,又恢復成了千古一帝的風範。
只是當李二問及這事是怎麼解決的時候,房玄齡和杜如晦全都選擇了沉默,而魏徵這個不明事理的直性子傢伙卻是將事情的原委給李二說了個清清楚楚。
聽完魏徵的講述,李二直接拍桌而起,很神奇的,大發雷霆的李二竟然沒有爆發高血壓,也不知道是冬蟲夏草起了作用還是他這病只會在發愁的時候纔會發作,生氣的時候就不會發作。
“這幫商賈果然是蠅營狗苟之輩,看來是朕太過仁慈了,給朕查,只要參與其中的人,不論身份全部入獄,等待朕的同意裁決。”李二的關注點沒有在這幫商賈幫他解決了長安無米的窘境,反倒是直接將關注點放在了違抗聖旨上,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威嚴有着絕對的維護,不容任何人冒犯。
一聽這話,知道內情的房玄齡和杜如晦心下一驚,急忙站了出來說道:“陛下,參與此事者足有數千人,難道……”
李二聞言也是一驚,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不過自己的威嚴受到挑釁,這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只是一下子殺這麼多人有違天和,只能退而求其次,說道:“先將那始作俑者給朕查出來。”
房玄齡和杜如晦安下心來之後再次進言:“陛下,這場售米之事的始作俑者固然挑釁了皇權,可她也解決了陛下的難題不是,您看……”
“給朕查……”
皇權威嚴不容任何人觸犯,李二一道沉聲斷喝,直接將房玄齡和杜如晦的想法堵在了嘴裡,二人也只能躬身唱喏,準備拖上一段時間再說,可魏徵這個攪屎棍又一次跳了出來。
“啓稟陛下,據臣所查,此事乃汝陽公主所爲。”
艹,房玄齡和杜如晦同時在心中對魏徵展開了大聲的喝罵,不裝明白人能死是咋地,這老小子怎麼就不知道個好歹呢。
李二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挑釁自己威嚴的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讓他的臉徹底丟進,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眼瞅着就要抑制不住,房玄齡和杜如晦見事已至此,多留無意,還是快點離開這裡的好,也省的惹禍上身,紛紛借有事在身,告辭。
這下子魏徵也像是想通了什麼,看了一眼快步離去的房杜二人,也急忙躬身告退。
剛剛走出大殿,迎接魏徵的就是房杜二人的冷眼注視,這讓他打心眼裡生出了一種“難道我做錯了”的想法。
“老房老杜,你們這是……”
“老魏,我說你平時直性子也就直性子了,最起碼你能夠讓陛下知錯而改,可你看你這兩次乾的這叫什麼事啊,先是米價之禍,讓長安民衆差點斷糧,若不是汝陽公主殿下以身犯險,長安城今日不知道已經餓死了多少人,這回你更好,就你知道是怎麼回事是吧,汝陽公主殿下做了好事,你等陛下消了火氣想明白之後再說不行麼,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她給推出來,你是不是覺得這世間就你是明白人,我們都是糊塗蛋。”
房玄齡連消帶打的,把魏徵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就差動手打人了,要不是杜如晦的安撫,老房還真就沒準會給魏徵來上一拳,也好讓他這個直性子別啥時候都直。
罵完人,心裡面舒坦了一點,房玄齡理都不理魏徵,拽着杜如晦扭頭就走,只剩下爲魏徵一個人站在大殿之外呆愣愣的看着兩個昔日好友負氣離去,心中更是升起一個疑惑:“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分別回到各自家中的房玄齡和杜如晦,坐在中堂之上一個勁的唉聲嘆氣,以他們對李二的瞭解,這汝陽公主,說不定就懸了,雖然實際上她確實是辦了件好事,可畢竟還是違抗了聖旨,這是不爭的事實,沒辦法挽回的。
就在杜如晦剛剛坐下沒多久的時候,賈一來了。
“杜伯伯身體可康健了許多?”
“行了,我這把老骨頭有你看着,還能活上幾年,你不就是想來我這裡打聽汝陽的事麼,唉……這挨千刀的魏徵……”
經過杜如晦的解釋,賈一差點就要上魏徵府上大鬧一通,要不是杜構杜荷兩兄弟拽着,賈一沒準都到魏徵家裡了。
“小子,汝陽現在還不是必死之局,若是你貿然跟魏徵作對,等你陷入大獄之時,也就是汝陽身死之日。”
杜如晦看着賈一,平靜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杜如晦的話,賈一知道,這杜如晦一定是有辦法能夠救汝陽公主,並且這個辦法的關鍵之人還是自己,頓時急忙求教了起來。
“還請杜伯伯教我。”
賈一不知道爲什麼他自己會對汝陽公主的事情這麼上心,按理說,他賺錢了,汝陽也賺錢了,連帶着一羣小夥伴們也全都賺錢了,汝陽的目的也達到了,是該她爲這鉅額的利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可賈一卻是打心眼裡不想讓這個敢在第一時間站出來的人出事。
“這主意是你出的,事情卻是汝陽辦的,若是你還有些擔當的話,你就去找陛下將這件事情言明,屆時我和老房會在一旁爲你求情,只有你跟汝陽共同分擔這個罪責,才能繞過汝陽免除一死,當然你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杜如晦說的明白,畢竟汝陽公主乃是皇帝的親生女兒,自從他殺兄殺弟奪位之後,對於親情就看的非常重,若非必要,他不會對自己的親人動手,可爲了掩住天下的悠悠之口,他也只能痛下殺手,可若是賈一站出來的話,汝陽身上的罪責必然會被賈一分擔一些出去,雖然罪責不會減少,卻還能夠保證汝陽的一條命。
賈一聞言,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好。”
當賈一說出這個字的時候,他也被自己的大膽嚇了一跳,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小命看的比什麼都重,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他也做過幾回,可這次他竟然爲了只見過兩次面的汝陽甘願犯險,難道真的只是因爲汝陽激起了他的佩服之心這麼簡單?這個答案沒有誰能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如晦見到賈一這麼痛快的答應了下來,也不禁一愣,隨即臉上便是掛上了了然的笑容,對着賈一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當他看到賈一皺起的眉頭時,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不禁問道:“怎麼,後悔了?”
賈一聞言,豁然擡頭,十分決然的說到:“雖死不悔。”
“哈哈……好,好一個雖死不悔,你且去吧,明日隨我等一同入宮面聖。”
賈一的敢作敢當,獲得了杜如晦的絕對好感,當賈一離去之後,將杜構杜荷叫到跟前,就剛纔賈一的表現作出了一番點評。
“日後你們應當像賈一學習,貪生怕死的性格不可或缺,生命只有一條,不能不珍惜,但是該站出來的時候一定要站出來,勇於承擔有的時候比生命更加重要。”
“父親,賈一真的會死麼?”
“哈哈,你覺得一賈一那膽小如鼠的性格會將他自己置身於死地麼?你且看着吧,這小子非但不會死,還有可能會因禍得福。”
“什麼福?”杜荷想不通,還傻呵呵的問了一句,結果得到的卻是屁股蛋子上的一個巨大腳印。
“沒事多動動腦子,整日跟賈一廝混在一起,怎麼就不知道學學他的聰明機敏,想我杜如晦一世英名,竟是生出你這麼個蠢笨的小子來,真真是氣煞老夫也。”
“哥,你知道是什麼福不?”
杜構搖頭。
“那你怎麼不問。”
“因爲我不想挨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