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言睡得早,因此半夜醒了一次,她睜開眸子的時候,眼中有一瞬間的茫然,一旁的呼吸聲提醒着她,顧冷川的存在,傅淺言翻了個身,將頭枕在手臂上,淺淺的看着顧冷川,月光從窗戶灑進來,顧冷川的面龐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乾淨的臉,精緻的五官,顧冷川生的很好看,只是不愛笑,但是笑起來的模樣很是動人,傅淺言很是喜愛顧冷川的笑容,她伸出手,手指在他的脣角停下,接着微微用力,顧冷川的薄脣便被挑出一個弧度,傅淺言吃吃的笑開,睡夢中顧冷川眉頭一蹙,接着翻了個身,接着沉睡。
傅淺言連忙閉上眸子裝睡,半晌不見動靜,她睜開眼,顧冷川背對着她,傅淺言眸子裡一片溫柔,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她竟然還能與他這般平和的相處,雖然只有短短三天,顧冷川說過,回國後,迴歸陌路,傅淺言胡思亂想着,不知何時再次睡去。
傅淺言醒來的時候,顧冷川已經不在身邊,她穿上睡衣下樓,還未到樓下客廳便聽到廚房一陣叮噹的碰撞聲,傅淺言款款下了樓梯,到浴室洗漱一番,出來的時候,顧冷川已經將飯菜準備妥當。
許久沒有吃到顧冷川的飯菜,熟悉的味漂浮在空中,傅淺言肚子發出共鳴,她走上前,在顧冷川的臉頰上印下一吻,接着道:“早安。”
顧冷川眸底溫柔:“早安。”
兩人像是正常的夫妻相處着,儘管彼此心裡都清楚,他們之間只剩下兩天的時間,這樣的溫存只有兩天,但是兩人表面一片淡然,仿若已經是生活多年的老夫妻,傅淺言走到餐桌前,大快朵頤。
顧冷川舉止斯文,傅淺言沒了約束,她揚起眉,笑顏如花:“你這吃相太斯文,來,跟我學學。”
她與顧冷川坐在對面,一伸手的距離,傅淺言將手上的沙拉醬猛地抹到顧冷川的面上,顧冷川一愣,擡手將臉上的沙拉醬用手指抹下,放到眼前看了眼,接着當着傅淺言的面將手指放到口中,舌頭輕舔,傅淺言嚥了口唾沫,覺得顧冷川此舉太過誘人。
顧冷川並未覺得異樣,他擰眉淡淡來了句:“太甜了。”
吃了飯之後傅淺言對顧冷川道:“我們去哪兒?”
顧冷川看她一眼道:“我們要出去?”
傅淺言輕瞪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臂便往外走,顧冷川眉眼含笑,隨着傅淺言一併走出公寓,英國的天氣很好,天空藍的不像話,傅淺言一路好心情,顧冷川牽着她的手,兩人在英國街頭緩慢的踱着步伐。
這是一條文化街,傅淺言與顧冷川在街道上穿梭着,有不少的街頭藝人,令傅淺言驚奇的竟然有個穿着漢服的姑娘正在彈奏着一首曲子,那首曲子的名字,傅淺言恰好知道,名喚《琵琶語》。
一身曲劇的中國姑娘,正在低眉演奏撥動着弦,一聲聲悅耳的音符躍然,傅淺言一時間有些看癡了,中國古典的文化是很美的,傅淺言在那姑娘的身旁,久久移不開步子,顧冷川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對那姑娘耳語了幾句,傅淺言疑惑的看着,接着面前的一幕,令傅淺言目瞪口呆。
顧冷川上身白毛衣下身黑牛仔,很休閒的裝扮,他坐上穿漢服的姑娘讓開的凳子,將她手中的琵琶接過,撥弄兩聲,接着便彈奏起來啊,傅淺言看着顧冷川,面上驚訝,他會彈琵琶?
陽光下,顧冷川端坐着,懷裡抱着琵琶,不顯女氣,反而由內往外的一股清雅的氣息,他的短髮迎着陽光,看起來十分的柔軟,平日裡緊繃着的面龐也柔和下來,這樣的顧冷川,溫暖的幾乎令人窒息。
一曲終,周圍四起的掌聲,傅淺言回過神,看着面前緩緩走來的顧冷川,她淺淺一笑,問道:“你什麼時候學的琵琶?”
顧冷川挑眉,嘴角輕笑:“小的時候,因爲長得女氣被母親送去學琵琶,雖然不喜歡,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
傅淺言脫口而出:“教我吧。”
顧冷川不假思索的應下,接着兩人便是一陣沉默,他們彼此誰都知道這個約定是完成不了的,回國之後,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顧冷川牽着傅淺言,語氣輕柔:“走吧,去吃飯。”
傅淺言應了聲,兩人輾轉去了餐廳,接着又瘋了一天,時間飛速的流淌,轉眼便到了晚上,這一天,美好的不真實。
晚上回公寓的時候,顧冷川主動要求揹着傅淺言,傅淺言挑眉,樂得己見,她縱身一躍,顧冷川的身子往前衝了下,顧冷川的聲音促狹:“幸好我年輕,要是老了被你這一跳,估計得躺醫院了。”
這一天的顧冷川話特別多,傅淺言應道:“那就老的時候試試看。”
顧冷川語氣低緩就,他附和着道:“老了試試看。”
傅淺言摟着他的脖子,晃動着腿,夜空的星星眨着眼睛,顧冷川道:“你唱歌聽。”
傅淺言聞言,清了清嗓子,絲毫不作扭捏的唱了起來,依舊是那首蟲兒飛,她輕輕哼着,夜風浮動着面龐,路邊的路燈柔柔的打在身上。傅淺言小時候時常想着,天上的星星那麼亮,爲什麼照不到地上?後來傅淺言才知道,她現在所看到的星星早在多少年前便已經死了。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寂靜的夜空下,歌聲在淺淺的盪漾,混合着的還有有規律的腳步聲,像是在合着節拍,那一條路成了記憶中的永恆,那夜空,那星光,那路燈,還有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