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升起一絲魚白,接着便有一片金黃的光束跳了出來,給層次不齊的高樓上鍍上一層金光,清晨的柏油路上灑下了一地的暖光,這座快節奏的城市,只有在清晨才慢下腳步。
傅淺言醒來的時候,正是早晨七點半的時間,但是顧冷川的節奏總是先她一步,諾大的公寓裡,只有傅淺言一人,樓下餐桌上擺了一道早餐,溫熱的溫度告訴她,顧冷川也是剛走不久。
傅淺言正準備後腳跟上去的時候,公寓的門咔嚓一聲,她想,顧冷川應當是忘了什麼東西,但是進來的身影卻並不是傅淺言所想那般,她看着面前清麗的身影,心中劃過一絲異樣,面上挑起得體的笑容:”風小姐早安。“
風雅頌在看到傅淺言的一瞬間,心中波濤洶涌,她怎麼會在這兒?她不是已經與顧冷川沒有任何關係了麼?新仇加上舊恨,風雅頌面色難看,語氣自然也不好聽:“你怎麼會在這兒?”
傅淺言腳步娉婷的走到她面前,笑容可掬:“這得要問顧先生了。”
風雅頌最煩傅淺言拿顧冷川做擋箭牌,但是這招在她身上又該死的好用,風雅頌半晌,將心情平靜下來,語氣盡量平穩:“傅小姐是來找冷川談公事的麼?”
風雅頌在給自己臺階下,也在給傅淺言臺階下,畢竟明眼人都知道,未婚妻與小三,還是正牌更有話語權,但是風雅頌忘記自己面前的不是普通的‘小三’。
傅淺言嗤笑一聲,她還拿當自己是回事兒了?上次她視頻的事件,仇怨還沒來得及報回去,她這麼撞上來,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還真當自己是軟柿子,這般好捏?她傅淺言向來是人不犯我不犯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能夠容忍風雅頌的所作所爲,傅淺言嘴角挑笑,輕聲道:“風小姐錯了,我這個樣子像是來談論公事的?我只是昨天留宿,正要走呢。”
風雅頌見傅淺言毫不留情的拆穿,面上陰沉,傅淺言未免太不識好歹!
傅淺言失去與她繼續周旋的興致,擦過她身邊時,腳步頓了頓,聲音淺淺:“風小姐若是想拴住你的未婚夫,最好還是別從我身上下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她尾音上揚,接着道:“你的未婚夫對我的在乎不是你能想象的。”
並非是誇大其詞,傅淺言清楚的知道,對付風雅頌,最大最有效的法子,便是將顧冷川扯出來,果不其然,風雅頌聞言面色一白,身子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傅淺言眸子裡閃過一絲冷然,比起她對自己做的事情,這樣的諷刺還真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癢。
傅淺言擦過她的身子,擡步離去。
明神裡已經忙做一團,每個人的面上都是帶着嚴肅的神情,傅淺言踏進明神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她心中一跳,只不過一天不在,發生什麼事了?
回到辦公室時,一向熱情的沈畫畫也在埋頭工作,神情認真的讓傅淺言簡直不忍打擾,她輕咳了一聲,沈畫畫擡眸,素淨的面上有着一絲疲憊,傅淺言見狀擰眉:“昨晚熬夜加班了?”
沈畫畫點了點頭道:“不僅是熬夜,還是通宵。”
傅淺言一頓,將問題切入重點:“怎麼回事?”
沈畫畫聞言疑惑:“董事長不知道?”接着又瞭然的自言自語道:“我想起來,董事長昨天不在。”
傅淺言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沈畫畫總算是將重點扯出:“昨天齊升導演又與我們旗下的幾個藝人簽了合約,是作爲這場電影的配角。”
傅淺言挑眉:“電影角色不是已經選定了麼?”
沈畫畫道:“不清楚,艾米部長籤的協議,總之是好事,只是苦了我們,因爲要的急,必須將藝人的一切在兩天內打點好。”
傅淺言心中的大石放了下來,她輕笑道:“辛苦了,忙過去組織公司聚會,慰勞慰勞你們。”
沈畫畫眼睛一亮,連忙道:“一定不辱使命!”
傅淺言失笑,沈夜的小表妹性子不錯,跟他倒是有幾分相似,面上的笑容很是溫暖。
提起沈夜,傅淺言也有幾日沒有見到他,她手頭上正好有一個訪談節目,需要他的參加。
傅淺言撥通電話,沈夜那頭響了許久也沒有人接,傅淺言只得打給他的經紀人,經紀人接通電話之後,疑惑道:“沈夜前兩天跟我說,他在董事長您那裡,近期的行程由您親自安排,我便沒有過問。”
傅淺言聞言心中一跳,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失蹤了?
傅淺言平靜的掛完電話,接着便撥給許清桐,許清桐很快的接通:“傅姐姐。”
傅淺言應了一聲,問道:“沈夜這兩天有沒有跟你聯繫?”
許清桐頓了頓道:“沒有啊,沈家前兩天有個酒會,他也沒來參加,他爸跟他賭氣,便沒有再管他。”
傅淺言真正意識到不對勁兒,沈夜似乎真的出事了。
掛了電話之後,傅淺言急忙下樓,開車直奔沈夜的公寓,傅淺言現在十分的慶幸自己來過,憑着記憶中的路線,一路飆車,總算來到目的地。
公寓的門緊閉着,傅淺言上前,走到可視門鈴前,按下去,自己的面容出現在顯示屏上,傅淺言擰眉道:“沈夜?你在麼?”
門鈴那頭傳來一陣電流聲,但是依舊沒有人回答,傅淺言等了許久,正想放棄時,聽得門輕微的咔嚓一聲,她心中舒了口氣,看來沈夜在家。
進了公寓,客廳裡沒有人,傅淺言頓了頓,直奔二樓臥室,主臥的門並沒有關上,敞開一道小縫,傅淺言揚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窗臺前的身影逆光站着,以至於身形有些朦朧,傅淺言試着喚了一聲:“沈夜?”
沈夜身子動了動,接着緩緩轉身,面上的笑容看不真切,他輕聲道:“小言。”
傅淺言心中閃過一絲異樣,走進臥室裡,隨意的問着:“打電話怎麼不接?害的我以爲你失蹤了。”
沈夜輕笑一聲,赤着腳走過來,面容終於從逆光中漸漸顯露,傅淺言一怔,驚異於他面上的悲傷,她抿了抿脣道:“怎麼了?”
沈夜走到她面前,比穿着高跟鞋的傅淺言依舊高出一個頭,他語氣輕柔:“我失蹤了,你會擔心麼?”
傅淺言有些不自在,面上笑容粲然,故作平靜的道:“我報警,跑哪兒都給你抓回來!”
沈夜嘴角挑起一絲笑容,有些苦澀,他走到牀邊,聲音輕緩的錄下來都可以做催眠曲:“這兩天,我想了許多,我究竟該如何對待對你的感情。”
傅淺言在他身邊坐下,靜靜聽着他的話,沈夜不像安懷楠,他並不是將對她的感情與友情搞混,對比安懷楠,沈夜只會是有過之而不及。正是因爲這樣,傅淺言可以對安懷楠放寬,但是對沈夜卻不能,她與他在一起時,時時刻刻的提醒他,她不可能會愛上他。
即便如此,沈夜還是不放棄,他將傅淺言的話當做玩笑話,儘管他自己心中再清楚不過,她的話,從來都是比任何人都要真,越試圖瞭解一個人,便會陷得越深,沈夜從一開始的喜歡,到現在的愛,這期間的歷程,不過短短几個月。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離不開暴風圈來不及逃】這句歌詞便是沈夜的真實寫照,愛情來的時候,是怎麼也躲不開的,單戀,更是令人難以割捨。
傅淺言見他停頓,接着道:“沈夜,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姑娘。”
沈夜看了她一眼,目光淺淺,他忽的笑開:“本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放棄。”
傅淺言心中一鬆,看來他想通了,沈夜接着道:“你這句話讓我決定,不放棄。”
傅淺言心中一緊,她是有哪兒給了他誤會?
她不知道的是,因爲沈夜的關係,將問題想得片面了,男人本來就是征服欲極強的動物,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癢癢,傅淺言在鬱結之餘,將這一點一遺漏,但是也正是這樣,沈夜才從自己建的迷宮裡走出來。
沈夜的目光炙熱,傅淺言眼神閃躲道:“既然想通了,快去準備下,下午四點鐘有一檔訪談節目。”
後者輕輕點頭,模樣乖巧的像是學堂裡對老師言聽計從的好學生。
傅淺言與沈夜回到明神,已經是下午兩點的時候,沈夜到了公司,他的經紀人立刻趕了過來,將他的行程重新安排一遍,一切重新走上正軌,沈夜準備出發時,輕柔的擁抱傅淺言,聲音小的只有兩人聽得清:“記住我說的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棄。”
傅淺言沒有動作,任由他將自己擁着,他的力度很輕,甚至只是輕輕的搭在她的肩膀上,這樣虔誠的姿勢,傅淺言像是一樣十分珍貴的寶物,動作維持了十秒左右,正好夠他將話說完,還貪心的延遲了幾秒,誰也沒有懷疑他這樣的別有用心,沈夜愛的十分小心翼翼。
傅淺言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舒了口氣,這樣的氣氛還真是令人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