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幸福
高然兒對高翮下手出乎大家的預料,不過也更是說明了沈三已經知道了他該知道的了!以他如今的心態,必定會上鉤!
計劃越是順利,金熙的心絃便繃的更緊,“務必小心!”送到了門口,卻仍舊不肯放手,不是不捨,而是擔憂。
“會的。”齊傾握住了他的手,笑着安撫。
褚鈺冷笑一聲,直接上了金府的馬車,給齊傾準備的馬車。
金熙頓時變了臉色,“褚公子沒有馬車嗎?”得寸進尺!
“你不是擔心她出事嗎?本公子貼身保護豈不是更好?”褚鈺的話從馬車中傳出來。
金熙氣的兩眼冒火,無恥!
“好了。”齊傾安撫道,“馬車大的很,裝得下的。”
金熙壓下了怒火,不僅僅是因爲她的安撫,更是褚鈺的話讓他便是有氣也必須壓着,讓褚鈺在她的身邊,至少有危險的時候他可以擋一下!“我沒事,你小心便成!”
“在家裡乖乖的等着。”
金熙的臉頓時一陣糾結,“阿傾!”這是什麼話?
齊傾笑了,“知道了嗎?”
“你給我小心點就行!”金熙有些惱羞成怒,都什麼時候了還這般!沒事的時候也不見她跟他這般開玩笑!“毫髮無損地回來!”
“當然。”
“你們夠了沒有!”褚鈺忍無可忍地打開了窗戶的紗窗,臉色難看之極,當他瞎子還是聾子?!
金熙怒視了回去。
褚鈺眯起了眼。
“出發。”齊傾沒給兩人開展的機會,轉身上了馬車。
褚鈺勾起了嘴角,拉上了紗窗。
金熙差一點便控制不住跑上去將那不要臉的男人趕下來!
無恥!
“穩着。”齊傾看着他,“我不會有事的。”
“恩。”金熙頷首。
爲了她的安全,他忍了他這一次!僅此一次!
……
馬車啓程了,明面上跟着的人不多,便是金禮也不再其中,不過暗地裡的人卻是不少,除了金禮帶着的金家護衛之外,還有青幫的人,以及之前沒得手的幾個江湖中人。
懸賞仍舊有效,而且還加了一筆保護費。
當然,還有褚鈺的人。
馬車不緩不急地走在了繁華的蓉城大街上,低調地走出了蓉城的城門,而褚鈺的臉色也一直沒好過。
從出發開始褚鈺的臉色就沒有好過,“他就這般好?”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你就非得自己給自己找難受?”齊傾卻反問。
“你——”
“他不好。”齊傾平和地道,“人是長大了,心眼也長了不少,可很多事情還是小孩子心性,不夠成熟,遇事倒是不驚不慌了,可是處理起來卻又欠缺些魄力,不說跟你相比了,便是跟其他男人相比,他仍差了一截。”
“那爲何卻偏偏是他?!”
齊傾笑了,“爲何不是他?”
“爲何是他!?”褚鈺咬着牙,“他甚至連爲你遮風避雨都做不到,這樣的丈夫,這樣的男人,如何入的了你的眼?”
“我的眼界很高嗎?”齊傾卻是反問,笑容依舊淡淡,“是因爲我看不上你?”
“你看不上我也不該看上他!”
齊傾看着他,“你這般憤恨不平究竟是因爲我真的這般好還是我選的人不如你?”
“你——”褚鈺覺得自己一定有毛病,不然怎麼這一次又一次地找虐?
“即使沒有金熙,我們一樣不會有結果,便是勉強有了,最終也不過是怨偶罷了。”齊傾嘆了口氣,“本來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可是這般多年來你真的幫了我許多,有些話或許說清楚了方纔可以……”
“纔可以與我斷的乾乾淨淨?”褚鈺冷笑打斷了她的話,“怎麼?他跟你鬧了?不,或許我該問的是他鬧得很厲害?從他認爲你是她的妻子之後,什麼時候沒跟你鬧過?現在更是名正言順地鬧了吧?你就這般的護着他,捨不得他受一絲的委屈有一絲的難受?你就這般把他捧在手心裡放在心尖上?”
齊傾看着他,“難道不應該嗎?”
褚鈺胸口像是被塞了棉花似得,難受的厲害,“不應該嗎?不應該嗎?是!的確是應該!怎麼會不應該呢?!他是你丈夫,你自然應該捨不得他受一絲的委屈自然應該將他放在心尖上!可是,爲什麼是他!?沒錯,我是心有不甘,可是忽略了這些,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值得深思嗎?齊傾,金熙到底有什麼吸引你讓你如此爲他?”
因爲她選的人不如他?
因爲他輸給了一個處處不如他的人?
不甘心?
是!
可爲何是金熙,除了他,其他人便沒有疑惑嗎?
爲何偏偏是他?!
就是他們名分早定?
還是金熙有哪些他們都看不到的好?
“褚鈺,其實我沒有你所想的那般好,甚至你看到我的好,也不過是塗了一層漂亮的顏色罷了。”齊傾緩緩道。
“因爲你也不好,所以就不加選擇?”褚鈺嗤笑。
齊傾搖頭:“金熙是有很多的不足,甚至還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不能庇護妻子,不能擔起重擔,甚至在面對大事的時候即使面上看起來鎮定,心裡卻是已然亂了方寸,他還沒有成熟到可以庇護妻兒擔起一個家族興旺之責,可是瑕不掩瑜。”
“瑜?什麼瑜?”
“他把我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將我當成了他的全部。”齊傾道。
褚鈺一愣,隨即笑了,笑的連自己都覺得荒謬,“就是因爲這個?”
“不成嗎?”齊傾也笑了,卻是輕鬆的,“我年紀一大把了,在這世道,還能有人這般將我當成他的全部,難道我不該投桃報李,將他放在心尖上?”
褚鈺不接受這個解釋,可是他又能拿什麼反駁?說她的要求太低還是笑話她居然也會有害怕被拋棄的一日?
“其實人和人便是這般簡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齊傾繼續道,“我所求的,他願意給,如此而已,更何況,他是我一手養出來的,便是有缺點,那也是我一手造成的,責任自然也是我來擔。”
“你愛他嗎?”褚鈺問道。
齊傾笑了,“你覺得可能不愛嗎?”
“是啊,怎麼可能不愛?!”褚鈺嗤笑不已,“若是不愛,他怎麼可能碰的了你的身子!”
護着他可以說是因爲她養大了他,跟護犢子沒什麼區別,可是沒有愛,她怎麼可能讓他碰的了她的身子?!
“褚鈺。”齊傾的神色微斂,“說話用得着這般難聽嗎?”
“那你便不能讓我好過些嗎?”褚鈺反問,不過沒有等她的回答,這次他總算是明白了,這個女人將她所有的溫柔所有的包容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個根本不能與她比肩的臭小子!“你放心,以後我會很忙,沒時間來跟你糾纏!”
話都說到了這一步了,他若是仍舊執拗下去,最終也不過是自己難堪,磨滅了他們之間那一份僅剩不多的交情!
“不過你真的要爲了他放棄我這個朋友?”
齊傾挑了挑眉。
“還是你一直覺得我對你只有那份心思而從未將你當做過朋友?”褚鈺繼續道,“當不成情人,連朋友知己也不能?你確定你這般縱着他,將他縱的如此的心胸狹隘,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還有,我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我很清楚,得到手了的便沒有那般的寶貴了,沒有了威脅,自然無需這般的緊張,我消失了,你便不怕他從此以後沒了威脅,便不再將你當成全部?”
“你……”
“覺得我在挑撥離間?”褚鈺沒等她說完便道,“齊傾,不說你身子的事情,你確定在這般順心舒適的情況之下,他的心不會變?既然說他還不夠成熟,那待他成熟之後呢?會不會忽然間發現這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會不會覺得捧在手心裡那般多年的人其實也不過如此?”
“我只能盡我所能地做好我該做的事情。”齊傾沉吟半晌,緩緩說道:“人生很長,途中究竟會出現什麼變故誰也不知道,每一個人唯一可以做到的可以掌控的便是做好當下,便是盡其所能地做好自己覺得應該做的,其餘的,聽天由命。”
“聽天由命?”褚鈺再次嗤笑,“你不覺得這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很可笑嗎?”一直以來都幾乎是在跟天斗的人居然說要聽天由命?難道她也跟其他女子一般,陷入了情愛便成了傻子了?
齊傾看着他,只是思緒卻似乎不在他的身上,許久許久,方纔道:“或許吧,從前我一直覺得命運若是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便不會有將來,曾幾何時甚至爲此而恐懼過,想盡一切辦法去改變,去將已經脫軌的命運重新緊握在手心。”
“那是什麼讓你改變了?”褚鈺繼續嗤笑,“金熙嗎?”
“或許是年紀大了吧。”齊傾笑道,什麼時候改變的?這重要嗎?重要的是現在她想這般過。
“連孩子一事也是這般打算?”褚鈺無法明白她的這個解釋,年紀大嗎?對於女人來說如今她的年紀是有些大了,尋常女子孩子都快可以娶親了,可是還不至於老到這般!“如何聽天由命?懷上了便將命交給老天?還是等待着金熙選擇孩子還是選擇你?”
齊傾沉默。
“怎麼?無話可說了?”褚鈺繼續道,“齊傾,獅子便是老了也仍舊是獅子,你若是要聽天由命的話,便不會用那方子,便不會到了現在還瞞着金熙!”
“呵呵。”齊傾笑了笑,“還說我不讓你好過了,你也不是這樣?”
褚鈺斂去了臉上的負面情緒,真誠地道:“齊傾,我真的希望你幸福。”
即使不是他給的。
這般雖然很不甘心,可是他真的希望她好。
“我會的。”齊傾笑道,她會的,盡她所能。
馬車內沉默了下來,只是卻並無先前的緊張壓抑,或許有些事情便是這般,說開了其實也沒什麼,有些人,得不到了並不是便只有怨懟。
褚鈺的驕傲不會讓他得不到便怨懟,多年來的情分,即便只是他自己認爲有的,也不會讓他去怨恨一個曾經爲之執拗的女子。
他真的希望她可以幸福。
“褚鈺,謝謝。”齊傾笑道,真心的感激這個男人,情感上她從未虧欠過他,可人情上,這般多年她是欠了他的。
褚鈺笑道:“以後有機會報答我便好。”
“好啊。”
“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你不會有空想起與我往來的。”
“你那小夫君還是要好好教,否則這輩子有的你受的了!”
話落,馬車停了下來。
褚鈺挑眉,“該不會是你那小夫君不放心追上來吧?”
是有人追上來了,不過不是褚鈺所想的那個,而是……
“少夫人,是高姑娘。”
齊傾蹙眉。
“還真是一往情深。”褚鈺似笑非笑地譏諷道,“你說她會不會代替沈三下手?”
“看了不就知道了?”齊傾道。
馬車的簾子被掀了開來,隨後便見到了高然兒,不是坐在另一輛的馬車上,竟然是騎馬而來。
女子騎馬不是不行,但是很少見,更別說是一個柔弱的小姑娘。
“高姑娘怎麼來了?”
高然兒下了馬,動作有些僵硬,可以看出來並不是十分的熟稔,騎馬不同於坐馬車,這若是控制不好很容易出意外,而後果也是很嚴重,可便是如此她還是選擇了騎馬,可想而知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然兒見過少夫人。”
齊傾頷首:“高姑娘這般是有什麼要事嗎?”
“是。”高然兒看着馬車內的兩人,“大哥病中仍惦記着大人的差事,然兒不忍大哥擔心便趕來代替大哥陪少夫人走一趟,以彌補大哥失職之過。”
“你代替你大哥陪我走一趟?”齊傾一臉詫異,“高姑娘,你可知道我們要去何處?”
“大哥方纔告知我是去絲州。”高然兒道。
齊傾笑道:“高公子是病了,並沒有失職一說,便是真的要彌補什麼也不該由高姑娘來彌補,更何況絲州路途遙遠,高姑娘一個姑娘家……”
“正是因爲絲州路途遙遠,然兒方纔要隨同少夫人一起去。”高然兒打斷了她的話,看了一眼一旁的褚鈺,“少夫人畢竟是女子,又沒有帶侍女出行,總歸是多有不便,然兒雖沒有什麼本事,但是跟在少夫人身邊做一個差遣還是可以的,至少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風言風語。”
褚鈺冷笑:“高姑娘所說的風言風語是指什麼?”
高然兒身子一縮,似乎受了驚嚇,低着頭不敢去看褚鈺,不過卻還是堅持道:“請少夫人給然兒一個幫大哥彌補過錯的機會。”
“你大哥可知道你來了?”
高然兒擡頭,“知道。”
“知道?”齊傾蹙了蹙眉,“知道也放心讓你來?”
“然兒不過是陪在少夫人身邊伺候,路途是遠了些,可有何不放心的?”高然兒反問。
齊傾笑了,“高姑娘確定要隨我們一同去?”
“確定。”高然兒道。
“好。”齊傾笑容依舊,只是卻少了該有的真實,“那這一路便辛苦高姑娘了。”
……
金熙得知高然兒跟了上去一事已經是當天的傍晚了,是金禮飛鴿傳書送回來的消息,“她居然跟了上去?!”
她瘋了不成?
通風報信還不夠,還要幫沈三當內應嗎?!
“不行,我不能讓她……”
“熙兒。”金成安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既然早就知道她有問題,自然就會防着她,現在趕過去阻止只會打草驚蛇。”
“可她若是……”
“不知道她的目的自然便沒有防備,知道了還能沒防備嗎?”金成安打斷了他的話,“雖說沈三下手的目標可能是他們,可蓉城這裡也不能掉以輕心,若是他反其道而行之,而你又因爲擔心而亂了陣腳,那纔會出大事!”
有些事情金成安起先是不知道的,金熙也不願意讓他知道太多以免他也站在了齊傾的對立面,可卻沒想到齊傾居然自己去說了。
金熙很清楚這事爲什麼。
“大伯父,我便這般無法讓她放心?”
便是將一切告訴大伯父會讓她以後的日子很難過,可是還是說了,爲的不就是她不在的時候有人幫他有人穩住他嗎?
她爲他設想這般周全,他高興,可是……
“大伯父,我很沒用吧?”
說是長大了,說是成年了,是個男人了,可很多事情仍是需要她來操心,這般的他,真的可以讓她心甘情願地陪他過一輩子嗎?
不!
不能再想了!
她是他的妻子,自然是要陪他過一輩子的!
他們圓房了,很快便會有孩子!
她怎麼會不要他?!
“我沒事,我會冷靜,會穩住的。”
金成安嘆了口氣,“熙兒,有些事情急不來的,而且,你要知道你娶的這個妻子跟別人不同,便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你或許也永遠只能由她主導。”
金熙一愣。
“不是你沒用也不是你不能讓她放心,而是齊傾本性如此,她習慣掌控一切,習慣主導身邊的人,甚至習慣了高高在上。”金成安正色道,“這便是你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