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痛徹心扉
啾啾清鳴的夜蟲似乎受到了驚嚇,悄然收斂回聲息,黑夜裡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天嬌的手撫摸了自己被打的臉龐,雙眼眸間帶着令人沉墜的幽深,還有,一種清冷的哀怨。
賀蘭昕急忙扭頭避開,不願讓她看到他紅腫的眼睛。
無論是爲了什麼?他要負她,她都不想原諒他了,有些男人就是這樣,只要他想說,總是有很多借口,而且還冠冕堂皇。
“你的承諾算什麼?”天嬌淡淡問了這麼一句,她的心已經隨着他那重重一耳光死了,臉感覺得到火辣辣的痛,胸口更痛,刻骨銘心。
“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用錢麼,天嬌笑了,幽然擡頭看向身邊的人,他當真是沒有這個勇氣,責任太多,包袱太大:“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就走吧!你我形同陌路!”
賀蘭昕緩緩睜開了雙目,就這樣被她怨恨吧!讓他以爲是爲了前程,而不甘人生就將毀在一個女人手裡,見她淚盈於睫,碎珠般滑下臉龐落在衣間,只是他執意仰頭,不再看着她已模糊不清的臉。
“對不起,剛剛那一掌打痛了麼!”賀蘭昕想伸手撫摸她的臉,天嬌退了一步。
“你不是要補償我,如何補償!”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賀蘭昕說着拔出了腰間繫着的佩劍,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左腹部。
“啊!你做什麼?”天嬌慌忙迎上前來,想爲他包紮傷口,卻沒有動作,只是說了句:“看你的樣子,也死不了!”
“呵呵,快死了!”賀蘭昕的手沒有捂住傷口,而是捂住了胸口。
“你走吧!我不會恨你了,恨也是需要一種感情的!”天嬌聲音中散碎的無助讓賀蘭昕覺得無可奈何,或許他想抓住什麼?不想陷入黑寂的深淵。
氣氛再次沉寂,天嬌不知賀蘭昕沒有與整個秦英堂爲敵的實力,他現在保護不了她,因爲和她在一起,最後受傷的人會是她,賀蘭昕好恨,恨自己沒用。
是秦英堂堂主,他的父親,親自放話,如果賀蘭昕要娶天嬌,就不用進秦英堂的大門,如果賀蘭昕要帶天嬌遠走高飛,那麼秦英堂一定不會放過天嬌,要她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沒有權力,沒有力量,他纔會輸了心愛的女人。
“是我沒用,天嬌,是我給不起你幸福!”賀蘭昕的心中不斷呼喚着,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永遠不再分開。
此刻,他臉上似有似無的笑容,寒冷至極,空靈的幽花,絮絮揚揚,突然飄落,心,早已碎成一片片,正在朦朧的月光下緩緩死去。
他們沉寂了,永世的唯一,他只能祈求下輩子與你續緣,生生世世,相依相戀,而今生,他所能做的,就是讓她平安幸福,一天天地過,也許時間會治療好一切傷口。
她真的開始有點悔恨了,無論什麼原因是真實的都沒有意義,最終他選擇了先離棄她,令她獨自傷情,怨,潔淨的靈魂逐漸被怨氣瀰漫。
“賀蘭昕,算你狠,我還是很恨你!”
天嬌轉身,顛簸着步子,進了小築,關上門。
天地間,一輪滿月升起來。
賀蘭昕杵在原地,擡不起步子,月光輝映下,這縷隱隱傷感,在歲月的嘆息中寂寞轉身、如煙而逝,留給這滾滾紅塵一抹如此靜默的煙影。
他們終究分離了,天嬌倚着門緩緩坐在地上,背倚着木門,淚流滿面,卻沒有了感覺。
賀蘭昕仰視夜空,不再有她那如雪般飄落的身影,以及那張如花般燦爛的笑靨,頃刻,最後一片幽花靜靜落下,無聲無息的,化了。
他還沒走,天嬌心裡暗罵這個負心男子還不去治療傷口,真想血流盡而死麼。
小築外,小孟揹着一個小箱子來了,裡面是賀蘭孟堯給天嬌的金銀珠寶,他一見賀蘭昕受了傷跪在地上,就立刻迎上前,放下箱子,扶着賀蘭昕大呼一聲:“少爺!”
聽見小孟的聲音,天嬌總算鬆了一口氣,他一定會立即送賀蘭昕去就醫的。
小孟將箱子放到小築門外,說道:“天嬌姑娘,少爺是爲了保護你,才生不由己的,請你不要恨他,門外放着一箱珠寶金銀,是堂主令我送來的!”
“秦英堂果真是出手大方,你們堂主的好意,我收下了,請你速速帶着你家少爺立刻這兒!”天嬌發話了,知道賀蘭昕的傷口在流血,天嬌又怎麼會不知道賀蘭昕是爲了她才這樣傷害她的呢?否則,他也不會刺自己那麼深的一劍。
“天嬌姑娘,告辭!”小孟說完,匆匆來到賀蘭昕身前,撕下衣衫的布爲他止血,然後背起他離開了。
賀蘭昕處於半昏迷中,星空照亮,他暗自嘲諷地一笑,現在才發現原來他的生命,從一開始就像是一顆流星,在無窮無盡的宇宙中四處漂流,可那一道奪目的光芒,卻只有穿破大氣的流星纔可以創造出,而劃破天際後,光芒不知墜落在何處。
很早以前,仰望着天,還小的他於是妄想伸手去抓住什麼?似乎某種東西,他不甘心永遠失去,不過最終只是空氣。
漸漸的,他已經沒有了幻想,對這個時候的他來說,幻想是可笑的,如今,看着流星劃過天際,他卻再也不會有絲毫的動作,,伸手去抓或者合攏手掌,這種深邃的厭倦,已經足以讓他對之不再有絲毫的興趣,因爲他不信所謂的天意。
因此,在流星劃破天際的那一瞬,他的心靈仍有一絲的激動,那絲光芒的象徵會是誰。
內心深處,掩埋着她的容顏,譜寫着銘骨入髓的記憶,無法抹滅,他真心希望她得到幸福,甚至不惜要封印了自己對她所有的記憶。
天嬌哭着哭着也倦了,倚在門上睡着了,這夜卻沒有賀蘭昕的影子,反而是她一身燒火丫鬟的服飾,正在太師府與小姚一同頂撞胖大嬸的情形。
這是原始的她,那個時候,沒有悲傷,也沒有驚心動魄的甜蜜,一切生活都如日出日落那般循環着。
庭院深深深幾許,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