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映襯着陽光,天地間明亮亮的一片。,
這原本是個美麗的冬日清晨,但因黑壓壓的遼軍圍城,氣氛瞬時變得緊張。多日來的閒適終究會過去,戰場始終還是戰場。
“國師威武……國師威武……”
遼軍整齊的吶喊聲響徹鎮州城上空,蕭無極在他們的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因蕭無極的到來,遼漢聯軍將領們彷佛打了興奮劑般,膽子也變大了很多,在戰場的最前沿一字排開。
居中一人鶴立‘雞’羣,即便在一羣高大的契丹將領中也顯得特別的突兀。
韓旭聚目望去,只見此人目如銅鈴,蒼髯如戟,不怒自威;一身袈裟,光頭禿頂在陽光下灼灼生輝。
胯下神駒通體雪白,渾身無一絲雜‘毛’。人馬往那一立,猶如一座小山般,巋然屹立霸氣十足。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必定就是大遼國師蕭無極。果然是個和尚國師,而且是穿着中土和尚袈裟的國師。
“呵呵,聞名不如見面!”韓旭忍不住的讚道。
“當然,那可是我師父。”蕭燕燕見周圍一幫宋軍將領呆滯的表情,不禁驕傲道。
“切,本王說的是那匹白馬。”韓旭嘿嘿一笑,捏着下巴饒有趣味的說道:“還真有幾分小白龍的風采!”
“什麼小白龍?那是西域神駒‘‘玉’麒麟’。”蕭燕燕很是不滿,韓旭這小傢伙似乎總是將她的師父往唐僧身上拉,就連坐騎都被他說成了小白龍。
‘玉’麒麟,又稱“一字板肋‘玉’麒麟”。其中,“一字”是指馬額頭上的那道黑線,而“板肋”說的是此馬只有一大塊肋骨。試想下,一匹馬看上去僅有一塊肋骨,那多神奇。
是以,此馬因其神似神獸麒麟,故有“‘玉’麒麟”之稱,乃西域哈密國進貢給大遼皇帝的神駒。神駒自難馴服,就連愛馬如命喜好打獵的耶律璟都不行,唯有國師蕭無極親自出馬馴服‘玉’麒麟。耶律璟於是將‘玉’麒麟賜給了蕭無極,在這點上,耶律璟倒是來了個借‘花’獻佛。
而蕭燕燕的那匹通體雪白的坐騎,正是‘玉’麒麟的後代。雖不如‘玉’麒麟,倒也是難得的千里駒。
蕭無極居中,其他將領左右一字排開,有耶律斜軫、耶律奚底、劉思漢、楊繼業……但其中的兩名年輕人,韓旭倒是第一次見。而且兩人緊靠在蕭無極身邊,似乎地位比其他人竟然高不少。
蕭燕燕說道:“那穿漢服的就是我三師兄---韓德讓,論學識氣度勝過你百倍。”
韓德讓當然就是韓旭口中的大漢‘奸’。他雖然年輕,看上去也文文弱弱的,可在這戰場之上卻是面‘色’如常,穩如泰山。這點倒是讓韓旭刮目相看,不虧爲宋遼時代的最大漢人走狗。
“哦。”韓旭點頭以示對韓德讓的讚賞,旋即手指另外一個穿着更華貴的年輕人,好笑道:“那另外一個病怏怏的傢伙是誰?就他那樣子還上戰場?指不定啥時候一覺醒來就嗝屁了。”
“病怏怏也比某個瘸子好。”蕭燕燕臉‘色’微微一紅,指桑罵槐的說道。
“大膽。”吳師道手中鋼刀緊了緊,呵斥蕭燕燕的出言不遜。
蕭燕燕那一閃而逝的羞意並未逃過韓旭的眼睛,似乎她和那面‘色’蒼白的傢伙之間關係不一般吶!可讓韓旭奇怪的是,蕭燕燕也僅僅是瞬間的羞澀,不一會看向那人的目光變成了‘迷’茫,而且似乎帶着一絲的不甘。
“他就是耶律賢,大遼的賢親王。”蕭燕燕輕聲一嘆,緩緩說道。
這一嘆飽含了幾分幽怨,幾分複雜。
耶律賢頭腦‘精’明,‘胸’懷大志,禮賢下士,具備一個賢王的一切優點,尤其對她更是關愛有佳。可是,耶律賢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連一般的漢人文人都不如。倘若不是蕭無極一直替他治病,恐怕耶律賢早已是一命嗚呼。
哪個少‘女’不懷‘春’?蕭燕燕同樣如此。
有這契丹之‘花’美名的她,同樣的嚮往着自己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而耶律賢根本就不符合的心目中理想夫君的形象。她和耶律賢的定親,是蕭家和耶律家一手促成的。爲這事,她甚至找過蕭無極,只要蕭無極反對,蕭家和耶律家完全不敢反駁。可讓蕭燕燕失望的是,一向對她疼愛的蕭無極,不僅沒有反對,反而站在了蕭家和耶律家的一面,甚至比這兩家還要贊成這樁婚姻。對此,蕭燕燕毫無辦法,不時的以四處遊歷來散心。
“原來他就是耶律賢……”韓旭搖了搖頭,打趣道:“呵呵,說實話,嫁他你還真不如嫁給我這瘸子。”
此言一出,出奇的蕭燕燕竟然沒有反駁。
韓旭楞了楞,只見蕭燕燕目光茫然的望着城下,不知其所想。
……
蕭無極遠遠的眺望城頭,當見到蕭燕燕的身影之時,頓時冷哼道:“斜軫,燕燕怎麼會被宋軍擄去?你不是說抓她的是個東瀛人嗎?”
僅僅是一聲冷哼,就足夠周圍人顫若心驚,蕭無極不怒自威的氣勢遠勝大遼皇帝耶律璟。
耶律斜軫同樣的不解,想了想說道:“師傅,那日確實是一個東瀛人打傷了大師兄,帶走了燕燕。這事,數萬將士均可作證。”
“哦?”
蕭無極眉頭微皺,扭頭看了眼韓德讓,問道:“德讓,此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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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面無表情,即便在看到蕭燕燕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也僅僅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此時,他朝着蕭無極拱了拱手道:“師父,自從接到二師兄的信後,徒兒一直在尋思。按理來說東瀛人要想達到中土必定是坐船而來,他們一般會出現在離海不遠的地方。高句麗、東京府、南唐和吳越的沿海城池,這樣以便於他們劫掠後離去,可若說他們出現在中原腹地的話……”
“你的意思是根本沒有什麼東瀛人,燕燕是被韓旭擄截而去的?”
“這只是徒兒的一個猜測,二師兄定然不會欺瞞師父。徒兒想來想去,或許那東瀛人是有的,只不過是韓旭派人假扮的。”
“假扮的?”耶律斜軫大驚失‘色’。
蕭無極冷冷的看了耶律斜軫一眼,訓斥道:“連人家的真假都看不出來,虧你還是本座的徒弟。德讓的猜測和本座的所料不差。你大師兄是被剛猛的掌力震傷,筋脈閉塞傷及神經,這纔會昏‘迷’不醒。而東瀛人向來以刀術見長,掌力不殆。”
耶律斜軫額頭冷汗直冒,恭恭敬敬的聆聽蕭無極的訓斥,大氣不敢喘一口。所幸的是,大師兄耶律休哥在蕭無極來了後被喚醒,雖然全身重傷,但只要安養數月或許就能功力全復。倘若大師兄戰死,他這個做師弟的下半生或許就得在那冰天雪地裡苦修度過了。
韓德讓嘆道:“這樣也好,至少知道燕燕就在這鎮州城裡,就在韓旭的手上,總比毫無方向的尋找好!瞧韓旭的樣子,似乎想以燕燕爲質,讓我們放棄攻打鎮州城,一時半會燕燕的‘性’命無需擔心。我看二師兄還是趕緊撤回那些四處搜尋的騎兵吧!”
蕭無極面‘色’微緩,點頭道:“德讓說得不錯……算了,此事也不怪你。”
聞聽此話,耶律斜軫暗鬆口氣,感‘激’的朝着韓德讓看了一眼。
“國師大人,我們該怎麼辦?”耶律賢終於開了口。
先前他表面上一直靜靜的聽着幾人說話,事實上他的心早已飛到了鎮州城頭。當聽到蕭燕燕被綁架,他是第一時間拉着韓德讓,日夜兼程朝鎮州城而來,爲此他甚至臨時放棄了謀劃十多年的大事;當看到蕭燕燕被鋼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蕭燕燕。
蕭無極恭敬的朝着耶律賢拱手道:“殿下……”
“國師大人無需多禮,折煞本王了。”耶律賢趕緊回禮。要知道當年耶律璟叛‘亂’,可是蕭無極救了他的小命,這些年來也一直是蕭無極替他治病,同時暗地裡默默的支持着他。可以說沒有蕭無極,就沒有今日的他,更沒有賢親王的地位。
“殿下,禮不可廢。”蕭無極面‘色’肅然,認真的說道:“殿下你要記住,漢人之所以內‘亂’幾十年,正是因爲禮樂的崩壞。而我契丹人之所以不能超越漢人,也是因爲我們沒有漢人那千年的文化教誨,沒有漢人嚴格的禮儀。”
“本王銘記國師教誨。”耶律賢在馬背上直接彎腰一禮。
“恩。”
蕭無極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滿意的點頭道:“本座今日來,本想見識見識你們說的那火箭之威,看樣子是沒希望了。不過,能見到燕燕安然無恙,倒是一件喜事。漢人有句老話‘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說得不錯。”
說罷,直接勒馬回身,遠遠的朝着城頭再次看了一眼,喃喃道:“大宋平西王韓旭……呵呵……”
“嗚嗚嗚嗚嗚……”
遼軍整齊有序的緩緩朝後退去,不一會的功夫,數萬遼軍全部回營。
城頭上,早已做好遼軍攻城準備的宋軍將士們頓時傻了眼。
“咋回事,遼狗不發一箭就這樣跑路了?”劉三抓耳撓腮,傻傻的說道。
“哼……你纔是狗呢。”蕭燕燕啐道。
蕭無極搞什麼名堂?韓旭想不通,他很不喜歡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感覺。於是,心下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怒意,冷冷的朝着蕭燕燕喝道:“再不閉嘴,本王殺你祭旗。”
“你……能不能換句話,動不動就威脅我。”蕭燕燕滿肚子委屈,雙眼漸漸‘蒙’上一層溼氣。
遼軍回營,宋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依舊在城頭上嚴守,直到確定遼軍的退兵不是計策之後,這才緩緩收兵。
然而,韓旭剛剛回府沒多久,就見吳師道再次匆匆忙忙的趕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一支箭矢。進了‘門’,吳師道二話不說,‘交’上箭矢:“旭哥兒,剛剛城外遼軍‘射’入城內的信,點名‘交’給你!”……--aahhh+26091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