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當然不會同意王愛卿的辭請!”方寸大亂的趙諶聽到宗澤這樣說後,馬上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並且立即宣佈,要授以王晨籤書樞密院事之職,任何人不得有異議。
小皇帝這樣的表示,讓朝堂上的大臣目瞪口呆,讓那些原本就反對王晨干政,深怕王晨對小皇帝影響太大的大臣更加激動,他們一再反對皇帝如此決定,說這樣更加壞了祖制,讓一個武將兼領只有文臣才能擔任的樞密院長官,這如何可以?一下子羣情激昂,反對的大臣們七嘴八舌地當殿爭論。
衆臣這般的慷慨激昂,王晨心裡的怒意越加的盛,但他知道今日不能再說什麼。他要是再說什麼,那朝堂上會更加的混亂。他也看到了李綱、趙鼎、胡寅、趙開等人在那裡苦笑,但卻沒有任何的表示,也足見他們在這一點上並沒偏向他這個武將。
站出來替他說過話的宗澤不斷對他使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什麼,不然更成衆矢之的。大殿中情景這般,王晨覺得他還是忍一下,不與那些迂腐的文臣一般見識。
而這時候,黃潛善再次站出來,強烈表示皇帝萬萬不能這樣做,要是這樣的話,會亂了朝綱,壞了祖制,大宋天下會更加混亂的。“陛下,要是有武將同領樞密院之職,那朝綱定會大亂,大禍不遠!”
一聽黃潛善公然指責他這個武將有可能謀亂,王晨再次忍不住大怒,但他不想與黃潛善有口舌之急,而是馬上上前,對趙諶作一了禮道:“陛下,還請你收回授臣新職的令。臣萬不敢當。另,臣還是請陛下準臣辭去一切職務,讓臣回家讀書,臣雖然是想爲國驅逐胡虜。衛我大宋河山。但臣實在不能接受臣在剛剛率軍打了大勝仗之際,還受到朝中同僚這般指責。臣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在朝中爲官,也不想再領軍打仗。相信朝中同僚這樣做,任何一個武將都會寒心的,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爲朝廷賣命。拼死抵抗外敵入侵,至少我王晨不會。你們就等着金人的鐵蹄再次踏遍中原大地吧,希望你們到時有禦敵之策,免得你們的妻兒被金人擄掠去,受到與宗那些室女一樣的凌辱!”
王晨說着,對趙諶恭敬地行了禮後,即大步離開了大殿。留下一衆大臣目瞪口呆。
趙諶自然一個勁地呼喚,他急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最終從御座上起來,跑下了殿。準備追趕王晨,把王晨拉回來了。王晨是他的主力骨,在王晨率軍作戰的這一個月裡,他都覺得丟了魂一樣,整天不自在,睡覺也不安穩,直到王晨回來纔好一點。他如何會答應王晨辭官歸田,不伴在他身邊?
今日他知道,王晨是真的生氣,並且心灰意冷,朝中大臣們這般對待有功之臣,任誰都會心灰意冷的。他這個皇帝怎麼當,以後還要王晨多多指點,一切都要王晨給他壯膽撐着,王晨要是撂擔子不幹了,真的回家種田了,那他以後依仗誰去?
不過李綱和趙鼎很快就上前,拉住趙諶,並一個勁地勸,說王晨只是負氣而去,是少年人心性,不會當真的,讓趙諶不要着急,他們一定會將王晨勸回來。如今的戰事離不開王晨,要是王晨不在前方領軍,那軍心肯定會散了,金人也會再次南侵,他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趙諶人小力氣也小,被李綱和趙鼎拉住,掙脫不出去,只能一個勁地哭。
見趙諶這樣,宗澤忍不住站出來替王晨叫屈,“陛下,王殿帥救駕、擁立有功,僅憑這一點,他就應該得到足夠的獎賞。而且他在隨後時間內,率剛剛組建的殿前司禁軍,在完顏宗弼率軍南侵時候,他率軍與金軍死拼,重創了完顏宗弼的人馬,保衛了開封的安全。這次金人大規模南侵,在臣等各部沒辦法阻滯金人南侵的時候,王殿帥率軍在開封城下殲敵數萬,並趁勢追擊,將金軍追的走投無路,只能死戰。他又率軍死戰不退,接連幾次重創金軍,要不是劉光世、張俊的無能,說不定南侵的金軍所部能全部殲滅在黃河以南。但朝中許多大臣對此視而不見,反而對不戰而逃、搶掠百姓的劉光世和張俊表示同情,對王殿帥這樣爲國立下了不世戰功的人一再指責,相信任何人都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的。今日提出指責王殿帥之議的人,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是真心爲國而想。大戰未歇,就羣起指責英勇抵抗外虜的功臣,這與金人密謀賣國何異?陛下,定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這樣的事傳出去,不然天下抗金義士都會寒心的。王殿帥不只軍事謀略出衆,在朝政大事上的見解也是臣等自嘆不如的,昨日他與臣討論戰事情況時候,一再言要復漢唐雄風,讓四夷臣服,並且在替陛下張羅着做這些事,臣相信他能做到。所以還請陛下,一定要挽留王殿帥,授其以重職,委其重務,人盡其才之用。”
宗澤如此帶有傾向性的陳述讓朝中大部分人都非常吃驚,連李綱也是驚愕異常,不過趙諶卻是挺高興。還是宗澤有見地,他愛死這個老頭子,心裡也馬上決定,接下來要給予宗澤更大的重用。
而這個時候,不知趣的汪伯彥再次站出來,痛斥王晨的傲慢無禮,表示這是**裸的威脅,威脅皇帝,威脅所有大臣,決計不能讓王晨得逞,一定要嚴加懲罰,並順帶指責了一番宗澤。
黃潛善也馬上跟上,表示皇帝不能聽任王晨一個武將這樣威脅,他們這些文臣斷然不會接受王晨如此囂張,一定會彈劾到底。他也趁勢指責宗澤,說宗澤是因爲王晨與他是同鄉關係,所以才這樣說的,目的只是想結班派,希望皇帝不要中了宗澤與王晨的計。
趙諶正自傷心惱怒,聽汪伯彥和黃潛善這樣說,心中的怒意無法言訴,一下子掙開了扶着他的李綱和趙鼎,怒瞪着黃潛善和汪伯彥。
“朕已經決定授王晨以籤書樞密院之職,朕也會讓他繼續過問朝事,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勸朕。如今大宋還能存世,全賴王晨之功,要是朕聽信你們的話,開封如今肯定被金人佔領,朕也如父皇、無上皇一樣當了金人的俘虜。你們這些人,都是禍國殃民之輩,”趙諶說着,一副竭斯底理的樣子,對着被嚇了一大跳的黃潛善和汪伯彥狂吐唾沫,“朕記得,你們前些日子不是上表請辭現在之職嗎?朕當時因爲事務太忙,沒顧的上考慮,朕今日考慮清楚了,同意你們當日所請,你們回家種田去吧!”
趙諶說着,對黃潛善和汪伯彥狠狠地呸了一下,拂袖走回御座上。
聽趙諶竟然提起前段時間他們被迫請辭的事,汪伯彥和黃潛善被嚇了一跳,他們心裡也叫苦不迭,小皇帝當時不是批覆過,不同意他們的辭請,讓他們繼續領現職做事的嗎?怎麼今日又拿這件事來說?並且還對他們表現如這般的怒意。
正想申辯,趙諶再次開口了,“傳朕詔令,免去黃潛善、汪伯彥之職,讓他們回家種田。”
“啊?!”這次殿內所有人都聽清了皇帝所言,許多人忍不住發出驚歎之聲。而剛纔還叫的歡的黃潛善和汪伯彥,則一下子萎了。馬上有人站出來,替兩人求情,但都被趙諶毫不留情地訓斥一通。見此,黃潛善和汪伯彥也知道今日自己惹上大麻煩了,只能跪下謝罪。趙諶已經陷入狂怒狀態,又把此事的始作俑者馮懈痛罵了一頓,下令免去其所擔任的尚書左丞之職。這下連李綱等人都站出來勸阻趙諶了,但趙諶卻不聽,執意要這樣做,並威脅說,以後要是再有人膽敢彈劾王晨,他就免了誰的官。
說完這話,朝會也不主持了,拂袖離去,只留下一殿的大臣在那裡呆呆地站着。
很快,大臣們再次羣情激昂起來,一齊圍到了李綱面前,七嘴八舌地指責小皇帝對王晨的寵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樣下去遲早要亡國,要李綱阻止皇帝這樣做,並讓皇帝收回今天之命。特別是黃潛善和汪伯彥及馮懈這三個被皇帝勒令回家種田的人,更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在李綱面前控訴。
不過大半的大臣對此都表示了沉默,他們看出來了小皇帝對王晨的倚重,也完全清楚王晨所立之功對大宋意味着什麼。他們清楚,僅憑几份彈劾的奏摺是扳不倒王晨的,小皇帝如此公然威脅諸臣,那以後的王晨只能越來越受重用。
許多大臣圍着自己表示不滿,李綱只能苦笑,擺擺手示意衆人安靜後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諸位同僚不要着急,今日之事,主要是因爲當事人太過於意氣用事之故。許多事都要從長計議,各位還是先回去,一會某會與幾位宰執一道去面對陛下,與他好生說說情況,希望今日之事有個合理的結果。”
在李綱的幾番說明下,鬧騰的諸臣這纔不情願地離殿而去。而李綱和宗澤則帶着趙鼎、胡寅、趙開等一些大臣到福寧宮去找趙諶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