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法國營作坊?官營和私營並存!”
當朝堂的消息一出,整個大宋商界爲之轟動,大宋朝廷雖然對商賈管控較鬆,然而對商賈的鄙視並沒有減少,如今朝廷此舉第一次鼓勵私營,自然讓他們格外關注。
“官營行業!也允許商賈進入?”
無數商賈怦然心動,但凡官營的行業皆是暴利壟斷的行業,早已經被無數商賈爲之眼紅,可惜商賈是無法參與其中。
然而哪怕那些碌碌無爲的官員將官營作坊經營的一塌糊塗,甚至明明可以盈利,卻最終虧損,即便如此還不允許私營作坊加入,這讓商賈頗爲無奈,如今終於迎來轉機。
“若是我能參與官營行業!”不少精明的商賈怦然心動道。
作爲商賈,他們自然清楚國營作坊的弊端,他們相信只要自己加入這些行業,憑藉商人的靈活性,定然可以一夜暴富。
然而隨着更多的朝廷消息傳出,天下商賈一片譁然。
“官營和私營並存,相互競爭!”
天下商賈頓時愕然,他們沒有想到朝廷竟然他們和官府競爭,而且變賣的國營作坊都是經營不善或者虧損的國營作坊。
這讓他們想要一夜暴富的夢想瞬間破滅,他們的確是想要參與國營作坊行業,看中的卻是朝廷優良的資產,而不是那些經驗不善或者虧損的小作坊。
一旦他們拿下那些作坊,前期支付一筆錢財購買不說,還要投入諸多的資金去改善,成與不成還是兩碼事,這讓商賈原本的熱情大減,這同時也讓範純禮變法國營作坊的進展大爲不暢。
“範正的邪方畢竟是邪方,只能投機取巧罷了,一時得逞,遇到國家大事,還需堂堂正正之方!”
“範純禮妄爲朝廷宰執,竟然被兒子左右,簡直是尸位素餐。”
面對變法國營作坊的困局,新舊兩黨趁機質疑範正的邪方,打破範正邪方金身不破的鐵律。
更有有心者趁機攻擊範純禮,畢竟一個尚書右丞的位置,可是牽動了無數官員的神經,一旦範純禮變法國營作坊失敗,無法改變朝廷赤字,百官定然會羣起而攻之。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暗流涌動。
………………
“如今僅僅有一些體量較小,經營相對良好的國營作坊轉賣出去,其他的國營作坊要麼賣不出去,要麼故意壓低價格,照這樣下去,恐怕根本無法解決朝廷赤字。”
範府中,範純禮皺眉道。
朝廷的消息,自然傳到了範家父子的耳中,這讓原本就變法國營作坊不暢的範純禮更是愁容滿面。
範正搖頭道:“父親放心,商賈最精於算計,同時也最敢於冒險,就連海上絲綢之路如此危險,依舊有商賈趨之若鶩,更別說暴利行業的國營作坊,他們並非是看不上,只不過待價而沽罷了,甚至是故意壓低價格罷了!”
“話雖如此,難道朝廷還能從這些商賈手中拿錢不成。”範純禮皺眉道。
範正冷笑道:“父親放心,世人皆認爲孩兒的方法乃是邪方,那孩兒就親自爲父親打個樣,這一次孩兒藉助變法國營作坊,再次變法醫院!”
“醫院也要私營?”範純禮不由一震,訝然道。
要知道國營作坊雖然是朝廷所辦,但依舊是行商賈之事,而醫院卻和經商大爲不同,可不是經商這等賤業。
“不錯!”
範正眼神堅定道,作爲後來人,範正自然知道公有制的弊端,哪怕是醫家也不能免俗。
………………
“什麼!醫家也要變法,允許私人開辦醫院?”
太醫署內,當範正宣佈再度變法的時候,一衆醫者不由譁然。
要知道如今的醫家可是如日中天,醫家目前並沒有出現國營作坊人浮於事的問題,和弊端重重的國營作坊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如今我醫家方興未艾,正是發展的大好前程,豈能輕易變更政策。”太醫丞錢乙皺眉道。
不少醫者紛紛點頭,何止是錢乙,他們對如今的醫家狀態極爲滿意,根本沒有想到過要繼續變法,醫家只要按部就班的發展,用不了多久,醫家輝煌計日可待,根本用不着折騰。
“不謀一時,不足以謀一世,如今醫家遍佈天下,採取的同樣方法乃是全體醫者共有制度,這和國營作坊並無任何區別,也就是說國營作坊日後出現的問題,一定會出現在醫院之上。”範正正色道。
一衆醫者紛紛默然,因爲範正所言不錯,國營作坊乃是朝廷出資籌辦,而各大醫院則是由醫家興辦,由全體醫者共有,都並非是私人產業,更不是邪醫範正的產業,這也是一衆醫者對範正信服的原因,他本可以將中醫院據爲己有,然而範正爲了醫家卻主動與天下醫者共醫家,這纔有醫家的極速發展。
“範某自然相信諸位郎中一心爲醫家,大公無私,然而下一代醫家呢,隨着醫家不斷髮展,醫家將會國營作坊的種種弊端都將在醫家身上重演,既然如此,那醫家何不一步到位!否則日後再度變法,還會重現今日之困境!”範正苦口婆心道。
“話雖如此,如今我醫家並無這些症狀,如今提前是否太急了!”楊介問道。
不少醫者紛紛點頭,只是如今醫家正在蓬勃發展,突然引起私營醫院和自己競爭,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範正環視四周道:“《黃帝內經》曾言: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
在場的醫者都是顯赫一時的名醫,自然對黃帝內經瞭然於心,心中自然明白範正的意思,
國營作坊的困局就是醫家的未病,與其日後治病,還不如將提前防微杜漸,徹底斷絕病源。
“未病先防,已病防變!我等醫家開創醫城之方,面對天花之時,接種牛痘,又何嘗不是不治已病治未病,如今輪到我醫家自醫之時,諸位卻畏手畏腳、諱病忌醫!”範正反問道。
一衆醫者頓時臉色慚愧,若是他人面對這種情況,選擇保持不變或許沒有問題,然而他們乃是醫家,最爲擅長醫術,如今明明看到了醫家自身的問題卻諱病忌醫,的確有違醫心。“可是我等醫家乃是治病救人,如果引入唯利是圖的商賈,這不是引狼入室,更加有違醫德。”一個太醫猶豫道。
範正鄭重道:“行醫需要專業的醫術,並非普通人就能行醫,也許是你我,也許是民間的醫者,而且哪怕是任何人開辦醫院,都需要使用經過醫家認定的醫者行醫,這就是醫家即將推行的准入制度。”
有了准入制度,哪怕是私營醫院也在醫家的監督之下,一衆醫者這才微微放心。
更有不少醫者怦然心動,在醫家開辦的醫院中,雖然一生無憂,但是卻不能大富大貴,一些有野心之人自然不甘,此次醫家變法倒是給了他們機會。
“更重要的是,如今醫家在天下城池開辦醫院,都是一些主要大城池,饒是如此佔用了醫家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在廣大的農村和小城鎮依舊還有很多空白的區域,醫家根本無暇顧忌,這就需要引進民間的醫者,方可讓醫術惠及天下百姓。”範正鄭重道。
“不用民間資本,有朝一日,醫家也能覆蓋這些區域。”一個太醫不服氣道。
範正再道:“那需要多久,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那些當地的患者又該如何渡過這些年,甚至範某相信,哪怕日後醫家推進這些空白區域,國營作坊的弊端將會紛紛涌現,到那時同樣還會面臨今日的抉擇。”
“可是…………。”也有醫者對私營醫院顧慮重重。
範正明白一衆醫者的擔心,當下直接道:“範某明白諸位的擔憂,假如有朝一日,天下的百姓寧願去唯利是圖的商人開辦的醫院,而不願意來我中醫院和太醫院,我等要做的是反思,而不是指責對方。”
一衆醫者四目相對,最終微微點頭。
“我等醫家已經佔據了最大的優勢,擁有最高的醫術,又豈能懼怕私營醫院的競爭。”楊介自信道。
“好,那就允許民間商賈開辦醫院!”錢乙最終贊同道。
範正搖了搖頭道:“不!不僅僅是醫院允許商賈經營,藥材供應,甚至是藥物研發生產,皆允許商賈參與,醫家想要治病,自然要一次痊癒,又豈能畏首畏尾。”
衆醫不由苦笑,範正此舉如同在醫家身上刮骨療毒,而且是不用麻醉藥的那種!
…………………………
“醫院允許私營!”
當範正再次變法醫家的消息傳出之後,幾乎所有都愣在那裡。
朝廷的變法國營作坊剛剛受阻,朝野上下都在議論紛紛,如日中天的醫家已經再次主動變法,允許私營醫院成立,甚至是製藥,等醫家各個方面的領域皆允許民間參與。
“怎麼可能?”
也有人不敢相信,當初範正變法醫家,就是靠全新的醫院模式,來擊敗傳統的醫堂模式,哪怕是名醫都不能和醫院抗衡,更別說,如今的醫家並沒有出現國營作坊的困境,
“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
當朝野得知醫家變法的理由的時候,紛紛默然,有了國營作坊的困境在前,如日中天的醫家就主動做出變法,這等勇氣讓朝野爲之汗顏。
“醫家能有今天的輝煌,絕非僥倖!”不少有識之士感嘆道。
當初醫家一片死水,範正主動變法醫家,開邊醫院降低培養醫者的難度,醫家短時間內迎來輝煌,更難得的是醫家哪怕是還未發生問題,就主動做出改變。
“開辦醫院!”
不少商賈怦然心動,如今醫家如日中天,醫院更是日進斗金,可以說開辦醫院乃是一個穩賺不賠的生意,更別說,如今的醫家雖然如日中天,畢竟纔剛剛大興四五年的時間,還有很多的空白的區域沒有完全覆蓋,足以讓他們大展身手。
“更別說還有製藥和研發藥材,如今醫家大興,一旦研發出一款效果良好的新藥,加入醫院的採購清單裡面,一夜暴富並非虛妄。”不少醫者同樣怦然心動。
當下,大量的民間資本涌入醫家,原本如日中天的醫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火爆至極。
“公私並存!”
看到醫家允許私營加入,形勢一片大好,朝野原本對國營作坊變法的指責也漸漸小了很多。
“准入制度?”範純禮頓時若有所思。
醫家雖然允許私營進入,准入制度掌控在醫家手中,這纔是醫家更進一步的原因。
“不錯!如今朝廷變法國營作坊,准入制度乃是破局的關鍵,很多國營作坊皆是壟斷整個行業,不少商賈皆想參與其中而不得門路。
而如今允許私營進入國營行業,商賈買下一個國營作坊,或者准入制度,這纔是關鍵!”範正智珠在握道。
範純禮微微點頭,國營行業原本是不允許民營參與的,如今雖然開放民營資格,商賈想要入國營壟斷行業分一杯羹,那就必須買下一個國營作坊,甚至是越早下手,成功的機會就越大,如此一來,商賈抱團壓價的行爲將會不攻自破。
當下,範純禮以尚書右丞的職位,立即頒發政令,國營行業允許私營加入,但是需要資格審覈,而原本的國營作坊則無須審覈。
“啊!”
當下,天下商賈都一片譁然,再也坐不住了。
當時他們計劃與其高價購買國營作坊,還不如自己從國營作坊挖來工人,自己重建作坊,而朝廷的一紙政令,將他們的如意算盤全部落空。
當下,一些良好的國營作坊立即引起了商賈的爭搶,畢竟能夠建立國營作坊,那就有一定的優勢,很多都是官員經營不善罷了,到了他們的手中,相信很快就會扭虧爲盈。
在准入制度推廣下,大宋的經驗不善的國營作坊很快就甩賣出去,朝廷回收一大筆錢錢財,又甩掉了沉重的包袱,日後還有源源不斷的賦稅。
朝廷赤字危機終於得到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