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會議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夕陽染紅長安城的時候,剛剛好結束。
席雲飛當先走出包廂,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沉浸在那份計劃書中的幾個人,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王大錘跟在他身後出來,回身將門輕輕掩上:“郎君,接下來去哪,是回公主府,還是?”
席雲飛走到門廊前,望着華燈初上的長安城街道。
東市作爲最早通上電力的商業區,此時很多店家都已經用上了電燈。
朔方商會出手的電燈之有一種,那就是超級省電的節能燈,白光爲主,想要讓燈照出不同的顏色,則需要消費者們自己採購或者製作燈罩。
席雲飛放眼望去,將節能燈放入普通花燈的店家比較多,那些花燈或者是用紙糊的,或許是用絹布框的,但不一而同的,上面都有色彩鮮豔的彩繪圖案。
居高臨下掃視一圈下來,倒也有幾分後世逛元宵燈會的感覺。
席雲飛來了興致:“就不回去了,我們在街上逛逛,眼看着快過年了,宵禁不是也暫時取消了嗎?”
王大錘聞言,微微頷首道:“不錯,今日開始一直到元月二十日,整整一個月長安都不會再有宵禁,這是朝廷新出的律令,從今年開始實行,想必也是受到朔方的影響。”
席雲飛當先朝樓梯口走去,笑着應道:“宵禁固然能夠保障治安秩序,但也限制了商業的發展,你看看那些商販,到了晚上生意反而比白天好很多。”
王大錘呵呵笑道:“這青天白日的,大傢伙都有自家的營生要去操心,唯一有點空閒的就是入了夜,往日裡有宵禁,大傢伙都窩在家裡出不了門,現在宵禁取消,不就得趕緊出門享受享受。”
“確實是這個道理。”
席雲飛點了點頭,走下了樓梯。
“郎君!”
走到樓梯轉角處的時候,迎面幾個中年人走來,席雲飛沒注意看,也就是側了側身子讓出了一點點空間出來,這樣大家都能上上下下。
不想對方有人叫住了他,擡頭看去,席雲飛頓了頓:“你是?”
王大錘就跟在席雲飛身後,聞言見狀,急忙上前一步,護在了席雲飛跟前。
那中年人明顯錯愕了一下,看了一眼王大錘,又看了看席雲飛,接着一臉歉然的抱拳道:“孟浪了,郎君見諒,在下柴順,白石城守將,曾在朔方見過郎君幾次。”
席雲飛面露回憶之色:“柴順,柴紹的人?”
柴順不敢居高臨下與席雲飛說話,特意退到樓梯轉角的平臺:“見過郎君,不錯,柴將軍不僅是柴某上將,還是柴某的堂弟。”
席雲飛打量了他一番,微微頷首:“嗯,想起來了,你叫住我可是有事?”
“不敢,不敢,只是偶然在長安見到郎君,因爲激動一時脫口而出,沒成想卻攪擾了郎君,柴某非是故意打攪,還望郎君見諒。”
“嗯,既然沒事,那就這樣吧。”
說着,席雲飛轉身就要走下樓梯。
柴順見狀,臉色有些糾結,好不容易在這裡碰到席雲飛,他倒是很想與席雲飛打好關係,可是,回頭朝幾個好友看去,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抱拳躬身,目送席雲飛離去了。
一行人來到包廂後。
有個漢子終究是忍不住問道:“老柴,可以啊,你竟然認識朔方這位小郎君?”
柴順屁股剛剛坐在椅子上,聞言神色微變,苦笑着擺了擺手:“趙兄莫要取笑我了,哪裡算得上認識啊,而且當初因爲一些事情,還差點打起來呢。”
“哦?”
“究竟怎麼回事兒,快跟兄弟們說說。”
“是啊,快說說。”
柴順一臉苦澀,搖了搖頭:“這事兒啊,說來話長……”
···
···
席雲飛離開何氏酒樓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貌似,三公主和柴紹還是夫妻啊,那柴紹回長安,是不是也要住在公主府呢?
想到這裡,席雲飛沒有了逛街的心思,叫上王大錘,直接到停車場開車回去。
黃金老爺車穿街過市,很快抵達永昌坊。
剛剛駛入坊門口,就看到好幾輛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口。
而公主府也大開中門,顯然迎接的是某位貴客。
老爺車挺穩後,女衛急急忙忙迎了上來。
這一幕落在那幾輛馬車旁站着的車伕和護衛眼裡,他們都是露出一臉古怪的神色。
席雲飛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後,朝女衛問道:“府裡來客人了?”
女衛瞥了一眼那些個馬車,繡眉微微蹙起:“回郎君的話,這些……倒也不算是客人。”
聽到這裡,席雲飛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柴紹來了。
想了想,席雲飛直接擡腳走上臺階:“殿下在前廳?”
女衛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身後,低聲道:“殿下去落嶺澗了,是木姐姐和青燕姐姐在前廳。”
席雲飛腳步停了下來,沉思片刻後說道:“我先回後院了,一會兒你讓紫衣來找我一下。”
女衛聞言,抱拳一禮:“送郎君。”
席雲飛沒有去前廳湊熱鬧的意思,李秀寧既然都不見柴紹,那就證明這對夫妻之間確實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非是自己這個外人可以隨意插手的。
回到後院後不久。
木紫衣就一臉憤憤的進了院子。
席雲飛正在屋子裡泡茶,遠遠看到她帶着情緒走進來。
“怎麼,誰惹你這麼生氣了?”
席雲飛好笑的幫她倒了一杯熱茶去去寒氣。
木紫衣端起茶杯,也不管茶湯燙不燙嘴,便直接一飲而盡了。
席雲飛看得暗暗乍舌,剛要開口。
“啊,燙燙燙……”
木紫衣哈喇着小舌頭,眼淚兒都掉出來幾顆。
席雲飛沒好氣的從冰箱裡拿了一顆冰鎮的酸梅乾,直接塞進她的小嘴裡:“快含住。”
“唔!”
平靜下來後,席雲飛替她將貂皮坎肩取下來掛到屏風上。
“究竟怎麼了?”
木紫衣喊着冰梅,眼睛裡噙着淚,囫圇道:“那個不要臉的又來找乾孃要好處,還說什麼都是一家人,乾孃的就是他的……太可惡了,當年他丟下乾孃,一個人從長安逃到太原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幹娘一個人在長安有多麼的危險……”
席雲飛眉心微蹙:“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