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要訂婚了, 求婚這事言朔做的很隱秘,整個過程只有作爲當事人的顏嫿知道,秉承了言朔一向低調神秘的作風, 這件事一直讓九色很窩心, 九色當初向他老婆求了六次婚纔有了今天的結果, 所以早已預料的有今日的九色提前給顏嫿打了預防針, 讓言朔到時候求婚的話拒個七次左右就差不多了, 可顏嫿這個不爭氣的,才一次就這麼屁顛屁顛的把自己給買了,他現在都特瞧不起她。
雖然現在是瞧不起了些, 可當初言朔帶回來後的顏嫿來見他的時候,九色可激動了, 站起來衝上去就叫了聲:“親人吶!”差點就淚奔了, 這幾天言朔折磨他都快折磨成神經病了, 當初言朔病着的時候他眼見着他好了,可好了他怎麼都感覺着他還病着, 那眼神,九色隱隱約約的有那麼幾分觸動,可九色是男人,男人在這方面觸感就特別的糙,擱他老婆身上就不一樣了, 他老婆來見了言朔一次, 問了他句:“怎麼了?”
“能怎麼了, 失戀了唄。”九色如此答道。
他老婆那眼神, 柔的跟水似的, 擁抱了不說,安慰了不說, 還打算訂了歐洲遊什麼的讓言朔去散心,九色從來沒想到他老婆也是個溫柔的人兒,可你這麼的溫柔卻不是對着自己的老公你到底是要鬧哪樣呀。九色心裡簡直是嗶了狗。
後來九色又發現,言朔這模樣不禁勾出了他老婆的母性心理,一羣的女性前後不斷絡繹不絕的往言朔身前湊,還都帶着一副慈母一般的神聖光環,九色心裡簡直是千呼萬喚,“顏嫿你丫到底死到哪去了!”
顏嫿回來了,帶着青春靚麗的奪人姿態而來,看見九色就往前奔,大叫了聲:“老闆!”九色老激動了,兩人正準備來個親人的擁抱時顏嫿才發現身後的言朔手拽的死緊,回頭看了一眼,等轉回來的時候九色已在跟前,抱着顏嫿那叫一個痛哭流涕,抱的時間有些長,九色故意的,就想噁心噁心言朔,果然還沒抱到三秒就聽言朔說:“鬆開。”
九色:“我不,我不,我就不。”
顏嫿:“……”
等三個人好不容落了座,九色一肚子的話,顏嫿也很善打嘴炮,兩人一個比一個問題多,言朔便去了前臺點東西喝,九色轉頭看了一眼,言朔的背影略清瘦,那次言朔瘦過後就再也沒恢復過來,清俊的形象從背影就顯而易見,如今的他有一股穩勁,不再像之前在空中飄着一般的感覺,眼裡也多了一些笑,這樣細微又有活力的表情,也只有言朔身邊的人才能感受的到,可顏嫿個粗神經,什麼都察覺不出來,九色便有種女兒出嫁丈母孃似的心態,覺得言朔配顏嫿,虧大發了。
言朔從來沒表示過自己會結婚,九色絕對相信他會有孤獨終老的一天,可孤單一人的言朔並沒有感覺任何的不適反而很享受這種生活,他討厭別人的介入,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所以他才寧願離開家自己一人住一間大房子裡。
可眼前的顏嫿居然這麼輕易的拿下了又高又冷的高嶺之花,拿下來不說九色還發現言朔有些黏顏嫿,不到二十米的距離點杯飲料,都要不時的轉頭回來看一看,九色心裡很不平衡,嗤道:“年紀一把了還搞熱戀,哼,我瞧不起你們。”
求婚成功後九色還特地去尋了顏嫿,上來第一句話便問:“喂,喂,喂,我不是說讓你拒個七次再答應,你怎麼那麼把持不住一張口就答應了。”
顏嫿說:“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可一見大神就犯暈,糊里糊塗的,他說什麼都覺得好。”九色簡直嗤之以鼻:“哼!顏嫿你就犯二吧。”
訂婚那天言家舉行的是訂婚宴,顏嫿穿了件粉紅色及地長裙,後背鏤空,及耳的短髮和銀色鑲水晶的耳線,許多人都覺得粉色俗,又孩子氣,可顏嫿穿出來卻是剛剛的好,似乎這粉色就是特意爲她準備的一樣,兩人往那一站就是一對璧人,顏嫿是慣於這種場合的,比言朔還自來熟,認識不認識的都上來一通寒暄讚美,惹得訂婚宴上的都是笑語晏晏。
九色環顧宴會大廳,竄到言朔耳邊嘀咕:“你請東子了麼?”
言朔握了被紅酒,神情自若的與周圍人點頭微笑,還有空回九色的話:“請了。”
“那你請方欣言了沒?”
言朔愣了下很直接的說:“沒請。”
九色爲李艾東這見色忘義的行爲深感唾棄,可想到方欣言就有些不是滋味,男人腦回路有時和女人的就完全不同,所以他挺同情方欣言的,說到底方欣言也不差,比起顏嫿真是太強了,配言朔也是蠻配的,可這事就是不能按常理來推,容易推歪。
給前任遞結婚請帖這事言朔始終沒有幹出來,甚至自始至終也沒提過這名字,他是待命的新郎,過幾天就要舉行婚禮了,這事已經夠他忙活的了,給學校請了假,又怕顏嫿累,所以大部分舉辦結婚的流程都是由言朔和有過經驗的九色來操辦。可最近眼看舉行結婚典禮的日子馬上就要逼近了,顏嫿覺得不對勁。
比如正吃着飯,忽然一個電話言朔就要走,問去哪,言朔是個心思極深又特聰明的人,哄顏嫿簡直可以哄的她團團轉,顏嫿是抓不到任何把柄的,可架不住顏嫿直覺強,總覺得這裡面有事。給九色打電話,那邊也是一貫的侃,問言朔在哪,他總能第一時間把手機遞到言朔手上,兩人黏在一塊說是爲籌備婚禮做準備,可顏嫿不這麼認爲,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有一天趁言幼荷放假來看望她的時候,她便把這疑慮向幼荷吐露了一番,小姑娘起初覺得是顏嫿婚前恐懼症犯了,可顏嫿覺得這婚禮操辦的事情不應該全攬在言朔一人身上,她提出要幫忙,被言朔婉言的留在家裡,“這正常嗎?”顏嫿問。
言幼荷內心有些發毛,這都快到結婚的關口了,她哥不會是要來一場婚變吧,這事情可嚴重了,於是穩住顏嫿,兩人一起去看看九色和言朔究竟準備的怎麼樣了。去了舉辦婚禮的酒店,九色剛打電話說兩人正忙着訂婚禮場所的事情,可酒店經理說兩人來草草的看了下就走了,只在酒店呆了不到一刻鐘。“他們去哪兒了?”顏嫿問。
“言先生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去哪兒他也不是很清楚。”那經理答道。
舉行婚禮的酒店現在還空着,花束也沒有準備,請帖也沒有準備,甚至也沒有拍婚紗照,言朔說好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原來是這樣子,眼見着就馬上舉行婚禮了,可新郎卻在忙其他事情。顏嫿覺得自己被澆了一盆冷水,透着心的涼,她問:“你哥在這麼個日子裡究竟在忙什麼?”言幼荷也慌了,哭喪着說:“我也不知道。不如等我哥回來咱們問問他。”顏嫿挑眉,冷笑了下說:“你覺得我問的出來?”
顏嫿出了婚紗店就要往回走,言幼荷也慌了,趕緊給言朔打電話:“在哪兒呢?哥。”言幼荷聲音有些急,調子拔高了不少,聽言朔說:“醫院呢,怎麼了?”
“你在醫院幹什麼?”言幼荷聲音高了許多,惹到走遠的顏嫿也回了頭。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言朔正在醫院大廳門診那坐着,見到顏嫿便站了起來,卻是欲言又止,拉了她的手叫了聲:“顏嫿。”可顏嫿不出聲,就任他這樣的拉着。直到九色從住院部出來,見幾個人都站在大廳內,便問顏嫿:“你們怎麼來了?”
顏嫿拿眼瞟他,她不說話就這麼看着他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挺犯怵的,於是說:“方欣言病了,病的挺嚴重的,她想見見言朔,我知道在你們快要結婚的節骨眼上讓他去見前女友這不合適,所以我就代表言朔象徵性的慰問了下方小姐。不過你放心,言朔比我想的有原則,他沒見她,始終沒見她一面,有時候我都覺得太過分了,人家姑娘都病的那麼重了,見一面又不會怎樣?你忍心見一朵含苞帶露的花凋零麼,可言朔就站在樓下,沒見一面。我哥們這人,原則性還是很強的。”
九色說着說着就容易跑題,言朔不放心的看了顏嫿一眼,依然拉着她的手說:“你放心,趕結婚之前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我們的婚禮誰都阻止不了。”
等事情落幕,兩人牽着手往回走的時候顏嫿心裡就很納悶,爲什麼自己身子就那麼的好,人家都說身心柔弱的女人容易引起男人們的垂愛,這也是李艾東對方欣言至今無法自拔的原因,可她壯的跟頭牛似得,不過也幸虧她家男人立場夠堅定,沒有被一個女人的柔弱與愛憐所打動。
婚禮那天李艾東去了,他去的遲,正趕上顏嫿與言朔打算交換戒指,他推開了門,沿着紅地毯直直的往前走,那表情冰冷的有些捉摸不透,不認識的人都覺得這是衝着新娘去的,認識的人都知道李艾東是隨着言朔一起去米國留學,兩人關係很基,所以是衝着言朔去的。顏嫿當時腦回路十分的清奇,甚至在想如果他出手搶了言朔,那接下來她該怎麼做,搶回來怕是她力量不夠。
可李艾東挺讓人失望的,他只是找了個空餘位子坐下來,然後婚禮繼續進行,顏嫿這時候也挺失望的,覺得李艾東沒有出手搶言朔,她都怪可惜的。
兩人雖然早早的同居了,可那天晚上言朔還是折騰顏嫿幾乎到天亮,顏嫿醒來時發覺她還被抱着,言朔早早地醒了,可醒了卻不起來,一直就這樣抱着,顏嫿覺得結婚後,大神有些太黏她了。
新婚蜜月的一天,言朔正在書桌前敲電腦,顏嫿從他面前走過,問道:“哎,大神,言爍現在怎麼樣了?”他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在叫他,也知道她指的是誰,便問:“顏嫿,你覺得我和言爍比起來,哪個更好?”
顏嫿猶豫了,她居然猶豫了,言朔從書桌旁站起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走過去聽她說:“我覺得吧,其實言爍更好,不是我誇張,他簡直是完美男人,什麼都好,”可她又立即補充道:“雖然他樣樣都好,可我更愛你呀。”
雖然有後一句做支撐,可言朔一點都不開心,仔細回想,他那時候覺得顏嫿回不來了,也確實寫了一個比自己更完美的人設進去,讓他更好的照顧她,可沒想到終有一天他給自己設了一個情敵,而且是勁敵。
於是言朔白天和顏嫿逛完商場趁顏嫿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開了電腦,點開了那許久都不曾碰過的《瑾瑜》,他要再寫個人設進去,讓言爍徹底把顏嫿淡忘掉。
言爍最近一直在忙工作,醫院上班,下班,最近他迷上了抽菸,可煙垢污染牙齒,於是他只是淺淺的吸一口,便將它放在樓臺上看它慢慢的燃,淡褐色的短髮,乾淨俊秀的五官,白大褂上身簡直就是禁慾男神,尤其是那雙深邃黑色的瞳和謎一樣的微笑,他也覺得自己帥,可有時候又在想,爲什麼那時候顏嫿沒能喜歡上自己,爲什麼?
最近醫院裡來了個小護士,特別的可愛,一笑臉上一對深深的酒窩,有一次一蹦一跳的來到他身邊,衝他微微一笑,蝴蝶一般的撲閃而去,最近這小姑娘在自己眼前出現的越發頻繁,不僅調到了他的科室,還要隨他一同查房和做手術,小姑娘眼裡都要戲,一顰一笑都活靈活器,卻是沉默的剛剛好,很得周圍人喜歡。
一天他依舊在樓頂抽菸,淺淺的吸一口,然後放在一旁,聽身後人的告白,不用回頭就簡單的聲音他也能判斷出來的人是誰。他沒有答覆,聽那人走遠和關門的聲音,忽然他仰起了頭自言自語道:“是不是所有的男配最後都會有一個歸屬?會不會也有男配會孤單一生?”他說:“我要孤單一生,只等一人歸來,若她有一天累了,失望了,想回來,她就會知道,我等着她,在這裡一直的等她。”
言朔關了電腦,神情嚴肅,將電腦默默的收起來,悄悄的鎖進抽屜裡,打算鎖個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