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二十年,不知道修大陸眼下是個什麼形勢。
二人顧不得到別處打聽,紅箋將“陰陽蠱花鏡”交給石清響控制着直飛季氏家廟,她則專心煉化法寶“補天律”。
若季氏家廟裡還養着妖獸,呆會兒一看到便二話不說將它除去。
雖然他們現在還不是季有云的對手,但紅箋晉階元嬰中期,搗完了亂逃起來自然更有把握,估計着有這麼兩次,氣也將季老賊氣死了。
“補天律”這件法寶來自於蜃景神殿,紅箋最初還擔心以自己的修爲駕御不了,但不知是因爲它寂寞了幾千年迫切想找到新主人,還是因爲她晉階元嬰中期時吸收的是太虛元氣,祭煉的過程十分順利,“陰陽蠱花鏡”還未等飛抵季氏家廟,紅箋已順利將這件仙界異寶收入體內。
事隔這麼久,季氏家廟仍能看出來當年被徹底拆過的痕跡。
尤其後園,竹林松柏全都被拔除,地面光禿禿的一根雜草一片落葉也看不到,透過這滿園的乾淨利落,紅箋似能看到季有云當初追殺不成回來之後大動肝火的情景。
養妖獸的大坑也被填平了,整個季氏家廟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得有些滲人。
看起來季有云不在這裡。
石清響望過來:“怎麼辦?”
紅箋不敢掉以輕心:“周圍再轉轉。”
這時候她已經將“補天律”大致弄明白了,正將得自商傾醉墓穴的那塊玉簡拿出來,抓緊時間研究。
商傾醉沒有收過徒弟,他畢生所學都在這玉簡中。
傳說中的“心劍”要求非常苛刻。真按玉簡上所說,金靈根能像商傾醉這樣練到元嬰便能順利使出“心劍”的萬中無一,紅箋放下玉簡凝神想了一想,覺着像盧雁長和江焰兩個,哪怕有這傳承,未來也有很長的路需要慢慢摸索。
築基期的“白虹貫日”只需要精純的金系真元。金靈根修士都能練上一練,可到了金丹期,包括盧雁長和江焰在內,道修大陸的修士不知其中奧秘。有了“慧心一劍”的傳承便當即去練。
這玉簡上卻寫得明明白白,金丹期已經該爲元嬰化神一步步打下基礎,故而在“慧心一劍”之前有段功法口訣是教修煉者領會“金生水”的真諦,同樣的,在學習“心劍”之前有“水生木”口訣,化神之後有“木生火”的口訣。
真正的“心劍”,已經是至少包括着水、木真元在內的一招金系功法,看到此處,紅箋已經可以斷定那符圖宗的“心劍符”符籙上蘊含的正是水木兩系能量,就像小瀛洲自己領悟的五行配合之法。不過以符籙配合更爲精準便捷罷了。
若“心劍”是天道無名宗殺劫部的不傳之秘,那符圖塔裡那個奇怪的蛋又是什麼來頭呢?它因何會對“心劍”有如此深刻的瞭解?
紅箋晃了一下神,但她隨即便自心底涌起一陣巨大的欣喜,得益於“殺劫百相”,她在晉階元嬰中期之後便可以修煉金系功法。而她的水、木、金三系真元正好符合這玉簡上的要求,那她豈不是可以跳過中間諸多的功法感悟,直接將“心劍”學到手?
事不宜遲,紅箋想到便練,她這等修爲去學“白虹貫日”,不過腦海裡將口訣過一遍便了然於胸,“慧心一劍”也沒費什麼工夫。
到是“心劍”。元嬰期方能修煉的頂階功法,不得不慎重。
到這時候,她已經徹底想明白了,原來殺劫部之所以當得起殺劫二字,全在“心劍”。“殺劫百相”再厲害也不能用來殺敵,轉上一圈。最後也仍要着落在“心劍”上。
想是商傾醉的師父當年得到殺劫部的傳承,先收了個與自己相同靈根的徒弟,便是那女修,傳了她“殺劫百相”,而後發現如此練下去。自己怕是看不到徒弟最終練成“心劍”的一天,所以才又收了資質絕佳且是金靈根的商傾醉入門,果然商傾醉不負他期望,闖下偌大名聲。
如今她一個小小元嬰中期跟着撿到大便宜,這絕世功法一學,大大彌補了她先前攻擊稍弱的不足。
石清響驅使着“陰陽蠱花鏡”兜了個大大的圈子,幾乎將冰川海底全都轉遍,卻沒有發現半個人影。經過這二十年的休養生息,這附近海域終於有了靈氣,但紅箋和石清響卻由中感受到了另外一種荒涼。
不用紅箋開口,石清響已駕着“陰陽蠱花鏡”往南飛去。找不到季有云,他們接下來自然是回丹崖宗,順便在路上打聽一下如今道修大陸的情況。
紅箋回過神來,提醒道:“往西些去,咱們順路看下小瀛洲。”
二十年,小瀛洲的盟友們不知有沒有徹底搬離原宗門,樂宗主和奚旭、萬賢來等諸位前輩都還好吧?
樂遊這個土系元嬰圓滿是他們這邊實力最強的人,紅箋先前還盼望着某一日他突然感覺到晉階化神的契機,一旦樂遊跨過了那一步,他們這邊便有了能和季有云一較短長的帶頭人。
但如今她也元嬰中期了,不免想起當日大師伯井白溪曾說過,越是專注於修煉本系功法,把握不到五行轉換的契機,越是難以跨越那一步。樂宗主土系功法修煉得登峰造極,轉圜起來便尤其困難。
現在這其中的道理她懂了,就像樂宗主最厲害的那招“土崩瓦解”,若是他自己便掌握冰系功法的奧秘,不需任公兒預先搶出一記“冰封術”,那他該是何等的厲害,大約到那時候,也便是樂遊成就化神之時。
不知道大師伯、載之他們如今修爲如何?
未等“陰陽蠱花鏡”飛抵小瀛洲區域,紅箋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
出了什麼事?此念一生,被她收入體內的“補天律”突然間光芒大作,紅箋抽了口氣,趕緊將它祭了出來。
“補天律”化作一道白光,徑自往西而去。
紅箋接手“陰陽蠱花鏡”,向石清響道:“咱們跟上,有人在打天幕的主意。”
石清響登時便明白了:“定是季老賊!”
這毋庸置疑,除了季有云,整個道修大陸也沒人有這樣的實力湊齊三位化神,紅箋只是擔心那“補天律”原本是給化神用的,從法寶示警到破開天幕這段時間,對化神而言哪怕離着出事地點再遠也完全趕得及,而自己卻沒有這樣的實力。
所幸有“陰陽蠱花鏡”,加上此時恰巧離着天幕不是很遠,但願還來得及。
石清響感覺到她的焦慮全力施爲,“陰陽蠱花鏡”在二人合力驅使下,疾如流星閃電,緊緊追着“補天律”那一點白光,往西方趕去。
“他是化神,依你們兩個的實力,這麼趕去不是送死?”陰鏡裡的魔修猶記得二十年前季有云是何等厲害,紅箋晉階元嬰中期,她也跟着得了不少好處,自不好再似當年那麼不遜,眼見紅箋和石清響急吼吼地趕往天幕,忍不住出聲提醒。
“總不能叫那老賊得逞。有‘補天律’在,咱們見機行事。呆會兒還需你幫忙。”
紅箋可沒忘乎所以,覺着自己學了“心劍”便可以出奇不意將季有云斬落眼前,就算那老賊這二十年間光顧着養妖獸自己寸步未進,化神比之元嬰圓滿都是天地之差,更不要說她的修爲只有元嬰中期。
何況老賊的“萬流歸宗”還是“心劍”的剋星。
最好能隱藏在附近,單等老賊破開天幕隻身穿越的瞬間,她能抓住機會,以“補天律”將天幕的裂縫補上,叫那老賊就此被亂流撕成碎片,一舉除掉這個大禍害。
而天幕附近本就氣流紊亂,上一次三大化神聯手破開天幕,紅箋跟着師祖孫幼公離遠旁觀過,多少心中有數,知道隨着三股威能碰撞,日夜倒轉,潮汐變化,要破開天幕那法術需得堅持很長時間,加上到時場面又混亂無序,她依靠着“陰陽蠱花鏡”強大的隱蔽能力,未必就辦不到。
一想到報仇除惡的大好良機就在眼前,紅箋不由地有些激動,眼見“補天律”不再拐彎筆直往西,而西面距離天幕已經不遠,她心念一動,收回了“補天律”,同石清響互望一眼,同時傾盡真元運轉“陰陽蠱花鏡”。
半空中那一道流光突然停了下來,光球“滴溜溜”原地一轉,攸地消失不見。
這時候在靠近天幕的某處,季有云已經做足了準備。
在他身前站了兩人,其中一個說是人有些勉強,只上半身看上去是個魁梧大漢,光頭豹眼,目露兇光,膚色漆黑如墨,腰部往下長的卻不是腳,而是水桶粗的蛇身,長長的尾巴拖在水下。
另一個卻是神情憔悴的程大長老,程士鵬手捧“天魔聖身”,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季有云心情極佳,對程士鵬道:“程大長老,既然都已經準備好了,事不宜遲,你就將那魔魂請出來,咱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