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的一聲巨響,正當阿術殺得爽脆,一支全身黝黑的鐵槍卻是擋住了他的去勢,來人怒喊:“該死的韃子,給你爺爺納命來。U點com”
來人正是好不容易殺光蒙古兵衝了過來的周繐,周繐見阿術腳下皆是昔日兄弟的屍體,實在是忍不住,手中長槍連刺,竟然在阿術身前幻出一道虛影,他扎草人習武,向來就是以槍術最好。
阿術殺得興起,自然不害怕,他微微退後半步,大刀卻是擋在胸前,只聽到“當、當、當”數聲,竟然是擋住周繐的長槍攻擊,端得是藝高人膽大,若是稍有不慎,鐵槍就會在他身上刺上幾個窟窿。
周繐連忙退後兩步,再看阿術卻是跟着衝了過去,想必藉助這個時機衝進阿術的長槍之內,這樣長槍就失去了優勢。
“來得好,”周繐低喝了一聲,長槍縮短半寸,狠狠出手向阿術刺過去,周繐常年練習長槍,這一招卻是熟稔得不得了,打的是出其不意和迅猛,心裡想着阿術應該怎樣也躲不過了吧?
然而阿術畢竟久經戰場,反應卻是要快很多,見長槍刺過來,奮力向左挪了小半步,長槍擦身而過,竟然在盔甲上擦起了一絲火星。不僅如此,阿術躲過長槍之後,手中大刀已借力向長槍砍下去。
周繐力道一空,已知道長槍刺空,他也不慌張,長槍的招式已經練得爛熟,此時卻是再次變招,花刺爲掃,“當”“啪”兩聲,長槍被砍中的同時卻是拍到了阿術的身上。
阿術向左退了兩步,周繐也向後退了兩步,看了看手中長槍,卻是被砍出了一個大口子,幸好對方大刀也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且他的長槍是精鋼所鑄造。
兩人算是打了一個平手,但阿術的反應可見一番,周繐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於是再退一步,手中長槍卻是舞起一道光芒,再次向阿術刺過去,現在可不能讓阿術反應過來,要不然定然會吃大虧。
阿術以人交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被對方佔到便宜,想不到一個名不見傳的小將也能讓自己落下下風,雖然力道不是很足,對自己沒什麼影響,但阿術卻是忍不住發怒。
“好、好、好。”阿術雖然發怒,但卻是冷靜下來,對手用的是長槍,自己是大刀,只有近身搏殺才能佔有優勢,但對方也是非常警惕,總會是離開自己一段距離纔出招。
見周繐的鐵槍再刺過來,阿術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眼看鐵槍就來到胸口前,阿術腳下用力一瞪,身體如滑行一般險之又險的躲開,躲開鐵槍的阿術突然出手,竟然一把抓住了周繐刺過來的鐵槍,身手快到了極點,連周繐也沒有看得清楚。
周繐鐵槍一鬆一緊,知道不妙卻是雙手緊握鐵槍用力一轉,阿術想不到對方變招會這麼快,而且鐵槍轉動產生摩擦使得他不得不放鬆,周繐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卻是雙手再用力向阿術捅過來。
周繐變招雖快,但阿術畢竟是久經沙場,還算鎮定,在這千鈞一刻之間身體往後昂,然後左手往地上撐住,右手大刀用力,卻是再次砍到周繐的鐵槍之上。
也幸好周繐是雙手握住鐵槍,要不然早已被阿術震掉,自己滿以爲剛纔那一槍至少會讓阿術受傷,但沒想到阿術反應之快已經超出自己的想象。
鐵槍差點脫手,阿術卻是左手用力一瞪,再次站了起來,站起來之後往後退了兩步,他雖然感覺到周繐比不上自己,但問題是對方鐵槍用得滾瓜爛熟,自己若是沒有機會近身拼殺,遲早會被傷到。
眼看親兵圍了上來,阿術失去了和周繐對戰的心思,大手一揮兩個親兵左右圍了上去,周繐見機不妙只好連連後退。
阿術卻是不願意放周繐一條生路,看到周繐想走,大喝一聲:“兀那漢子,敢不敢再和老子戰一場。”
相信你纔怪,周繐故作沒有聽到,再退後兩步身邊也有兩個親兵過來接應,這才站住冷冷地看着左右圍攻上來的阿術親兵。
再看一下戰場,蒙古兵已佔了極大的優勢,宋兵被分割成一小隊一小隊,幸好宋軍中有這種小型陣型的協助,蒙古兵雖然佔有極大優勢,但宋兵還能勉強堅持下去,只是再打下去,也只有戰死沙場的份上了。
“原來該死的、懦弱的漢人就是這樣的貪生怕死之輩嗎?”阿術在南方多年,早已將激將法用得爽脆,再次出口相激。
周繐微微遲疑,知道此時也只有跟對方拼命纔有一絲機會,脫口罵道:“蠻子,吃你爺爺一槍。”
竟然是不顧兩個左右圍攻上來的阿術親兵,向阿術殺過去,至於兩個親兵,自然有身邊的親兵接應。
“哈哈,好漢子,我一定會厚葬你,視你爲英雄。”阿術不停挑釁,手中大刀卻是不慢,他久經沙場殺敵無數,早已將激將法用得熟稔。
周繐雖然穩重,但也是相對而已,他向來對韃子仇恨,哪裡容得阿術侮辱自己,手中鐵槍橫掃,狠狠的想阿術衝過去。
“當”的一聲,阿術卻是早有預防,用盡全身力氣,大刀狠狠的砍在鐵槍之上,周繐被激怒之下哪裡還反應過來,鐵槍雖還沒有脫手,但卻被盪開一旁。
阿術見機可趁,雙腳發力向周繐衝過去,大刀斜砍過去,周繐雖還能勉強後退,但哪裡還來得及,眼看大刀就要落在身上,周繐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當”的一聲,一支弓箭迅速飛過眼前,直接射中了大刀,周繐反應也算快,再次後退時已經脫離大刀的範圍。
阿術反應也算快,早已聽說對方神射手厲害,他被射中大刀的瞬間已經衝向左邊,身體靠在戰壕的一側,一支弓箭落在剛纔自己站立之處。
“撤。”伴隨兩聲慘叫,阿術轉眼看去,自己的兩個親兵已被射死,再看周繐,只見他手腳用力,很快就爬上了戰壕。
等親兵救援過來,阿術再看一下戰壕之外,只見一隊宋兵向着南方迅速奔跑過來,一路上不停救援被困的宋兵,他們手執硬弓,蒙古兵被逼躲在一旁,竟然讓他們救出了不少人。
“大帥。”親兵隊長看到阿術沒事,這才放下心,阿術臉色一沉,哪裡會放過他們,甕聲道:“追。U點com”
此時黑夜已漸漸轉白,阿術收攏數百人跟在宋軍身後追過去,然而還不到一刻鐘,前方突然射出數十支弩箭,阿術的追兵一個不察,竟然又傷亡了十多人。
阿術殺得興起,被惹起了怒火更不會讓宋軍離開,又追了半個時辰,卻是匯合了幾支追兵,其他兩個方向的元軍也開始追擊宋兵殘軍,看他們都是一把怒火,想必肯定是傷亡不小,阿術大怒,再追下去卻是到了江邊。
宋軍卻是早有準備,數十條船等候在岸邊,一道簡易的土牆擋住了阿術的步伐,一批顯然是宋軍援兵手執強弩站在土牆之後,只要阿術膽敢追上來肯定就是弩箭伺候了。
眼看宋兵殘軍迅速上船,阿術跺了跺腳殺過去,宋軍援兵也是狡猾得很,放了弩箭之後就往後跑,等阿術來到江邊,宋軍都已撤退到了對岸,還有不少戰船在江中放箭,阿術沒有辦法,只好暫時撤退。
看着阿術遠去,唐林纔開始收攏殘軍,一萬一千將士,除了先行撤退的朱華之外,餘者已經不到兩千人,沒有傷者,傷者一來跑不掉了,二來都和元軍同歸於盡了。
再加上首先撤退的兩千廣軍,姚讓率領的三千援兵,還有自己的兩千殘軍,五牧的兵力也只有七千人,想到江對岸數萬元軍,唐林不由有些黯然,不知道能堅守到什麼時候,但卻是下定了決心,只要能夠堅守一天,自己就一定不會放棄。
江水不寬,冬季水量又少,並不能成阻擋元軍南下,上游有些水淺的地方,戰馬甚至還能夠趟過。五牧只是一座小城,這裡原本有一座石橋,是方圓數十里前往常州的必經之路,但要讓和朱華已把它拆除,低矮的土牆,再加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平地,這是必死之局,但唐林卻不能不堅守。
幸好朱華提前率領廣軍過江,在加上姚讓的援兵,總算是修起了幾道戰壕,築起了幾道土牆,再加上姚讓倒是帶了不少好東西過來,五牧即使守不住,但唐林還是有信心讓元軍夠吃一壺。
姚讓是姚訔的兒子,在軍中也算是能戰之輩,唐林連忙迎上去,拱手道:“姚大人一路辛苦,若非姚大人相助,唐某恐怕早已葬身虞橋了。”
“唐大人多禮了,末將出徵前,姚知州再三強調,讓末將聽從大人的指揮,還請唐大人莫要客人。”姚讓懂得進退,並沒有把姚訔掛在嘴邊。
江的另一邊,阿術冷冷的看着江水,還有那一道破爛的石橋,臉色變得有些陰暗,朝霞已從東方升起,照得江水一片金黃。
“傷亡超過了八千人。”其中一個副將看了看陰雲不定的阿術,低聲說道:“不過宋軍也沒賺到便宜,也丟下了好幾千具屍體。”
阿術臉色又變了變,手腳有些不自然,自己以絕對的優勢,蒙古兵又英勇驍戰,傷亡竟然和宋軍不相上下,這是阿術所不能承受,要知道除了留在北方防禦叛軍的蒙古騎兵外,此次南下蒙古兵幾乎是全族動員,死傷一個就少一個。
“還有、還有……”副將看到阿術臉色生變,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恐怕是惹了阿術的生氣,自己也吃不完兜着走,要是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更是白白遭受無妄之災。
“說。”阿術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什麼不敢說。”
“烏日根達來萬戶戰死,漢軍的弩箭射中了他嘴巴,直插後腦,右翼大軍動亂,這才讓宋兵殘軍逃亡。”萬戶小心翼翼說道:“宋軍的神射手很厲害,很多百戶、千戶都是他們的目標,此戰百戶、千戶傷亡很大。”
“又一個。”阿術眼睛都快要冒血了,這次雖然攻下虞橋,但卻沒有取得最終勝利,而在江的對岸,宋軍卻還能殘存,只有把這個營地攻破,元軍才能安心南下。
阿術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後軍跟上來了嗎?”
這員萬戶見阿術沒有追究,連忙說道:“已經跟上來了,正在虞橋幫忙。”
阿術沉吟片刻,卻看到斥候回來,阿術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問道:“怎樣?”
斥候行禮,看阿術緊張,也來不及喘氣,連忙說道:“五十里外還有一座石橋可以過河,如今還沒有宋軍防守,末將已吩咐兒郎們駐守在石橋南岸。”
“好,做得很好。”阿術點頭,道:“命令,後軍兩萬騎兵立刻啓程。”
“大帥,兒郎們連夜行軍,恐怕有幾分疲倦,不若休息半天再行動?可否?”副將有些緊張,連忙說道。
“不,如今情況,就是要打宋軍一個措手不及。”
夕陽,落在武進城內,照在伯顏的營帳之內特別耀眼,在伯顏的前面,跪着一個氣喘吁吁的傳令兵。
“虞橋之戰,我軍傷亡六千七百人有餘,攻下虞橋之後,宋軍殘軍逃亡五牧江南岸,匯合原有宋軍堅守五牧,阿術大人乘勝追擊,從五十里外石橋過江,率領兩萬大軍圍攻五牧。”
“五牧守軍燒掉逃亡的船隻,拼死抵抗,從早上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戰火整整燃燒了兩天一夜,宋軍死傷無數,然而五牧依然不破。”
“五牧久攻不破,阿術大帥命令全軍強攻,次日凌晨丑時,攻下五牧外圍,宋軍退守五牧中心防守,又到了下午,宋軍傷亡殆盡,僅存數十人,此時五牧中心大營爆炸,我軍將士死亡無算。”
“五萬大軍,傷亡將近兩萬,阿術大帥昏迷剛醒,烏日根達來萬戶戰死,耶裡萬戶重傷,日後恐怕再也不能上戰場,無裡姑萬戶輕傷,需要休息很長時間。”
“阿術、阿術如何。”伯顏略微緊張問道,若是阿術死,恐怕伯顏就再也沒有勇氣打下去了。
傳令兵遲疑片刻,硬着頭皮說道:“阿術大帥被火藥震暈了,小的離開大營時剛醒過來,聽大夫說沒什麼大礙。”
“宋軍情況如何?”傳令兵原以爲伯顏聽到這個壞消息後,至少要發一頓怒氣,沒想到伯顏竟然還如此鎮定。
傳令兵沉吟片刻,說道:“宋軍幾乎損失殆盡,統領朱華、尹玉、周繐、周綺等一概陣亡,但……”
“但統領唐林、常州知州的兒子姚讓一起失蹤,據說、據說留在大營中爆炸的時候和我軍將士同歸於盡。”
“聽說唐林就是射殺我軍大將的神射手,宋軍約一萬五千人死傷殆盡,僅餘不到數十萬傷亡小兵。”
呂文煥暗中算了一下,五萬精銳蒙古騎兵,竟然傷亡兩萬以上,才使得宋軍傷亡一萬五千人,而且聽說這些宋軍只不過是只有半年訓練。
什麼時候宋軍開始變得這麼強大了?呂文煥不由暗中擔憂,伯顏二十萬大軍南下,如今精銳的蒙古騎兵只有七萬餘人,漢軍傷亡也有兩萬多人,算下來二十萬大軍竟然傷亡超過五萬,而這裡距離臨安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伯顏不把傷亡當一回事,攻破虞橋、五牧,騎兵已可以迅速南下,伯顏是一個果斷之人,立刻命令:“呂將軍,你率領漢軍圍困常州,其餘衆將馬上整軍,明日一早南下。”
當夕陽落在常州城牆之上,常州也得到了虞橋、五牧的消息,來人卻是在虞橋大戰中立下大功的丁連捷。
丁連捷熟悉水性,中心大營爆炸中被砸暈,卻剛好落在水中,等他醒來時已遠離五牧,於是上岸來到常州,刺探消息的斥候還沒回來呢?
“大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啊。”丁連捷把情況仔細給姚訔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唐大人、姚大人留在大營,吸引大量元軍圍攻,然後點燃大營中的火藥與元軍功歸於盡,小的想阻攔卻來不及了。”
姚訔愣了一下,沒想到前不久的見面卻是最後一面,過了良久,才嘆了一口氣,道:“大功啊,以一萬五千弱兵,殺蒙古精銳兩萬多,大功啊。”
雖是姚訔心智堅定,但此時也是鼻子發酸,眼淚幾乎要流出來。
陳昭卻是走上來,緊緊握住他的雙手,白髮人送黑髮人,放在誰身上都會難受,但現在並不是意志消沉的時候。
陳昭輕聲說道:“大人,姚統領爲國盡忠,死得其所,是我大宋的英雄兒郎,還請大人節哀順變。”
姚訔艱難的點了點頭,道:“陳大人放心,老夫心裡早已有了準備,再說那小子沒給老夫丟臉,老夫以他爲榮。”
“眼下、眼下呂城、虞橋、五牧盡落在元軍之手,元軍已可以對常州形成包圍,蒙古騎兵隨時南下,諸位可有什麼辦法。”
“呂城、虞橋、五牧三戰,元軍傷亡接近五萬人,蒙古騎兵也將近三萬,伯顏南下,最多可以動用的騎兵兵力也不過是七萬多人。”邊居誼沉吟片刻說道:“雖然阿里海牙有水師二十萬,但總不能全部上岸變成步兵,能有十萬就已很了不起,算下來元軍也不過是十七八萬大軍而已。”
“僅臨安一地,就有勤王之兵三十萬,再說尚有文天祥十萬大軍回援,應可保臨安無礙,如今我軍當固守常州,拖住元軍蒙古漢軍不得南下,同時也可以堵住元軍武器糧草南下。”。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節請到閱讀,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