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話 明明是人

阿約對那神秘人的來路感興趣,又對剛剛說的三十多人翻白眼,那麼多高手找不到地宮入口,誰信吶!這是兩方面原因,其實根本不矛盾。不想跟他多說。

那神秘人對地宮寶藏不感興趣,進入地宮後,沒等開主棺,他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消失,因爲陪葬棺的寶物着實吸引人們的眼球,旁邊的軍長也分神了。

他一直在軍長旁邊,可軍長也沒注意到亂哄哄的那陣兒他怎樣消失的。吃驚之餘,慌忙叫來步兵營營長,堵住入口許進不許出,連運出的箱子也要嚴加盤查過數。我先簡單點說,至於那神秘人如何送上門來,又是怎樣取得軍長相信,之後怎麼在地宮裡消失,有機會再詳細講給你們聽,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用太爺的話說,金鋼牆後面的路,衆人每走一步都在那人的算計裡。

咱現在就重點從第四具棺牀開始。

說之前還要拆解一部分野史,這至關重要,因爲這關係到神秘人的來歷。東陵盜案案發之後,民間一直流傳盜陵部隊在京城找到兩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據說可能十有八九是旗人,與清宮內許多達官顯貴有關。其實這些傳言經不起推敲,樣式房是什麼地方,那裡的人身份不怎麼顯貴,但絕不可能現身市井或與市井中人有來往,清庭肯定有約束,除了樣式房之人,再怎麼達官顯貴不也是白費嗎!這樣你們就更相信,能找到地宮入囗的人,被‘有心人’給淡處理了。爲什麼我要用淡處理這個詞,以後再說。從進入陵區到找到入口,兩天半挖了多少土方?炸開多少亭宇?不去數數哪裡知道那工程有多大。

有的謊言就是如此,明知無法讓人信服,卻漏洞百出放在那。

常年積水讓地宮西南角相對完好的棺槨只剩三具,今天能看到的只是案發後重新裝斂的。第四位棺牀的棺槨塌向一側,只剩頂蓋和一片木梆斜搭在一起,兩端佈滿蛛網一般的黴菌,大量珍寶器皿一覽無餘。棺木表面顏色不見斑駁,可見上漆十分細緻,一瞧便知這是一具老早前就下葬,很久後才遷進來合葬的女棺,所以塌落的點在棺木接口位置,遷葬移動破壞了棺槨堅固,當時並未發現。珍寶當中仍能看到一段屍骨,骨質酥黑。

幾乎沒費多少時間和力氣,這具女棺內的寶物就被整理出大半。當時的人數有一百多人,所有人都有明確的分工,前面的收集起珠寶就後傳裝箱,雖有催促,但到手裡的珠寶器物人們難免想多看兩眼。清宮裡的寶貝玉器,大多選用寒翠,所以綠和白是寶貝中的主要色調,金器也有不少,多是小件,大件金器有,不會在女棺中。這些東西到了土賊手裡,能看一眼都激動萬分,他們知道,件件都是皇家陪葬,件件都是出自名家,精美絕倫獨一無二,太爺說有個白色蓮葉上的小甲蟲跟真的似的。明清時期的皇家陪葬品,除了按禮制必須有的大件,小件隨身的東西很難找到兩個重樣的。選擇上乘珍貴材料,同時製作匠人也都是大師般技藝,史料中找不到名字也實屬悲哀。

後面的箱子越來越重,在水中漸漸下沉,因爲整個地宮積水甚多,在水中拖半漂的木箱是不錯的選擇。有部電影裡拍得很接近當時真實情況,事件發生的基本順序都對,連撤走時的車輛也對數,唯獨對地宮正殿裡的情況不是太真實。當時盜營官兵可是在齊腰深的積水中艱難進行,很多官兵因此受傷。

腳很容易碰到,幹活時一瘸一拐的好多呢。

那寶物堆中屍骨被完好的斂服包裹,由於下沉的原因,在幾頂冠戴中捲成一團。衣物是不準備帶走的,根本不細看,儘管他們知道最外面的一身羽毛衣服是皇貴妃以上才穿的,那夜服有名稱,我真記不住。太爺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形,上面兩人在拎起包裹屍骨的衣物,準備向身後扔,一團衣物當中夾着的霞帔在回手間滑落,霞帔上掛的一串珠子竄出來。只在眼前一晃,旁邊幾人立刻屏住呼吸,失魂了一般驚呆了。

那串珠子到底屬於什麼配飾叫什麼無人知曉,一端掛穗拴在霞帔上,五個珠子由一整根紅繩編成的珠網相連,兩端掛穗也是一氣結成,最吸引眼球的還是五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沒有一顆顏色相同。驚呆,是因爲每顆珠子都在發着暗暗的光,灰褐居中,墨綠,淺藍在一二,下面是紅和白,五種幽幽暗光在火把映照下異常凝重,火把光掩蓋不住那種清幽的光亮。直到現在的人們才知道有光譜一說,當時的人能認識字就不錯了,哪裡有這種後現代的知識。

五子連珠,發出各自不同顏色暗光,拴着霞帔宮裙。近前的幾人瞧得真切,這絕不是飾物,衆人腦海中幾乎可以想象出來,這麼件寶貝掛在美人腰間,走在夜晚的宮牆中該有多漂亮。甚至美人入懷肌膚相觸,身旁有這麼一件東西是什麼香豔美景。

口水,真就有。

這是主人生前心愛的玩物。

現在再回到地宮的人員分工上。積水,昏暗,每個因素都有相應對策。電影中的官兵中飽私囊,趁人不注意將寶物揣兜還帶着奸笑,現實是當時誰都不敢。軍長爲整肅軍紀,請的作訓官可是出身四川講武堂的大咖,那人在史料中有名號,四川講武堂出過什麼人?你們回家問問歷史老師就知道了。進地宮的更是軍長倚重的直屬精銳,可以毫不客氣的講,敢往兜裡揣,立刻就死。

十二軍的戰力,就來源於紀律森嚴。

在天津引起‘意外’案發的那個師長,有機會再詳細講給你們聽。那案發時間很有講究,不僅行軍作戰能打時間差的,別小看了行軍打仗的人,計謀這東西很多方面都是通的。

拿在手裡的只想再拿着多看一會兒,後面的也想快拿過來在手裡端詳端詳,爭搶也就發生了。有爭搶並不意味着會中飽私囊,我太爺不用出力動手,在那三人對面棺牀頂上舉火把,急欲訓斥的話還沒出口,連接五顆珠子的紅線四散斷開,五顆珠子紛紛彈落在水中。後面的人擁上去,棺木上的人探出身子去抓,所有人的目光跟着珠子,生怕掉到水裡。

地宮積水,那不是游泳池底乾乾淨淨,水質渾濁不說,還帶着臭味,最要命的是水底快到膝蓋的沉泥。珠子掉到水裡,想撈上來必須要下點工夫。可當時一擁而上的衆人沒有一個衝向水中,因爲他們再快,到近前時珠子己經掉進水裡。奇怪的是冥暗的珠光在渾濁水中沒有失去蹤影,反而比拿在手中更加通亮,一片積水現出五色光暈。人們瞪大的眼睛,不是被光暈吸引,而是泛着光暈的水中,一條蜿蜒蠕動的影子。

在水中緩慢蠕動,像巨蛇般扭曲也像章魚觸手那樣疤疤賴賴時粗時細,雖緩慢碩大,但水卻沒有絲毫波動。在光暈越發微弱之間,那長長的影子朝西北角的深水區去了。要命的是西北角一小圈沙包上,有三個兄弟在上面架着機槍,槍口正朝這邊方向,水裡若是有東西騰出來,血流成河是肯定的。

棺木上的人們看得真切,那決不是蛇。

這是皇陵地宮,如果非要用活物來下定論,只有龍附合那樣子。

那也不是龍。

看見的人都麻爪了,該不該喊?

到這再來分析一些案發後陵區周圍村民的訛傳。案發後滿人回來重新裝斂,在抽乾水後淤泥上遍佈很多奇怪的爬痕。有人說那是拖拽死屍留下的,反正不相關的人沒有進去的,怎麼說都合理。我一直在思考這其中的矛盾,即然不想這些謎團流傳出去,又是什麼人把如此細緻的消息放出來?如果能絕對保證確實沒人進去,那進去處理事情的人中,除了滿人,調查組裡就存在兩股勢力。

至於是什麼調查組!這個還要我細說的話,我還是帶你們穿越回去好了。

有人亂說話,這一點我也仔細考慮過。滿人是和調查組一同來的,在那裡有亂說話的,不應該。1928年,那是啥年代,誰敢亂說話,除非想死。

知道了吧!一起軍閥盜掘皇陵案件,爲什麼後世總是炒作不停。

這裡面大有文章。

張春來總算來點興致,坐過來一些。先給你撂個底,最重要的東西我還是不能說,那是咱的命。但能告訴你的,也是很關健的,在黃花山北面有一個三十幾戶的小村莊,村東有一片打穀場。撤走的那天夜裡,從那個打穀場開始,一直到昌瑞山西面的樹林,發生一場極度慘烈的戰鬥。

人們木然朝向西北角,架機槍的三人發覺大家朝這張望,也覺出不對勁,立刻朝人羣喊問,沒人回答。等待許久,水中還是靜悄悄地。軍長不明所以,不停催促,大家回過神也止不住心慌,乾隆老佛爺的棺槨還在門前擋着,那可是幾噸重的大傢伙,雖被開了,但這些怪事還在眼前不是,老佛爺兩眼放光,先前誰都看到了。

還剩一口女棺結束,開棺的方法就無所顧忌,手法更加暴力,只想快點幹完離開。

東西越來越少,手越來越快。最後一口棺被打開,也算是收尾了,一擁而上,對寶物全然沒有了好奇。順帶提一句,保存完好的女屍都不是很老,養尊處優不顯老正常,但看起來都像中年剛過就死掉。清宮女人,能活久的都老厲害了,比如大玉兒和親爸爸。

還剩不多寶物,外面帶來消息,有人在西門牌樓下見到那神秘人了。前面說過,這人到來之後軍長心中就狐疑,不爲錢財,只求能下地宮。帶領部隊直奔琉璃影壁,問他怎麼知道的也不說。我個人認爲軍長認定他是個土賊,更多的是這人動機又是十分可疑,決定殺他是因爲皇帝不在位,可皇室勢力還在呢!早年的張勳不就利用皇帝嗎!軍長可不想被人當棋子。可能是土賊,那他目的不爲財寶,聯想起皇室勢力,問題嚴重了還。

這人來路先不管,不動聲色做完該做的事情。

土賊,就要用土賊來對付。

機槍交給其他兄弟來收,剩下的活由別人幹,太爺帶着一票兄弟拖上幾隻木箱上去。邊走邊整理子彈,後面的人心領神會,明白上去就要開殺戒了。都是草莽出身,早就對貓捉老鼠的遊戲狂熱摯愛,今天能放開手腳,大傢伙開心着呢!殺人負罪感完全沒概念。

軍營確實很悶。

東陵東西120裡,佔地甚廣,從裕陵到西門前的牌樓下至少40多裡。出發前天空並沒有下雨,只是雨來之前的悶熱。陵區裡還有很多兵,一行人不與他人搭話,都是滿臉蕭殺之氣,漸行漸快,快到幾乎狂奔起來。

就從西門開始,三十多人一路瘋狂追趕。西門只有兩條路,朝向黃花山行進一段就是叉路,向南是去京城的路,那人一定不會走這條,肯定是向北,出了隘口就可以通向長城腳下。他肯定出關,在地宮裡逃掉,說明他知道自己死路一條,出關是最好的選擇。

晝夜徒步行軍,我軍創下世界之最,那要無比堅定的戰鬥意志支撐。三十四人的小隊,當時怎麼說也沒那麼堅定的意志,飛快,當然也有慢下來的時候,但百多裡地,這些人一味急行。太爺說盜陵開始之前的幾天,幾十人中就分出幫夥,背地裡嘀嘀咕咕。這麼大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太爺沒往心裡去,因爲他自己都有打算,對別人少了那份注意。後來回想起當時的所有細節,太爺懊悔不己,前面十幾人的速度和神態,已經預示出問題了,哪怕當時留點心,那天也不是那種結果。

回到東北,太爺總體回憶了當年的經過,涌現出很多個爲什麼。殺一個人,爲什麼要去整支小隊,34人同去?那怪物明明可以離開,卻又爲什麼偏偏等在那裡?分明不廢吹灰之力就能幹掉所有人,又爲什麼留下6個活着?

回不去的1928年,給他老人家,也是給我劉家留下太多負擔。老爸說過,爺爺活着的時候家裡來過人,他們自稱是省裡某局的幹部,看戶籍登記來家裡瞭解情況,好像是重點詢問太爺年輕時參軍的情況。好在爺爺機警,話說得無懈可擊,不然真能被問出些東西。

部隊開進昌瑞縣之初,這支小隊的十幾個人就不約而同的結成同盟。他們知道,事成之後軍長不會留他們太久,國民政府怎樣對十二軍其他官兵難料,但這麼一支小隊肯定是饒不了,包庇不下,所以他們也和那神秘人一樣,選擇逃向北方。

當然也有另外的禍心。

在十二軍之內,對這兩處東陵大墓的盜掘,可以說自己狗屁好處沒撈到。本是掙死人錢的土賊,進了兩外大墓,收穫的當然是經驗。別的不說,再讓他們碰自來石,輕鬆的很。清朝皇帝的陵寢,大同小異,他們既然有了經驗,那麼保存下實力,日後趁亂再回來幹一票大的,這就是十多個人的計劃。多年征戰,這些人對時局有點預盼,他們相信要不了多久,天下肯定大亂,現在是軍閥割據擁兵自重,同意共和只是表面,暗裡都在積聚實力。

只要亂,再回來圖謀就可行。

十幾個人比其他人更加賣力,明明很累也不願減緩速度,腳下生風一般衝在最前面,臉上現出志在必得的興奮。可惜太爺沒注意到,當時稍微留一點心,無論他會怎樣選擇,都能避免當晚的慘劇。這些人心裡打定主意了,借軍長之令一路狂奔,中途遇見那神秘人就順手幹掉,這對他們也有必要,所以落實執行是肯定的。如果碰不到,那一路向北馬不停蹄繼續追,越遠越好,營副什麼時候問,什麼時候攤牌。

攤牌也是兩種結果,分道揚鑣或者踩着你的屍體過去。

可憐我太爺他老人家,一個飯鍋攪勺子的兄弟,一路相攜,人家心裡卻想着除掉你。利益決定一切,願不着別人。這是他老人家位置使然,軍長信任,平時也受軍令約束,雖是天天在一起的上下級,相互的溝通了解必竟差一層。要不然怎麼一點都沒發現,十多個人早就有跑的意思,首先是對你要保密的。

那個村莊的的名字不知道,因爲盜陵開始周圍就沒人了,村民跑進山裡,上哪知道名字去。慘烈戰鬥過後,太爺他們就追趕部隊,到天津就案發了,後悔追趕部隊也沒用,立刻決定逃亡,哪來的回哪去。

村東打穀場,雨小了很多,黑夜馬上就來,能見度只剩一點。神秘人站在中央,面朝通往打穀場的山坡小路,似乎就在等這幾十號人。衝到近前,看清這人的時候大家先是一愣。細雨如絲,這人竟赤條條站在雨中,鞋子都不穿,混身上下一絲不掛,赤手空拳。一隊人追到近前不遠了,他臉上也不見絲毫恐懼,也不見一絲血色,整個人除了重要部位都白得瘮人,像是空洞的兩眼露出一縷殺氣,嘴角卻微微帶笑。

‘嗒嗒......’。

迎面幾支盒子炮同時打出一串連射,腳下也不停步,這裡要說到槍法,手槍營的人,大沽盒子可以說是人人都玩得出神入化。太爺每當回想那時場景都心有餘忌,他老人家的原話是,如果那神秘人是個人,是個血肉之軀有血有肉,那麼槍響之後肯定是血濺當場血肉模糊。而那人卻根本不見中彈,每顆子彈劃過身體和雨幕的來去都有跡可循。事實上那人出現,人羣中就有人用槍對準了太爺的腦後,也就在前方槍響的同時,身後的人也準備開槍的。

再插一點常識性的東西。盒子炮的威力很大,不要用影視上的情節誤導,無論單發還是連發,那槍跳得厲害。所以想連繼射擊,左手一定要握住槍管和彈倉的直角部位,有老照片爲證。盒子炮槍身放橫打,那是掃射,要想連續點精確射擊,必須雙手握持。

然而並沒機會。

面對的神秘人,迎着子彈衝下來。不說速度之快,單說子彈的衝力全然不見,穿過那人身軀面頰,只閃出一點黑斑。人羣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到面前,就像一支箭,生生將人羣劈成兩半,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太爺是發現了腦後的槍口,並未發覺衝來的人影,也就在側身躲避間,大片粘糊糊的腸子帶着殘肢腦殼從身後拍來,血霧帶着強勁的風打在臉上,就像暴雨,七八人直接被拍倒,滾下山坡的草叢,就像丟出去的一塊塊肉。

逃。

第一時間出現的是驚厥,然而這些人不是善茬。吃驚也沒害怕到要死的地步,都是趟過泥犁拿命死磕過來的。雖連滾帶爬狼狽不堪,但滾爬當中也迅速調整身形,順着山坡向下方樹林竄去,反應動作之快超乎想象,那個年代的老兵就是這樣,常年戰亂戰鬥經驗極其豐富,手眼身法無可挑剔。被拍到山路另一邊的幾個人也是如此,毫不停留順勢向林中跑,那邊是上坡。

然而還有比他們更快的。

兩邊的人都是在逃,方向相同的也誰也顧不上誰。剛剛一幕有看清的,那赤條條的身影撲向人羣,一條條肉撕扯開,都聽不到布裂聲。那影子本就不是人形了,將人羣劈開,然而卻沒有去向,‘它’就在人羣裡消失的。有人揮砍刀去迎,還傷到別人,砍刀軍鏟是那個年代的士兵標配,軍鏟是改自德國的款式。沒人去想那是啥,只求急切的逃生,也沒人去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活下去纔是本能。如此快的逃跑反應就源自於此,大家知道那不是人,雖然嚇得不輕,但也清楚,‘它’還在附近。

僅僅幾十步。

逃跑的人瞬間再次驚呆。右邊的兩人先後被高高拋起,在半空中翻個,被無形巨力扯成幾瓣四散,內藏顫悠悠甩出去。噴出的血夾雜雨滴,就像紅幕噴出,高高落下。

時間短暫,可夜幕來臨前還有一點餘光。血霧濺開,也在半空中噴塗出一段彎彎的輪廓,那是一段巨大蛇身一般的東西,能在空中蠕動,卻是透明的,擠在兩團血霧中纏繞在一起,並不是一條。更顯眼的,是幾片蠕動的軀體上,血液也塗出了表面的片片尖剌,那東西碩大無比,在空中舞動正在朝幾個人的上方壓過來。

子彈迎頭打去,他們也沒忘腳步,仍然邊打邊撤。

“那神秘人與別人用說話來交流?”張春來問道。

“是的”我肯定回答。太爺在後來的回憶裡對那神秘人的話反覆體會,儘管那人說話很古怪,無論是腔調還是字句語法,都很像古人,讓人理解不了。但是時隔很多年後,太爺才明白了其中含義,一明白了含義,太爺越發後怕。他沒有欺騙太爺,果然東陵在案發後也沒有清靜下來,一直有各方勢力覬覦東陵寶藏。很多人認爲裕陵已經空了,實際上還有很多東西沒帶走,而且還有僞造某次長簽名印章的徵用令,徵調四十六尊坐佛的,那坐佛是藏地來的,有時間再說。

這事有記載,可惜沒抓到人,不然,從那人嘴裡能撬點東西出來。

最可怕的是那神秘人臨走之前還對留下的六人有所交待,就是這看起來十分滑稽的交待,讓他老人家對那段恐怖的盜陵回憶不敢忘卻,每個片段反覆整合,越來越害怕。

神秘人的恐怖怪力、憑空出現的巨物、還有邪門的話,無不讓太爺迷惑。這些東西出現在太爺一行人眼前時,每個人心裡都是一樣的害怕,一樣的極欲求生。

‘轟一一’

前方的矮樹叢,離樹林只有短短十幾步,可這十幾步成了看得見過不去的死地。一聲巨響,幾人與樹林間的樹叢綠草全然消失不見,地下的泥土被生生豁出一道溝,刺耳的呼嘯和風把幾個人仰面掀翻,對面的樹也被波及到幾棵,嚓吱吱倒過來。太爺看得真切,剛剛風過的時候,前面又一個人被帶走了,無影無蹤連血霧都沒有。幾個人都連滾帶爬起來,有人咳血有人咳痰。能把人掀出老遠,風力不輕,所有人都捂住胸口,腦子裡七鶯八素。

後方遠處,仍有不斷槍響。

猶豫要不要過這道深溝,幾個人也冷靜下來。疾風過後,四野似乎靜了很多,雨落之聲也小了。這種怪力,人想活着就是奢望,況且那是個沒看到全貌的巨怪。站穩身子,幾人也豁出去了,橫豎都是死,只能死中搏一點希望。當時他確是這麼想的,唯一上手的就是槍,可黑夜如期到來,不到一支菸的工夫,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驚嚇後的慌亂漸漸散去,剩下的七人背靠一起站成一圈,眼前黑漆一片也沒什麼,經驗一點點找回來。聽雨滴落下的聲音,聽風吹動樹枝草叢的響動,幾個人憑住呼吸,雨水打在草葉上的細微聲響,他們都能分辨出距離多少。這是戰鬥中積累的經驗,太爺說過,這些常年征戰的老兵,靠聽聲辨別敵人人數的本事了不得,甚至能聽出附近敵人搜索樹林的狀態。

那是個大傢伙,如果它還在附近,密密麻麻的雨打枝葉的聲音能把它的方位報出來。那種聽法需要一個技巧......

“注意力集中在地面,聽地面上有沒有雨點聲,不能跟着聲音走,而是分段查找聲響。樣子相同的一片區域,雨點落上去的聲差不大”,張春來道。

忘了這是他強項了,他那還是生化版的。

屏息靜氣,幾個人很快找到了雨聲不對的地方,就在旁邊又寬又深的溝壑上方,高度有三層樓左右。那聲音極其細微,很像打在玻璃上濺開,與落在樹草枝葉上的響動不同。看不見的怪物就橫亙在溝壑上一動不動,盞茶時間裡,它就在幾人旁邊的上空中俯看,卻沒再碰這幾人。這下可嚇壞了他們,它擋在樹林前,阻止幾人向樹林奔去,不像是單純的阻止大家逃脫,事實上也逃不了。穿過那片樹林,可以直達昌瑞山西麓。

就這麼擋着不動,引起人們懷疑。

是不是它想讓咱們後退?

找到它的位置,幾人稍靜待一會兒,就嘗試緩緩後退幾步。警覺的注意溝壑那邊,見沒有任何異常,繼續後退,直到退出很遠,馬上到了山路附近,大家才加快腳步,朝另一夥人的方向追去。

越跑越快,疲憊飢餓也全然不顧,直到被一具屍體絆倒太爺纔回過神,確信跑出了很遠。抑制不住驚慌,這時候還不能算命撿回來了。那屍體很怪,之前死人都是撕成碎肉,這個居然完整,只是沒了後腦勺,斷了腰折成一團。腦後的傷口很顯眼,五指爪印還在,中間被掏空,不見一點血和腦漿,乾涸得像被吸過一樣。

排除看不見的怪物不談,那神秘人已經超出了邪屍的範疇,能在人羣中消失,前所未見,直到追上‘他’之前,還明明是人。

有個人開始哆嗦鬼叫,哭爹喊娘叫大家快跑。

太爺記得那人叫周福,因爲他來的晚,對他也只是知道個名字,平時不太聊天,不是很瞭解他爲人品性怎樣,地上死的這個和他平時行影不離的同鄉。死的這人老實憨厚,說話也慢吞吞,有咬舌頭的毛病,和人說話也改不掉甩頭眨巴眼睛的怪癖。直到現在纔算看到一具全乎一點的屍體,這不得不讓他們狐疑,儘管形勢緊迫,也要留意一下。

雖說害怕,體力也是嚴重超支,太爺他們也沒放棄生的希望,飢腸轆轆也飛快奔走,當時眼睛都花了,不是因爲雨。山坡下的密林處,地點應該是已到昌瑞山下,距離太遠了,那神秘人和看不見的怪物應該不會追來。發現的那具屍體和聽到的槍聲,說明分開逃跑之後,這邊也有東西,估計不會有活口。慌亂中也沒完全失去策略,槍聲的確出自這裡,不會有錯,朝這來,是想應該不會再有啥怪物守在這,不過想到自己被圈回來,還是抱着能逃一時是一時。

繼續找,太爺他們誰也沒這打算,有沒有活着的沒關係了。實際上每個人心裡都有計劃,這身軍裝都不準備再穿了,能活到天亮,他們肯定回各自老家,哪怕食不果腹。那個嚇哆嗦的傢伙不停催促,什麼都聽不進去,失心瘋一樣吵鬧。

能躲避一會兒休整,樹根還有兩個暈死過去的,這麼吵鬧不行。

太爺準備動手了。

烈風響過,來的突然,那吵鬧的傢伙被推出老遠,也有眼尖的搶先向風來的方位開槍。那是一道彎成鐮刀一樣的影子,和人已完全不同卻帶着人的輪廓。等停住看清楚,赤身裸體的神秘人卡住那人的脖子,三隻抓在一起的手在那人脖前被鮮血染紅,人舉在半空只蹬了兩下腿身子就掉下去。

“孽障,不留”。

在神秘人背後,兩把砍刀也凌空劈來,和落地的身軀同時落下,可在刀刃上,神秘人的身體卻飄散開,猶如白煙化去。

第五章 天眼屍癬第331話 達牙下子第50話 葵花秘法宗第233話 找他倆要第213話 失算第184話  廢村第182話 照着劇本演下去第29話 幽藍火焰第291話 到此爲止第202話 硬着頭皮上吧!第139話 臣遵旨第317話 大肉第256話 孔雀行動第56話 蓮花頂九五第177話 東海之外,甘水之間第256話 孔雀行動第256話 孔雀行動第112話 使出渾身解數第八章 往生浮虛第95話 突如其來的噩耗第169話 飛火流金第199話 三張第212話 不可能第32話 無奈第80話 僵局第275話 唯一可發現的第198話 拿來我看第26話 鬼頭翻第269話 必須鎮定第121話 先防一手第200話 重點不是資料第63話 該注意的事第327話 水活兒高手第120話 大數據梳理第239話 金燦燦的百寶盒第211話 舉棋不定第323話 你跟我走第233話 找他倆要第165話 前面的路不太好走第106話 那種感覺你不懂第60話 膽小鬼第258話 說再見吧!第302話 驚人的一致第199話 三張第87話 生僵第338話 明明是人第248話 搜索第34話 東家的眼鏡第307話 216的檔案第103話 警察大哥好第155話 這話什麼意思?第237話 師傅第336話 話裡有話第47話 速戰速決第239話 金燦燦的百寶盒第154話 往事不想重提第35話 我家太爺第40話 想入非非第45話 該乾點活兒了第170話 黑不死之民第304話 真正的考古隊第28話 法葬第21話 給我滾出來第182話 照着劇本演下去第249話 說破無毒第253話 一個美女第19話 知識分子的齷齪第233話 找他倆要第311話 與你們無關第128話 鉛子袋第306話 進是不進第190話  黑門落下第241話 人之常情第163話 都是半斤八兩第四章 宿命鴛鴦第48話 真敢進去第107話 緣溪行第213話 失算第317話 大肉第70話 收縮的人臉第179話 殺你也是你的錯第142話 下關碼頭第212話 不可能第317話 大肉第80話 僵局第60話 膽小鬼第277話 邵軍,靖室,連筆字第124話 閹割第282話 紫日第328話 輕鬆的會議第33話 你爲何來第六章 渡幻玄門第317話 大肉第11話 你瞅啥第17話 你我都是新來的第108話 紮營第289話 那個女人不靠譜兒第221話 周家旅社第319話 並非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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