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要官,拼了
成平殿內,只剩下道君皇帝和趙檉兩人。
聽趙檉述說吐蕃嶺國詳細之事後,道君皇帝依舊沒從興奮中恢復過來,他道:“二哥兒,朕要好好賞賜你。”
加官是很難加了,總不能把樞密院給出去吧?那就多賞賜一些吧。
道君皇帝並不傻,皇子管兵,其實已算違制了,但還可以接受,畢竟他喜歡用自己人,高俅都能領殿前司,給自家人一個侍衛親軍司亦不是不可,甚至皇城司前陣子也剛剛給出去。
至於領兵,那還是罷了,道君皇帝暗暗搖頭。
“爹爹,孩兒不要甚麼賞賜。”趙檉禮道,要什麼賞賜啊,樞密院又不能給他,難道還能讓他做個宰相不成?甚或經略安撫掌邊境一路或幾路事?至少眼下看,這都是不可能的。
“二哥兒不要賞賜?”道君皇帝點點頭,他多少亦瞭解趙檉,雖然做皇帝不像普通人那般,瞧着自家子女長大,但若說眼中點事全無卻是不可能的,這個二哥兒,不要賞賜,就肯定想要別的,甚至比賞賜還要大。
“是,爹爹。”趙檉道:“孩兒不要賞賜,孩兒想要舉薦一人任隴右都護府副都護。”
“哦?”道君皇帝點了點頭,這二哥兒培植心腹如此大膽了嗎?不過隴右那邊都是西軍將門勢力,都護府說實話,除了管的地盤大些,在西軍中沒甚根基。
“二哥兒說說看。”
趙檉想了想,便將這次嶺國前來攀附朝貢的功勞,都推到柳隨雲身上。
道君皇帝聽後沉思道:“是那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柳家?”
趙檉道:“爹爹明見。”
道君皇帝笑了:“竟然是他家,我倒記得這個柳隨雲,當年點他探花卻不是爲了別的,只是詩詞甚好,人亦生得俊逸,符探花之名,其他卻太過酸腐,大抵紙上談兵。”
趙檉聞言心中暗想,你老人家也好說紙上談兵嗎?他道:“這孩兒卻是不知曉了。”
道君皇帝道:“他探花出身,怎想着做武官?”
都護是武官,本朝文官領兵,所以隴右都護一直都由知州領。
類如樞密使知樞密院事這等官職,在唐五代等時都是武職,唯獨本朝生生做成文官。
西北將門,武將門第不假,但統兵的主帥,經略安撫等,全是文職,就是當年狄青領兵,明明武將,但做了主帥也必須加以文職,以文官身份統兵。
文官帶兵,這是本朝的特色。
趙檉道:“或許是想這樣升官容易些?”
沒有過多的解釋,甚麼軍國道理,國法律條都不必談,因爲這本身就是來要官的。
隴右都護府的大都護從四品,副都護正五品,看似品級不高,實際上想要爬上這種等位置亦是很難的。
以柳隨雲的年紀,哪怕有家中人使力,無論走文武,至少要十年的時間,纔有可能衝到這種位置,那還得說是升官飛快。
走文官之路,比走武將之路更難。
王黼連升八階,也是在校書郎,左司諫的位置上蟄伏了十幾年,而且他的連升八階有些特殊原因,不說本朝,古往今來也沒幾人可以複製。
柳隨雲如果走正常仕途,那首先就要在清貴的院司,七八品的位置上先熬上幾年,至於馬上外放一任知縣,那都是想多了。
似他這般年紀,直接入朝給個五品文職,是根本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但武職則不同,本朝重文輕武,一向對武職比較看輕,這亦是高俅從一個沒品級的親隨,能一步上到殿前司都指揮使的原因,甚至譚真從皇城司跨到侍衛司,原本馬步兵衙那些武官在重置侍衛親軍司後,直接跳上一兩級升官,這些都沒費什麼大力。
道君皇帝目光炯炯,看着趙檉道:“只爲了升官容易?”
趙檉低頭道:“孩兒有私心。”
道君皇帝道:“甚麼私心?”
趙檉道:“柳隨雲他會養馬,孩兒覺得光靠西北那些蕃民回鶻熟戶養馬,自家沒個懂的,總不放心,柳隨雲在那邊養馬,倒是祛除了孩兒一塊心病。”
道君皇帝道:“二哥兒,你倒是把養馬當做一件正事來做了。”
趙檉道:“只願爲爹爹效力,孩兒做任何事都不遺餘力。”
道君皇帝點頭。
趙檉繼續說道:“孩兒舉薦柳隨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有些不敢說。”
道君皇帝道:“但說無妨。”
趙檉站在那裡深深吸了口氣,這才道:“西軍將門勢大,便是隴右都護府這位置,一直以來都由西軍兼任,孩兒覺得應放上一兩個朝中人,雖然談不上制衡,卻總是聊勝於無。”
這話其實有些過了,能不能說?能說,就是朝上一個七品官也能說,甚至可以站在西軍將帥面前,義正言辭慷慨激昂地說出來,皇帝和西軍將帥誰也不會當回事。
但是趙檉說卻有些不合適了,身份不同,話語的輕重份量亦隨之變化,皇子這個身份實在太敏感了。
趙檉也是拼了。
自小便定下三步棋,就是那書房匣子裡壓在下面的三張紙箋。
雖然說每一步棋都是獨立的,走成一步將來都有隔空對弈指點山河的資格,但倘若能三步連在一處,那就是另外一種局勢了。
隴右都護府副都護如果不拿下來,那經營隴右這一步棋便算廢了一半,因爲他不可能總呆在隴右那地方,就算是他想呆在隴右不回來,道君皇帝也絕不會讓。
他敢這麼提出來,也是這兩年朝堂上對隴右不太重視,畢竟吐蕃和西夏的勢力已經很弱了,而且西北的主戰場在鄜延、環慶、秦鳳、涇原這四路上。
隴右兵少,且都是廂軍鄉兵雜牌軍,如果不趁着嶺國朝貢這個時機提出來,他擔心以後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道君皇帝神色沒了剛纔的興奮,而是陷入淡淡思索,片刻他道:“二哥兒似乎對西軍有些看法?”
趙檉急忙道:“孩兒不敢,孩兒不懂那些朝堂事,只是孩兒去隴右幾月辛苦,居然沒一人前來拜訪,就是過年時亦孤苦伶仃,莫說金銀財物,便是連點年禮都未得分毫,孩兒覺得……西軍有些太驕橫了。”
道君皇帝忽然笑了笑:“西軍還是很忠心的,二哥兒未免小家子氣了,不過……只是個副都護而已,朕便給了那柳隨雲就是,堂堂欽點探花郎,不願做京官,卻願意跑去西北吃灰沙,便由他了。”
趙檉聞言心中大喜,臉上卻只微微露出些許,禮道:“多謝爹爹成全,如此孩兒亦能多養些戰馬出來了。”
道君皇帝點頭,凝視了趙檉片刻,道:“既然二哥兒今日入了皇城,朕亦有一件事要與伱說。”
(兩章,晚上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