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着說是批評教育,暗地裡卻打起了拆分胡亥手下產業的意思。
而且還是胡亥有錯在先,就算鋼鐵、玻璃再怎麼不挨着。可畢竟是治工府的產業,人家始皇帝想拆就拆了,胡亥還不能說什麼……
這招兒“落井下石”真狠啊!三兩下就把胡亥手裡最掙錢的產業給分離出去!要知道,隨着玻璃的名氣,從咸陽城內蔓延至周邊郡縣,玻璃二廠和新投產的三廠已經爲胡亥收斂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儘管這只是從胡亥手中過了一趟,又被胡亥用到了鋼廠和化學院的建設上。但畢竟那是實打實的助力!
農業院需要給租地的農民支付租金;冶金院需要大批量、多品種的金屬,研究更新、更強的合金;化學院已經度過了簡單實驗,開始一步步自己探索化學、物質的奧秘,這就更需要資金去購買材料、備至實驗器材……
更何況還有日後的工學院、物理院、醫學院……
這些需要大量功德點和資金支持的機構,只靠胡亥和秦始皇批的錢遠遠不夠。
在據理力爭了半天,胡亥總算是留下來了玻璃三廠的控制權。而剩下的廠子控制權,盡數落入扶蘇的手中。
這秦始皇想都不想,就直接分給扶蘇的操作,不免的讓胡亥對自己的哥哥產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這個半年都見不到的哥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挖走胡亥大半江山……
看來史書上說他爲人良善、寬厚,屬是褒獎過多、並不全面吧。
…………
等胡亥和李斯再從宮中出來,已經是夜深時分。
“倒是麻煩丞相陪我受這一趟罪了……”胡亥滿是疲憊,十分抱歉的對身邊的李斯說道。
“不妨事不妨事,老夫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李斯寬慰道:“不過公子您擔心的,不應該是被分走了幾個廠子這麼簡單。”
“這分出去的東西,落到誰手裡了?又怎麼落到他手裡的?這纔是當前最要緊的事情。”
李斯一番話,倒是點醒了胡亥。他之前太過計算眼前的得失了,而忽略了這件事,扶蘇是怎麼做成的。
“前幾日,聽聞陛下把一位中書府令派往了大公子身邊,此人精通刑罰律事,爲人多行諂媚之事。”李斯幽幽道。
“依着大公子的心性,只怕是萬萬做不出這種事情……”
“這背後肯定有他搗鬼……”胡亥搶先一步,將答案說了出來:“而且這個被派過去的內官,我還認識。”
“啊?您認識?”李斯很是驚訝。
胡亥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是啊!胡亥再熟悉不過了。中書府令、內官、精通法律……
這不就是趙高嗎!!按正確的劇本來說,趙高此時已經入了自己的府中,教授自己法律知識才對。
可無奈的是,借號操作的“元明”,把胡亥這個角色玩的太厲害了。GM秦始皇一看:“不行!一方獨霸不行!”
於是大手一揮,就把這個“著名動植物學家”、“知名睜眼瞎心裡很”給安排到扶蘇的勢力中。
胡亥對於這個安排,的確很噁心。按歷史上,趙高所作的編假詔、騙扶蘇、殺忠良、哄騙皇帝……
這種人吧,你與他同行,都要想盡辦法害你一害(參考李斯),更何況是敵人?
只能期待趙高能在自己大哥那裡過的並不舒服,束手束腳的。不過這件事之後,嚐到甜頭的扶蘇,沒準還能高看他幾眼……
“如果是那人出的主意,那可要小心了。”李斯有些擔憂,與胡亥走出宮門,坐上了馬車。
“更何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並不是什麼質量問題。”胡亥面色有點陰沉:“這純屬是有預謀的……”
當然是有預謀的,三個高爐最近建成一個不過三個月。這剛落成的建築,怎麼會和之前建造的高爐一起倒塌?
這必定有鬼!
胡亥能看出來,李斯也能看出來。同樣的,他不信這千古一帝——秦始皇也看不出來這其中的蹊蹺!
想到這裡,胡亥不禁冷笑一聲
“丞相,明日可否陪下官去一趟事故現場?”胡亥含笑看向眼前的李斯。
“公子是想……最後拼一把?”李斯沉思道:“可這陛下已經定下來的事情,這……”
“不不不,您誤會了丞相大人。”胡亥趕忙擺擺手。這始皇明擺這讓他吃這個虧,他哪能不從?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讓我當這個冤大頭……”胡亥看向馬車窗外,若有所思。
“最起碼不能白白吃這麼個虧吧。”
………………
第二日清晨,胡亥換上一身輕便的平民裝扮,帶上陳二牛,駕着車和李斯一道;
前往城外的高爐廢墟。
不得不說古代的環境,比起現代社會可不只是強了一星半點。沁人心脾的清新,實在無法讓人生氣起來。
換做平常,胡亥就當是春遊一般走過的路;今日走着卻又幾分不自在。
胡亥並不怕這事故,是因爲自己的設計失誤。相反,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設計問題,那足以寬慰胡亥的心了。
但如果不是呢?就說明有人已經盯上胡亥了。
而爲什麼炸鋼廠?
很簡單,在他們看來,這是胡亥的發家之地、胡亥的根基。以及大秦新戰車上,那無可缺少的零件……
他們打擊的不光是胡亥,更是整個大秦!
“希望一切正常吧……”胡亥沉默着,在心中默默禱告着。
“丞相大人、治工使大人,我們到了。”馬車伕慢慢停住馬車,向車廂內兩人恭恭敬敬道。
“丞相大人請……”
“公子請……”
爲了避免意外的再度發生,胡亥當日一份“治工使命令”,下令咸陽周邊三個鋼廠工人休整,剩餘的高爐停工,方便胡亥檢查。
此時本該是熱火朝天的大工業景象,今天卻是難得的停了下來。
事故發生地距離工廠大門不遠,算是最近的一個鍊鋼區域。遠遠望去本來應該高高聳立的高爐,現在已經是殘垣斷壁了。半截身還算較爲完整,在原地,頂部稍顯焦黑。看向四周,不禁找得到一些大塊石頭,還有數量巨大的碎石散落在塔身周邊。
“公子,這不是很清楚了?”看着那斷剩半截的高爐,李斯疑惑道。
很清晰嗎?並沒有!
在李斯看來,這爐倒是倒了,沒有什麼可分辨的,肯定是質量問題。
但胡亥總覺得有些蹊蹺,尤其是在看過事故現場後,更覺得蹊蹺。
“你說,那日是什麼情況?”胡亥問向身邊跟着的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正是昨天在這兒下工作的工人,因爲碰巧被伍長(鍊鋼廠一個班組爲5個工人,組長叫“伍長”)叫走,因此才躲過一劫。
今天爲了配合胡亥調查,特意叫他來以便解釋說明。
那人啥時候見過這種大陣仗啊!嚇得說話都顫顫巍巍的:“大……大人,那日,那日這高爐是被雷劈斷的……”
“雷劈斷的?你休要戲弄本官!”李斯氣得都笑了:“這麼粗的高爐!你告訴我什麼樣的雷電才能劈得斷?”
“丞相不急!”胡亥出聲打斷了李斯的質問,然後嚴肅的看着那更加驚恐的面孔:“你繼續說。”
“是……那日我被伍長叫走,說我這段時間可能被調到另一組去……”那人很是害怕。
“我和伍長剛沒聊幾句,就聽見那邊傳來巨響,還有火光……”
“你說什麼!!”胡亥突然暴起,雙手死死抓着對方的肩膀,大力搖晃着:“我再問你一遍!你當時看見了火光?還聽見了巨響?”
“千真萬確啊大人!”那人都快哭了,猛地向下一跪,“砰砰砰”的磕起頭來:“您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騙您啊!”
胡亥臉色煞白,腳下晃晃悠悠的。
斷裂的石塊,四散的碎石,還有斷面焦黑的痕跡……
還有那平地一聲的巨雷……
雖然結論很扯,但種種跡象都表明,事情正向着最不可控的放下發展……
“公子……公子您怎麼了?”看胡亥走路搖搖晃晃的樣子,李斯趕緊上前一步攙扶起。
“我……我沒事……”擦了擦滿是冷汗的額頭,胡亥問向面前的人:“你確定,你所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啊大人!”
“好!”胡亥揮了揮手,讓隨從將人帶下去,回頭對扶着自己的丞相說道:“麻煩大人扶着我回到車裡……”
“好……”
李斯看胡亥的那個樣子,想必是今天不能再調查了,於是把胡亥扶上車後,道了個別,回到自家馬車返回相府。
“公子,那咱們去哪?”陳二牛坐在車廂外,問向車廂裡的胡亥。
不一會,胡亥的聲音傳來:“城外青山,訓練基地,快一點。”
“得嘞!”陳二牛甩動繮繩,馬車疾馳朝東行去。
那是婉兒特訓特種部隊的地方,天然密林最是適合部隊搞拉練。此時一身鐵甲的婉兒正拿着望遠鏡看向遠方。身邊跑來一名侍衛,單膝跪地彙報道:
“教官大人,治工使請見。”
“快快請來!”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婉兒猶豫了一下,又急忙變道:“算了,引進主帳,本教官親自迎接!”
“喏!”
三步並作兩步,婉兒就趕到主帳外,一把掀開了主帳的簾子。而她的主人,正端正的跪坐在主位之上,眉頭緊促,似乎有什麼心事。
“你們先下去吧。”婉兒屏退左右,擡步向內走去。一邊走還不忘嘲諷道:
“怎麼?剛走沒幾天就想念本小姐了?”
“我有正事要問你。”胡亥擡起頭,目光嚴肅到不容一種感情。
“幹嘛這麼正經……”婉兒被對方的神情嚇了一跳,低聲嘟囔着:“問吧,什麼事?”
“你說,這個時代,還有沒有另一個‘我’來了?”
“?你說什麼?”婉兒突然一愣。
“這麼說你肯定聽不懂……”胡亥揉了揉額頭,車上的冥思苦想的確耗費精力。
他斟酌了語言,又一次問道:“這個世界……”
“除了我……”
“還有第二個穿越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