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順問:“是什麼條件?”
我說:“幫我找到石頭和木老太他們,我不希望他們有事,你對這裡熟悉,我相信你辦得到,也知道他們會在哪裡!”
周順眼神變了變,問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說:“那麼我們就等着機關啓動,一起墜入深淵之中。”
周順說:“那你就不怕‘門’被打開之後我反悔?”
我說道:“你反悔我也沒轍,但我堅信你不只有這一次用得到我的時候,如果你反悔,別指忘我下次還能讓我幫你!”
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這樣,那麼我說話也再不留任何情面,把話說開了,總比這樣遮着掩着好過許多。
周順卻只是笑笑,他的笑容裡帶着些許嘲諷的意味,我只聽他說道:“小四兒爺,你果真太天真了,幫不幫有時候根本由不得你自己,就像大風中的樹葉,你不想飛,但是也只能任風擺佈,跟着一起飛,等風沒有了,你不想落,還是要落下來。”
周順說的是事實,我無言以對,我想有些東西始終是要學的,有些心計也不是生來就會,我現在正處在各方勢力的暴風眼之中,要接觸形形‘色’‘色’的人,褪去我身上的天真,最後變得和他們一樣攻於心計、圓滑老道,這是我必須學會的,也是現在必須要學的。
周順見我不出聲,於是再次說道:“小四兒爺,這是我們的第一場‘交’易,我答應你,進去到裡面之後,我幫你尋找石頭和木老太他們的行蹤,但是我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這才顯得公平。”
我問:“是什麼事?”
周順說:“你必須在我的視線之內,直到離開這裡爲止!”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然後周順說:“那麼開始吧。”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地獄之‘門’前,將左手掌伸進上面的圓槽裡,在我的手心覆上去之後,接着我聽到“咔嚓”一聲響從石‘門’裡傳出來,接着我的手心莫名地一痛,我感覺從‘門’內似乎突然竄出了許多細小的針刺進了我的手掌裡面,劇烈的痛楚讓我的左手心有一些麻木,漸漸失去知覺。
接下來的情景和周順說的一樣,圓槽內凸出來一塊機關石,但是我的左手根本就已經毫無知覺,我無法轉動它,正在我想着如何轉動這塊機關石的時候,卻看到這塊機關石竟然自己轉了起來。
而它轉動的方向卻不是順時針,而是逆時針在轉動,與周順說的截然相反,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於是回頭去看周順,周順也發現了其中的異樣,我看到他也是一臉的茫然。接着我聽到許多“咔嚓咔嚓”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來,接着就是石塊碎裂的聲音,我甚至已經聽到了石臺在塌陷的聲音。
我想這下完了,這裡的石臺在塌陷,而且這石‘門’在打開的時候出現了這樣離奇的現象,只說明一個事實——我們失敗了!
我似乎已經意識到馬上我們就要跟着石臺一起墜落下去,而這樣摔下去,我不確定我們還能活着。
果然,石臺由外朝內開始坍塌,周順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這是爲什麼,爲什麼你竟然不能打開地獄之‘門’?”
我想這個問題問我也是白問,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既然已經失效,我想‘抽’回自己的左手,可是我的左手卻像是被牢牢固定在上面了一般,根本動不了,當然,也沒有任何知覺,而我左手覆着的機關石還在動,眼看就已經轉到了半圈的位置。
周順緊緊地貼在‘門’邊上,整個石臺劇烈地搖晃着,我已經開始站不穩,塌陷的石塊朝我們‘逼’近,我絕望地閉上眼睛,也就是在這時候,我的左手突然恢復知覺,頓時撕心裂肺的痛楚從左手傳來,我閃電般地將手‘抽’回來,同時只聽“吱呀”一聲,石‘門’竟然打開了。
我頓時一陣驚喜,甚至根本來不及多想就快速鑽入了‘門’縫之中,接着周順也鑽了進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整個石臺終於徹底塌陷,我只聽到一聲“轟隆”聲在石‘門’外響起,就再沒了動靜。
接着石‘門’“轟”一聲合上,我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用右手握着劇痛的左手,我以爲左手掌上已經鮮血淋漓,可是我試着‘摸’了‘摸’,上面卻一片乾燥,而且這種疼痛是從手掌的內部傳來,不像是外傷引起的。
這時我聽到周順的聲音:“小四兒爺,你還好吧?”
我回答:“還好!”
但是我十分不適應這絕對的黑暗,周順似乎早已經料到這裡面的情形,他‘摸’黑站起來,對我說道:“我們先往裡面走一些,這‘門’邊是最危險的地方!”
說着我聽到他往前走的腳步聲,我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摸’黑跟着他,然而只是擡頭,卻就看見黑暗中一團幽光閃過,就像是幽靈一樣。
周順卻低低地和我說:“別出聲,這是裡面的一種植物,你儘量跟着我,離這發光的東西儘量保持一米的距離,因爲以這光源爲中心一米的範圍內都是它的陷阱。”
然後我看見黑暗中幽光越來越多,幾乎已經遍佈了我們前面的路,周順走的也很小心,他一言不發,我不敢多說話,緊跟着他的步子,卻也沒出什麼差錯。
馬上我和他就淹沒在了幽光之中,我想這裡是有多少這樣的植物遍佈在‘門’口,這樣的數量,如果是擅自闖進來,一不小心就會中了招,我覺得這種植物應該和食人‘花’差不多是同一個種類。
我正這樣想着,我顯示聞到了一股莫名的香味,接着就突然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遙遠而模糊的聲音,在這聲音響起來的那一瞬間,我看見黑暗中遍佈的幽光突然瞬間全部熄滅,緊接着,周順急速的聲音傳過來:“是‘陰’兵!”
可是周順的話音未落,我就感到一陣‘陰’風簌簌吹來,周順幾乎是瞬間拉着我趴下,我將頭埋在地上用胳膊捂着,接着更爲迅猛的冷風從我的背上刮過,與此同時,那遙遠而模糊的聲音逐漸來到耳邊,竟然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我頓時屏住呼吸,幾乎是動都不敢動一下,這整齊劃一的聲音從我的耳邊“隆隆”而過,震得我的耳膜一陣陣發麻,可是這腳步聲一到了身邊,就變成了急速颳去的風。
我和周順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接着我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兩扇石‘門’被由內而外地撞開,頓時外面的光一下子涌了進來,我稍稍擡起頭,只見眼前全是一張張麻木的臉龐,而且下一刻我就看到石頭也‘混’在隊伍當中,他眼神呆滯,臉上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我見了幾乎是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喊道:“石頭,你要去哪裡?!”
就在我站起身來的那一刻,身邊的腳步聲,劇烈刮動的‘陰’風統統消失不見,我看見眼前的‘陰’兵瞬間變成了煙霧消失,只剩下我一個人站在石‘門’之前,然後石‘門’再次關閉,我重新陷於一片黑暗之中。
也就是這時候,我突然回過神來,只見黑暗中幽光正聚攏在我身邊,我感覺我的手臂被周順緊緊地拉着,周順的聲音還在我耳邊回‘蕩’:“小四兒爺,小四兒爺……”
回過神來的我有一絲的恍惚,我問周順:“我這是怎麼了?”
周順說:“你剛剛產生了幻覺,我聽到你喊了石頭的名字!”
我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原來是幻覺,然後周順遞給我一個東西:“我正打算讓你把這東西吃下去,結果你就已經失了神,這植物的香氣會讓人產生幻覺,你剛剛一定是聞到香氣了!”
我感覺周順給我的這東西‘摸’上去軟軟的,但是我也沒多想,就吞了進去,周順說讓我嚼,我嚼了幾下,頓時一種苦到不能再苦的汁液從裡面流了出來,還帶着一股濃烈的腥味,讓我忍不住想把它吐出來,可是周順卻在一旁說道:“快嚥下去!”
我強捏着鼻子將這東西嚥下去,然後問周順這是什麼,周順這才說道:“這是屍蟄子!”
我錯愕一秒鐘,然後就有一種想嘔出來的衝動,可是周順卻‘波’瀾不驚地說道:“這是唯一能剋制這種香氣的辦法,小四兒爺,你就忍忍。”
我極力剋制住反胃,想剛剛的這種錯覺也未免太‘逼’真了一些,我甩甩頭,繼續跟着周順走出去,周順對黑暗的適應力很強,即便看不清路,但是他走的卻很準,一路下來,我和他根本沒有碰到一個陷阱。
也直到從幽光中走出來了他才和我說:“這種植物叫屍眼‘花’,它必須寄居在屍體上才能活,它的根紮在屍體的心臟上,而且根上會分泌出一種液體,這種液體可以保持屍身的不腐,而它則從屍體的腦袋裡生長出來,通過耳孔、鼻孔、嘴巴還有眼睛發芽生長,你剛剛看到的幽光,就是它的‘花’朵,和人的眼睛幾乎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