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閒聊着,一直聊到後半夜,剛要回屋歇息去,杜拉爾·果果突然來了。
魏寶山有些驚訝,在客廳落座後,這才問她,這麼晚了來找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
杜拉爾·果果看了看魏寶山和馬伯通,問道:“你們一路辛苦了,去宮裡了嗎?”
魏寶山點了點頭:“我們剛回來,就聽說汗王有病,這不是剛從宮裡回來嘛!”
“哦?那你們看出什麼病來沒有?”
還沒等魏寶山說話,馬伯通在旁邊笑道:“我們又不是大夫,那麼多大夫都看不出來,我們哪兒知道是什麼病啊!”
杜拉爾·果果咬了咬嘴脣,盯着魏寶山問道:“會不會是風水的原因?”
魏寶山搖了搖頭,告訴杜拉爾·果果,他仔細地看過,可以肯定不是風水的原因。
杜拉爾·果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緩聲道:“我也去看過,汗王並非是得了什麼急病……”
“丫頭,你確定汗王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杜拉爾·果果被馬伯通打斷了話,有些發愣,盯着馬伯通點了點頭:“如果是病,不可能我的舍文會探查不到,我先前做過法事,汗王的確不是生病,我倒是懷疑汗王是中毒了!”
馬伯通趕緊“噓”了一聲,朝着杜拉爾·果果比劃了個姿勢,然後小心走到院外看了看,伸手把門關嚴,這纔回到廳裡,對杜拉爾·果果道:“丫頭,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小心惹禍上身啊!”
杜拉爾·果果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對別人說過。那些大夫估計也猜到了,只是大家誰也沒敢說。今天來這兒,就是想問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發現。”
馬伯通嘆了口氣:“我們也一直迷糊着,汗王身體一向健康,怎麼無緣無故就得了病,而且症狀又這麼嚴重。要說是中毒,那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接下來兩天,馬伯通和魏寶山幾乎天天都到宮裡去看看,皇太極的病情仍然沒什麼好轉的跡象。每天晚上都疼得叫喚好幾回,有時候疼痛難忍,滿屋亂跑。一發生這種情況,趕緊就得把大夫請來,馬上吃藥,吃藥後就能見點好,可是穩定不了一個時辰,接着還疼。短短兩天,全身都開始浮腫了,飲食不下。有時候昏昏沉沉,呆頭傻腦,完全變成了兩個人了。全仗着宮裡不差錢,上好的補藥有的是,熬好了人蔘燕窩湯,撬開嘴往裡灌,要沒有這玩意兒撐着,這條命早就沒了。
這一天,魏寶山從皇太極寢宮裡出來後,眼圈都紅了,面對長空,不住地搖頭嘆息。
魏寶山一琢磨,人這一輩子真難活啊,窮苦人家,愁吃愁穿,有錢的人家也不太平。就拿皇太極來說,貴爲汗王,金枝玉葉,還有比他再享福的嗎?咳!結果就得了這種怪病!這也太不公平了。再想想自己,從出生到現在,道路坎坷,也遇到無數的風險,誰知道自己的這後半生能遇到什麼事呢?
魏寶山想到這兒,鼻子一酸,掉下兩滴傷心的眼淚,嘆了一口氣。轉過月亮門,魏寶山正要邁步出去,本能地就覺得頭頂上好像有人。這種感覺如芒刺背,魏寶山不敢大意,也沒敢擡頭,生怕一擡頭,把房頂上的這主兒給驚動了。他低下腦袋一琢磨,這裡面肯定有事兒,於是就假裝溜達,拉着馬伯通順着廊檐往後轉,轉到了東山牆下。突然發現牆根下蹲着一個人,當時就嚇了一大跳,剛要說話,對面之人先衝他比劃了個手勢,然後指了指房頂。
魏寶山和馬伯通一看,牆根下那主兒竟然是夜叉,看夜叉的手勢,明顯是發現了房頂上有人,於是趕緊悄悄地也把身子隱在山牆的陰影裡,擡頭往房頂上看去。
再看夜叉,腳尖點地,飛身上房。屏住呼吸,仔細看了看,果然,房頂上趴着一個人。由於天黑,看不清五官貌相。這人穿着一身黑,頭朝下,腳朝上,兩腳釦住掩陽瓦,腦袋往下探着,正往屋裡偷看着,身後還揹着明晃晃一把單刀。
夜叉一想,這小子是哪兒來的?深更半夜,穿着一身夜行衣,還揹着單刀,甭問,汗王得病肯定與他有關!真沒想到今晚竟然撞到自己手上了,這小子膽還真肥,竟然敢跑到皇宮裡來了,既然來了就絕不能讓他逃走!夜叉想到這兒,使了個餓虎撲食,腳尖一蹬房瓦,飛身往前一縱,擡起腿來就是一腳。
“啪!”
這一腳正踢在這小子的屁股上。你想夜叉那功夫夠多硬,這小子他哪能頂得住?整個人當時就被從房頂被踹了來下,“啪”的一聲摔到院子裡,頓時摔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地上剛要爬起來,夜叉就從房頂上跳了下來,一腳把這小子踩到了腳下,口中喝道:“別動!”
院裡的侍衛聽到了動靜,“呼啦”一下圍上來二十幾人,當時就把這人給摁住了。
夜叉恐怕驚動皇太極,就讓侍衛找根繩子把這小子綁上後,用手往廂房一指,侍衛拎着這小子的襖領子,就給推到屋裡去了。
這時候,魏寶山和馬伯通也從牆根裡走了出來,衝夜叉打聽:“哎!夜叉,這是怎麼回事?”
夜叉拍了拍手,哼了一聲:“這小子在房頂上鬼鬼祟祟的,汗王有病肯定與這個人有關。”
三人進到屋裡,搬了幾把椅子坐下,讓人把這小子推到眼前,借燈光一看,這人長得還挺好,二十七八歲,鼓鼻樑、大嘴岔,臉挺白淨。穿着夜行衣,背後揹着一把刀。雖說被捆住了,不過那腦袋梗梗着,撇着大嘴,看這意思,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瞪了瞪夜叉,把臉一扭,一句話也不說。
夜叉把茶几一拍,喝問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你來這兒鬼鬼祟祟地幹什麼?還不從實講來!”
“說!”旁邊的侍衛過去,“啪啪!”就是倆嘴巴子。
這小子捱了倆嘴巴一點不在乎,嘴角動了動:“哼!耍什麼威風!幹什麼來了?我知道,可我就不告訴你!有法兒你想去,別廢話!”
他這嘴裡一帶髒字兒,夜叉能讓嗎?夜叉走過來,拽住他耳朵,“啪!啪”,又是倆巴掌,把這小子打得嘴丫子都淌血了。夜叉還不解氣,擡腿一腳就蹬在他的前胸上,把這小子蹬出足有一丈來遠,好懸沒背過氣去。夜叉劍眉倒豎,衝這小子喝道:“你耍什麼威風?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今天晚上爲什麼來的?說了實話還則罷了,不說實話,今兒就把你打爛了!你到底說不說?”
這傢伙把腦袋一撲棱:“不說!不說就是不說!有法兒你想去!爺要怕就不來了,來了就不怕,我早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了。死算個什麼呢?再過二十六年,還這麼大個兒。”
夜叉一聽,讓人找來根鞭子,把他按到地上,這頓揍。夜叉本來就是練武的,心裡又窩火,下手能輕得了嗎?沒幾下就把鞭子抽斷了,把那小子抽得血肉橫飛。不過,這小子還真有硬骨頭,把牙咬得“嘎嘎”響,就是不招,眼看再打就要打死了。
馬伯通一看,這麼問下去也不是辦法,趕緊把夜叉攔住了,走到門外,耳語了幾句,夜叉氣呼呼地朝着屋子裡哼了一聲,不再用刑了。
魏寶山急得揹着手在屋裡來回直轉,怎麼辦呢?打死就麻煩了,這問不出來口供可怎麼辦?正着急呢,馬伯通從外而又回來了,命人拎來兩大桶泔水。你說他多損,舀了一勺子泔水,在這小子面前一晃:“你小子有種,想死還不容易嗎?不過,死有很多種死法,有痛快的,也有不痛快的,死,哪那麼容易。今兒個你要是不說,我就給你灌兩舀子泔水先洗洗腸;你要是再不說,我就到茅房舀一勺糞給你開開胃。多會兒你說了,多會兒咱就拉倒!”
這小子一聽,汗珠子都下來了,別說喝泔水,聞着都反胃,這玩意兒喝下去還有好嗎?氣得這小子衝着馬伯通罵道:“老匹夫,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
“是嗎?那我試試!”說完,馬伯通把這勺泔水就湊到了那小子的嘴邊,還沒等往下灌呢,那小子嗓子眼一鬆,“哇!”先吐上了。
這泔水能有好味兒嗎?別說他,屋裡這些人都直皺眉子。
這小子一看,這橫豎是躲不過去了,心裡一想,這虧我可不能吃啊!這也太羞臊人了。這玩意要是灌下去,死不了活受罪,苦膽都得吐出來,這個罪可太難受了,得了我招了吧!想到這兒,這小子晃了晃腦袋:“別……好,我說!”
PS:
大將生來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