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碩大的哆啦A夢走在放學的路上。
它遠比我耀眼生輝。
夕陽照紅了天邊的雲,拉長了我們粘在一起臃腫的身影。
從學校到家裡,坐公車需要七分鐘,走路需要半小時。
我喜歡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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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快速移動的人羣裡,在很安全的人行道,貼在最裡面走。
雖然有時候我會幻想,會不會有車子突然衝上來,把我壓成一張扁扁的紙。然後我就能輕飄飄地飛到天上,從上往下看看這個瘋狂的城市。
或者乾脆不曉得從哪裡飄來一個鐵桶,“咣”的一下將我打暈,等我醒來,卻是一個只有貓的世界。所有的貓都打着哈欠,自顧自地梳毛,走路,自我欣賞,誰都懶得多看我一眼。
醫生說,我有災難幻想症。
我真想扇那個醫生。
誰會喜歡幻想遭遇災難。
和這個世界到處都存在的敵意比起來,一隻鐵桶飛來的災難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果沒有準備好,災難來時你根本來不及享受。也來不及生還。
如果你沒遇到,只能說明你好運。但誰能保證這種好運持續一生一世?
不過今天,當我抱着這個屬於我的哆啦A夢走在溫暖的夕陽的光裡,我忽然想到如果能遇到張光定這樣的好人,就算災難來了其實也算不上什麼。
他陪我聊天,兩小時不累。他叫我膽小鬼,充滿責備卻也飽含愛意。他送我哆啦A夢,那是人生十七年,我收到的最華貴的禮物。
從他那裡曾得到的溫暖,就已經足夠將我顫顫巍巍地托起來,一點一點靠近雲的頂端了。
我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
我掏出手機來,給他發了條短信,上面只有兩個傻得可以的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