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巧榴跟着江嵋的時候很長,她對這些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江嵋是個什麼樣的脾氣,她非常的清楚,禮法這些詞,在江嵋的心裡頭,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約束力的。
更加奇的是,楊漁之這個儒林弟子,居然也任着她來,而且還時不時的鼓動着江嵋做她自己想做的事,還帶她出門玩耍,做各種婦人們不經常被允諾做的事情。
這夫妻兩個,只能說是天造地設。但是隻要他們過的幸福,不正是一切都好麼。
江嵋被楊漁之拉着,試着走了幾步,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兩人相互拍打幹淨身上的灰塵,走了出來。人人都顧着看那個摁倒馬的英雄,沒人注意江嵋這邊。人羣聚集成的圈子裡,許貴正擋在那個自稱“張果老”的男人面前,不讓他離開。
“俺真是救火!你這人,再擋着俺路不放,就吃俺一拳頭!”這漢子把拳頭一亮,有鉢子大小,露出來的一小截胳膊上,筋肉虯結,長着一層黑黑的長汗毛。
“許貴,叫他走吧。”江嵋也是看的有些心驚,這麼大拳頭砸上去,許貴被當場砸死也是可能的。巧榴雖然擔心,可是不還開口,又看着許貴一副並不在乎的樣子,覺得那人只是口頭威脅而已。
“這可不成!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爲何他才從咱們馬車旁過,那馬兒就發了瘋?天底下可沒這麼巧的事情。”許貴悠悠道來,只盯着那漢子不放。
這漢子氣的直跺腳:“俺講了幾回,俺是不曉得的!俺張果老行得正坐得端,你那馬兒發了瘋要踏我,我尚且沒計較,反倒要給你賠馬,還不夠麼?你這哥兒,莫要欺人太甚耶!”
這人說話明顯是北地的口音,似乎是大名府那邊的人士。江嵋見他跺腳時咚咚響,生怕這人發混動手,對着巧榴附耳就道:“快去把許貴拉開。”
巧榴正等着江嵋的話,急忙上前抓住許貴衣袋搖了搖,許貴瞧她,她咬着脣擡下巴示意,許貴嘆口氣,盯着那人,哼了
一聲道:“今日就便宜你,快走了吧!”
那漢子震得人耳朵發麻的大嗓門又響起來:“這纔是正經!你莫走,就在這裡等着俺,俺那邊事了,就來賠你馬匹。”說完一扭身子,就咚咚咚咚往遠處跑去了。
四周圍着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巧榴只是埋怨許貴:“二孃說你怎麼不聽,就叫那人走了又如何,他這麼兇,你還要命不要。”
許貴不和她辯解,只是悶着頭聽。巧榴羅嗦了一會兒,自個兒也停住嘴。馬車已經翻了一輛,坐不下那麼多人,況且這地方離家裡步行也不過一刻鐘左右便能到,衆人便決意走着回去。
只是許貴卻說要再留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等那個張果老。但是他自小在六安長大,豈能摸不到回去的路,這麼大的人,並不需要額外照料,衆人便沒去管他。
兩個小的倒是高興的不得了,眼睛咕嚕咕嚕的四處看新鮮。路邊不時有擺着賣東西的攤位,江惜走着走着,就快步跑到人家攤位前,聚精會神的瞧着人買賣東西,顯然十分好奇。
“惜惜可是想學人家做買賣?”江嵋打趣。江惜點點頭:“是啊,媽媽和爹爹要做買賣,惜惜學會了,去幫忙。”
聽的江嵋和楊漁之心裡都軟軟的,江嵋更是直接把江惜抱在懷中,狠狠親了口。
到家後,江嵋和楊漁之先去換身衣服,立刻便去見楊紀。江嵋將山上看到的情形,事無鉅細,和楊紀說了遍,就連天璣子忽悠她將江惜留在那裡當小道姑也沒放過。
但是天璣子留人一節,明顯不是重點。楊紀掛懷的,是那裡的確適合將楊卿兒送去住,這讓他好好的寬了一把心思。而且江嵋連將來楊卿兒適合住的院子也選好了,這再好不好。
這些天來,楊卿兒被關在潘氏那邊,每日裡送去的茶飯都只動用一點,整個人瘦的幹一樣。楊紀去看過一回,她就立馬跪地求楊紀把自己嫁給孫潮安。楊紀氣的不行,想起來這個女兒便夜不能寐。
江嵋寬懷楊紀:“父親大人,那山上風景甚好,飯食雖然都是素的,可是味道亦很好,住在那裡心胸開闊,漸漸便會忘了塵世紛擾,小姑眼下也是年紀小,被那無德的孫大郎迷了心竅,等她自己多想想,便能回過味來。”
其實這話說和不說,也沒什麼不同。畢竟楊卿兒並非簡單的喜歡上孫潮安,她更是被孫潮安壞了清白。若只是前者,她頂多傷春些時日,就算被楊紀強迫着嫁給別人,也不會鬧出什麼大事。但是後者,基本就等若將她整個人都毀了。
江嵋剛開始時,對楊卿兒的行爲,也很是不齒,時日久了,卻漸漸的覺得生出種悲哀。楊卿兒是自小生活在這個時代的,當然不能和她江嵋比。她當初即便知道自己懷了身孕,也敢離開家尋找新生活,區區的被人壞了清白,又算什麼。
可是楊卿兒打小受到的教育裡,女子的貞潔,就是排在第一位的。雖然市井中也有傳說,某家某家取了個破鞋回去,那不但這家人被貽笑,那個女子在這家的地位也不好過。況且,那也只發生在地位比較低下的人身上。而楊卿兒,她不是。
她期盼過之後的日子,憑藉自己的家世,嫁個門當戶對的優秀男子,舉案齊眉,做一對神仙眷侶,如今,這一切都被打破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嫁給孫潮安。
可是孫潮安bi的她父親吐血,bi的她生母如今只能在病榻上長躺不起,更加傷了喉管,不但不可以說話,天天只靠飲湯水吊命;他更加謀奪走了自己母女兩個積攢了十年的楊家財產。況且,他的身份,也被哥嫂揭露出來,他是逃奴,是曾經做過馬伕的人……父親又如何能夠低頭,叫她嫁給這個男子。
江嵋和孫潮安兩個,和楊紀告別回去。晚上正在吃飯,外面許貴跑進來,說是那個張果老闖進了家裡,非要給楊家做僕役,趕都趕不走,所以跑來稟報。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都滿是驚奇。這張果老,玩的又是哪一齣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