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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睿訓斥道:“糊塗!剛剛拓跋格魯所招,難道你們沒有聽清?拓跋真厲本就盼着耗得我軍精疲力竭、不戰而退。我們進入橫山草原已近一個月,時間一長,夏州那邊宋國西北邊軍和府州、麟州很有可能會有所圖謀,所以我們留在橫州的時間不多了。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們反而畏首畏尾,坐失良機?聽我號令,疾馳賀蘭山西口峽谷,生擒拓跋真厲,違我軍令者,斬!”
張宇無奈,只得和諸將集結本部人馬,與李光睿合兵一處,又使人回報報李光牧、劉永源,叫他們火速趕來接應,而李光睿由拓跋格魯引路,疾馳賀蘭山西口峽谷去了。
李光睿此人用兵,本就喜歡行險,年輕時便是如此,否則幾年前也不會果斷與聖堂合作,不但與黨項七氏做對,而且更是改變以往党項人遊牧習慣,在夏州建城。幾年過去,他現在依舊如此。
此外,拓跋格魯的家眷、族人都在他的手裡,他料這拓跋格魯也不敢欺騙他,再就是他深入橫山草原,在這風雪交加的大雪原裡已經艱苦跋涉近一個月了,大事還未盡全功。但是這些天他一直對夏州感覺有些不安,早就心浮氣躁了,這種狀態下自然更加相信拓跋格魯所言。
當然,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只是連李光睿自己也並不覺察罷了。李光睿覺得自己的判斷和決定只是依據拓跋氏的情況,與拓跋格魯的供詞相印證所得出的客觀結果,孰不知從他得知拓跋真厲帶着拓跋氏部落正在賀蘭山西口峽谷,他迅速出兵就已成了必然!
這樣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你叫李光睿等,李光睿如何等得。若是就因這一耽擱,叫拓跋真厲發現夏州軍已到,立即穿過賀蘭山前往更北之地逃之夭夭,那纔是悔之晚矣。
在李光睿的堅持下,三路夏州軍重新集結一處,除去戰死和留下看守戰俘的少量士兵,三萬左右騎兵,冒着風雪匆匆疾馳而去了。按照拓跋格魯的供詞,拓跋真厲的護衛兵馬尚有六千人,他本來人數佔優,再加上對方是在逃,而他是在追,這軍心士氣大不相同,此外他是出其不意,突出奇兵,以他多年與黨項七氏作戰的經驗,党項七氏一旦打了勝仗,個個如狼似虎,只要稍露敗績,便立即一團散沙,故此不足爲懼。
果不其然,當李光睿的騎兵突然出現在賀蘭山西口峽谷時,正紮營在那裡的拓跋氏部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們根本沒想到夏州軍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夏州軍冒着這樣的大雪還在行軍。幸好拓跋氏安排哨騎遠離營地十里,提早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拓跋氏不知他們人數多寡,立即棄營而逃。李光睿都看見拓跋真厲的大旗了,可惜一路追殺下去,還是沒有追上,李光睿被他的獵物撩撥的心火越來越旺,只是緊追不捨,可是夏州軍近四萬大軍,
這麼多人馬,除了李光睿帶領五千精騎一身輕之外,其他騎兵人吃馬喂的又必須得攜帶一定的輜重,速度根本跟不上,結果到最後只有李光睿帶領五千精騎在前面跟着,其餘大軍被越拉越遠了。
一連幾天下來,李光睿躡着拓跋真厲帶領的拓跋氏,每天都能夠追上一些,然後小有斬獲,然而始終抓不到那狡詐如狐的拓跋真厲和其帶領的拓跋氏主力,這一天追至一片連綿起伏的坡地,王棟志察看周圍環境,越來越覺得不妥,便對李光睿進言道:“族主,已經進入賀蘭山中,拓跋真厲部落是党項部落中最靠近賀蘭山的,他們對此地應該極爲熟悉,我們既然奇襲不得,他們要逃遁遠去還不容易麼?可是看他們這幾天總是若即若離,屬下覺得有故意示弱誘我深入之意。依屬下看,我們不宜再追,若不立即回返,也當就地紮營,一則歇養士兵,二則等候援軍。”
張宇一聽也道:“族主,王棟志所言甚是,屬下也覺得,拓跋真厲似是有詐,咱們還是立即回返,與主力會合吧,如若不然,就地紮營也可,咱們的戰士雖然勇猛,個個是好漢,但這幾天日日頂風冒雪,夜晚則爬冰臥雪,戰力大減,一旦中計,這賀蘭山中不比橫山草原之上四面可行,再加上疲弱之兵亦難突圍啊,還是謹慎爲上!”
李光睿來不及細想,突然一隊百人左右騎兵從後方向他們追了上來,一臉風塵,極爲疲憊,一看就知道是趕了好幾天的路,外圍遊騎沒有阻攔,顯然是自己人。
走得近了,李光睿眉頭一皺,心中一跳,趕緊說道:“二弟!你怎麼來了。夏州可是出事了?”
來人是李光睿二弟李光順,十數天前在夏州被破時,李光順和李光成二人從東城門逃出城,結果被折餘勳和楊崇勳給擒獲,最後交給了葉塵。
李光順說道:“大哥!你沒事就好,你帶大軍走後第三天,宋國西北邊軍和折家、楊家合兵六萬攻打夏州,不過繼謙力排衆議讓那韓成舉一手負責守城事宜,將夏州城打造得固若金湯,我離開夏州時,宋軍已經圍城二十天,
但宋軍損失不小,而我夏州城卻穩若泰山。”
李光睿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韓成舉此人我是瞭解的,對於守城之道的確是極爲精通,早些年沒有重用他也是因爲想着守城之道暫時於我夏州無用,繼謙能夠值此關鍵時刻力排衆議重用韓成舉,然後再以我留下軍力和充足的糧草,即使守上半年時間,想那宋軍都難以破城。”
李光順這個時候神色卻已經一片凝重,搖頭道:“大哥!若是尋常情況下的確如大哥所言,可是就在宋軍圍城半月之時,那宋國祥符郡王葉塵來到宋軍之中親自統領大軍負責攻城。並且帶來了一大批極爲犀利的攻城器械,其中包括一種能夠炸燬城牆的火藥,小弟離開夏州前一天,南城牆有一段便被那葉塵
派人挖出地洞,給炸塌陷了,還好韓成舉早有察覺,做了充足準備,將宋軍擊退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又以磚石暫時堵住了。但後面我夏州城壓力越來越大,傷亡比起前一段時間也多了起來。小弟之所以冒死出城來找大哥,便是因爲韓成舉說夏州城他只能保證穩守七天,七天之後,還能不能守住,他卻是不敢保證。”
李光睿聽了之後,早已臉色變得凝重無比,好半響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既然這樣,眼前拓跋真厲帶領的拓跋氏便不能再拖了。今天將其大敗,且兩天時間穩固橫山局勢,三天之後,一定要趕回夏州了。否則失去夏州,即使得到整個橫山草原又有什麼用。”
旁邊李光睿的謀士張宇還想勸阻,李光睿直接揮手將其話語堵在口中,把馬鞭向前一指,喝道:“拓跋真厲就在前面,傳我命令,給我追,違命者立斬!”說罷一鞭抽在馬股上,當先衝了出去,左右親兵恐族主有失,立即緊隨其後,張宇王棟志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只得長嘆一聲追了上去。李光順帶着從夏州跟隨他來的一百騎兵緊隨李光睿身旁也追了上去。
不想他們剛剛追過前邊一片雪坡,馳入低谷時候,陡地殺聲四起,縱目望去,四下起伏不定的雪坡上,也不知哪裡埋伏的千軍萬馬,突然就現出身形,向他們猛撲過來,在這白茫茫的雪原上,那些拓跋氏騎兵就好象一股股洶涌的巨浪,無可抵擋!
李光睿見狀又驚又悔,勒馬回首,按刀尋找拓跋格魯,厲聲喝道:“好賊子,竟敢誑我!”
然而,不知何時,那拓跋格魯裝作馬力不濟,已經掉隊至最後,此時卻已經拉開距離向拓跋氏一方騎兵靠而去,李光睿即使想追上去殺人,卻都已經晚了。
此時隱隱聽到那邊有拓跋氏的一羣人對拓跋格魯拜倒,並大聲說道:“此次我拓跋氏在族長遇害之後,能夠從李光睿手中逃脫,並且如今扭轉乾坤,設計將李光睿圍殺,且找來幫手,這都是格魯以一己之力所爲,我等遵守之前諾言,尊拓跋格魯爲我拓跋氏新族長。”
李光睿將這些話聽在耳中,氣得暴跳如雷,差點沒當場吐血三升。敢情那拓跋真厲已經死了,之前那拓跋真厲的大旗就是個誘餌,一路將自己引到此處。只是這拓跋格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此時“嗚…………嗚…………”的號角聲起,在山谷中迴盪,淒厲而蒼涼。山谷兩側高處,突然從雪地裡躍起無數人影,隨着他們的動作,一塊塊被雪覆蓋着的巨大石塊也轟隆隆地滾下山坡,裹着一蓬飛雪,重重地砸在山谷另一頭,將一頭出路封死,聲勢十分駭人!
李光睿卻也顧不得拓跋格魯,臉色異常難看中,立即高聲喝道:“結陣,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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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