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時候, 西里斯纔想起今天是週末,不用去對角巷的店面,也不會有人送來報表或者賬目。看了看窗外, 似乎天氣還不錯的樣子, 西里斯決定去看看詹姆斯和莉莉。
帶着一大束百合花, 西里斯慢悠悠地走在高錐克山谷。已經是春季了, 山谷裡到處都可以看見回春的植物, 躲起來過冬的小動物也開始出來活動。西里斯想起過去他們一起在這樣的懶洋洋的陽光下奔跑,詹姆斯總會在興頭上化形爲鹿,撒開四個蹄子在草地上歡快的蹦躂。萊姆斯總是一臉無奈的看着詹姆斯和自己, 就像一個照顧小孩子的保姆一樣。其實有時候回想起來,萊姆斯比自己和詹姆斯要成熟得多, 大概是因爲他狼人身份的緣故, 讓他過早的就懂得了很多東西。
以前自己和詹姆斯真的給萊姆斯添了很多麻煩, 尤其是對於西弗勒斯的事情。西里斯斷斷續續的回憶着學生時代的事情,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只能用年少無知來形容。明明接受過家族的繼承人培訓, 自己卻顯得那麼幼稚。當詹姆斯因爲莉莉的事要跟西弗勒斯作對的時候,自己甚至沒能想到附和以外的方法。他們對於西弗勒斯所做的那些事,現在想起來,西里斯覺得如果不是校長偏袒格蘭芬多的話,自己也許已經被送進阿茲卡班了吧。畢竟, 自己曾經欺騙西弗勒斯去接近變身時的萊姆斯, 詹姆斯也曾經差點把西弗勒斯淹死。
爲什麼那時候自己沒有阻止詹姆斯呢?明明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覺得愧疚了, 明明自己不想再繼續那樣無聊的、只會帶來傷害和仇恨的爭鬥了。也許只是因爲每次遇見西弗勒斯的時候, 那雙黑眼睛裡從來沒有自己。驕傲的黑髮斯萊特林, 除了莉莉和魔藥之外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彷彿誰也沒法入他的眼。所以自己其實是很氣憤的吧, 當一大羣人圍着自己轉的時候,唯獨那個斯萊特林從來不拿正眼看自己。所以每當詹姆斯提出新的惡作劇時,自己從沒想過要阻止。想看到那雙眼睛裡有自己的身影,想看到那張臉在對着自己的時候能露出冰冷以外的表情。
自己真的是個蠢貨、笨蛋,等到現在才明白當時那種蠢蠢欲動的心思。西里斯自嘲的笑笑,眼睛裡卻是一片苦澀和黯然。如果自己能夠早點醒悟,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就算不能贏得混血王子的心,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種樣子。誰都知道西弗勒斯恨詹姆斯和自己,誰都知道蛇王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自己。即使自己想要退而求其次做個朋友,恐怕也只能是幻想或者夢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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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我現在真想撬開西里斯的腦袋看看到底是什麼構造,或者再見你一面,問問你我該怎麼辦。”
走到墓地的時候,西里斯聽見了這樣一句話。那熟悉的低沉聲音讓他嚇了一跳,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左右看看,西里斯干脆的化形爲大狗躲在一塊較爲高大的墓碑後面,祈禱着別讓西弗勒斯發現自己。
“他一直躲着我,而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他不這麼做。莉莉,我真懷疑西里斯到底是不是格蘭芬多,居然可以一直躲我到現在。他明明是擔心我的,我出事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他一直守着我。可我醒來以後他就好像沒有這麼一回事似的,照舊躲着不見人。難道要我在他身上下追蹤咒嗎?”
是誰告訴西弗勒斯自己守着他的?憑什麼要下追蹤咒?躲着不見面難道不好嗎?西里斯聽着西弗勒斯的抱怨,完全不明白對方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纔會跑到莉莉面前抱怨自己。想要離開,不想聽西弗勒斯只有面對莉莉纔會軟下來的語調。可西里斯知道西弗勒斯的實力,如果自己貿然行動,只怕會被他發現的。
“盧修斯還是不願意相信我愛上了西里斯,納西莎倒是接受得很快,甚至她已經開始準備婚禮的事情了。可梅林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西里斯說我愛上他了。莉莉,如果是你的話,你應該會建議我像個格蘭芬多一樣直截了當的當面告訴他吧?可我要怎麼讓他相信呢?哈利說,西里斯也許是因爲你的原因所以躲着我。我得說,你兒子說這話的時候也不像個格蘭芬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是在暗示我西里斯其實已經把我放在心上了嗎?”
猛然聽到西弗勒斯說愛上了自己,西里斯連怎麼呼吸都忘了。怔怔地靠在冰涼的墓碑上,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或者還在做夢。自己聽到的是真的嗎?西弗勒斯應該不會對莉莉說謊的,對嗎?自己真的可以相信嗎?
西弗勒斯還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最近因爲西里斯的事情異常煩躁,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一大早跑到莉莉的墓前來說這些抱怨的話。但說出來之後感覺輕鬆了一點,至少還能有個地方讓自己傾訴,不是嗎。忽然感覺到附近一陣紊亂的魔力波動,西弗勒斯立即警惕了起來,同時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又變回霍格沃茨最恐怖的魔藥教授。
西里斯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思緒依舊在猛烈的翻騰。他清楚的記得昏迷中的西弗勒斯喊着莉莉的名字,有了甦醒的跡象。雖然當時西弗勒斯的聲音很微弱,但他聽得出聲音的主人是多麼的急切,也懂得莉莉對於西弗勒斯來說永遠都是特別的。他又想起那天在哈利的病房裡,西弗勒斯暴怒的把自己壓制在門板上,說要自己等着他的報復。呵呵,也許這就是他的報復方式?
當西弗勒斯終於找到了魔力波動的源頭,看見的就是因爲魔力混亂而不知不覺變回人形的西里斯。西弗勒斯沒想到藏着的會是西里斯,他以爲會一大早跑到墓地來的只有被煩惱困擾的自己。可是西里斯的臉色十分糟糕,那雙總是閃亮的眼睛完全找不到焦距,一看就知道西里斯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顯然,對方是聽到了自己對莉莉說的話,所以纔會有這樣的表現。西弗勒斯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雖然方式不怎麼好,事先也完全沒有料到,但至少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不是嗎。
一把將西里斯從墓碑旁拉起來,突然的動作讓西里斯一陣晃神,西弗勒斯好整以暇的等着西里斯意識到現在的狀況。
被西弗勒斯的動作驚醒,西里斯擡眼就看見那張長年累月都是冷冰冰的臉放大在自己面前,甚至那張臉的輪廓明顯有些軟化,似乎顯示着主人不錯的心情。把自己的胳膊從對方的手裡解救出來,西里斯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裝作剛來到這裡,完全沒聽到對方說的話?
看着西里斯的眼睛裡又出現了猶豫和掙扎,西弗勒斯再次抓住對方的胳膊,不讓對方有逃走的機會。“我想你的耳朵沒有任何問題,既然剛纔我說的話你已經聽到了,不想說點什麼嗎?”
左瞄瞄,右瞄瞄,西里斯怎麼也不敢對上那雙深沉的黑眼睛。動了動胳膊,發現沒辦法掙脫,西里斯懊惱自己失去了逃走的機會。至於西弗勒斯的問話,拜託,現在就算是梅林站在眼前西里斯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好。
“如果你想裝作什麼都沒聽到,那麼很遺憾,你該知道斯萊特林都是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我可以想出至少一百種方法讓你沒辦法假裝沒聽到,西里斯,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要嘗試我的方法。”
因爲西弗勒斯突然湊近,幾乎是在自己耳邊說話,西里斯出於本能的縮了縮脖子,就像是受驚的小狗一樣。讓西里斯怔愣的不只是對方的舉動,當自己的名字從對方嘴裡蹦出來,不再是一直以來習慣了的“蠢狗”,而是“西里斯”,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名字從沒這麼好聽過。而西弗勒斯看着對方因爲自己的靠近而表現出的窘迫,黑眼睛裡有一點點笑意,嘴角也微微有些上揚。他甚至開始懷疑阿尼瑪格斯會不會對巫師有什麼影響,比如像西里斯這樣總會不自覺的有小狗一樣的表情或者舉動。
如果在場有第三個人,一定會覺得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曖昧。向來以冷麪着稱的恐怖的魔藥教授前傾着上身,像是馬上就要把學生時代被稱爲格蘭芬多王子的西里斯·布萊克擁在懷裡。而魔藥教授微揚的嘴角和眼睛裡的柔和笑意,若是讓霍格沃茨的小動物們看到,一定會嚇得他們以爲是大白天在做夢吧。從側面看過去,魔藥教授的嘴脣幾乎已經貼在了西里斯的耳朵上,那隻被西弗勒斯的溫熱呼吸直接騷擾的耳朵已經有些發紅了。但你要是看到了西里斯的臉,你就會奇怪大大咧咧的格蘭芬多王子居然會有這麼青澀的表情——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該擡手把對方推開還是往後退逃走比較好。
兩個人的周圍全是墓碑,墓地裡開着一些不知名的花朵。原本是完全不理想的環境,但因爲兩個人幾乎要重合在一起的身影而顯出另一種浪漫。甚至可以想象,下一秒,魔藥教授也許就會吻上格蘭芬多王子的面頰和嘴脣,好讓對方無法逃離自己身邊。
“西弗……斯內普,我知道你愛的是莉莉,不是嗎。那天你受傷昏迷,後來是喊着莉莉的名字纔有了甦醒的跡象。所以……我真的……沒辦法相信……”
終於找回了語言能力的西里斯有些慌亂的說着,可他的表情卻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呵,所以你就躲着我,甚至說什麼只想過安靜的日子,恩?”打斷了西里斯的話,西弗勒斯有些惱怒。話都說得那麼清楚明白了,即使是腦子裡只有芨芨草的小巨怪也該聽得懂了,可這個該死的格蘭芬多居然說不敢相信。“你以爲我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或者是誤食了迷情劑卻完全沒有自覺的蠢貨嗎?西里斯·布萊克,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不允許你不相信。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會說這種謊,更不會在莉莉和你的好友混蛋詹姆斯面前說這種謊。”
“至於你說的事情,事實上我在昏迷中因爲回魂石的原因見到了莉莉的靈魂。正是莉莉讓我明白爲什麼我會因爲你煩惱,明白爲什麼我受不了你從地窖離開以後就躲着我,明白爲什麼我寧願忍受無聊而愚蠢的貴族交際也要參加馬爾福和布萊克家族的聖誕晚宴。西里斯·布萊克,不許再躲着我,即使你現在不能接受,我也不允許你再逃離我的視線範圍,聽懂了嗎?”因爲惱怒和急躁,西弗勒斯在說話間將西里斯拽進了自己的懷抱,牢牢地把對方禁錮在自己懷裡。
被那雙充滿壓迫感的黑色眼睛牢牢的盯着,感覺到對方几乎是貼着自己的臉在說話。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自己的身體被對方的雙手用力的禁錮着,西里斯感覺雙腿發軟,被迫貼近西弗勒斯的胸膛。從對方胸腔裡傳出的心跳聲,似乎和主人一樣急切,也一樣有力。西里斯恍然間想起了自己在冥想盆裡看到的那次酒後亂。性的經過,血液一下子涌了上來,暗自懊惱自己怎麼能這時候想起那時的事情。
西弗勒斯的話與其說是解釋和表白,可在西里斯看來倒是更像是一種警告。如果自己膽敢再躲着對方,可以想象西弗勒斯會多麼暴怒。想起萊姆斯說霍格沃茨的學生最怕的就是暴怒的魔藥教授,就連鄧布利多都會很自覺地避開,西里斯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黯淡。不能躲,還能怎麼樣呢?他知道這種事情西弗勒斯不會說謊,即使對方可以在伏地魔面前說謊也不被看穿。可他真的可以接受嗎?
“過去我和詹姆斯他們對你做了那麼多該關進阿茲卡班的事情,你真的可以原諒嗎?”躊躇了半晌,西里斯在西弗勒斯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中漸漸平靜下來,問出了自己最顧忌的事情。
感覺到懷裡的身軀慢慢放鬆,又因爲這個問題而一瞬間僵硬,西弗勒斯暗自感嘆西里斯到底不是純正的斯萊特林,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事實。“跟莉莉的靈魂見面了之後,我發現混蛋詹姆斯似乎生活在一個女王的威壓下,這倒是很不錯的懲罰方式,你得承認一頭母獅子的攻擊力是很可觀的。至於你,我覺得把你一輩子拴在我的地窖裡,看你耍寶讓我不至於那麼無聊,那也足夠了,不是嗎。”
稍微轉了轉腦子,西里斯才明白西弗勒斯話裡的意思,然後臉更紅了。“你這算是求婚嗎?該死的,你就不能好好的用正常的方式求婚嗎?萬一我要是一點智商都沒有聽不懂你的意思怎麼辦?”
“呵,我相信雖然你不聰明,但還不至於沒有腦子。當然,如果你聽不懂的話,我不介意用別的方式讓你明白我的意思。”愉悅地看着西里斯紅透了的臉,西弗勒斯突然覺得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而且這個地方也不會有無關的人來打擾,更不會有蛇祖的八卦寵物。
疑惑的看向西弗勒斯,西里斯一時沒想到什麼叫“別的方式”。可惜還沒等他問出口,臉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轉了過去,同一時間自己的嘴脣被另一人的嘴脣溫柔而霸道的覆上了。
莉莉和詹姆斯的墓前,西弗勒斯帶來的百合花兀自散發着幽香。西里斯帶來的百合花卻被主人徹底遺忘在腳邊。天色漸漸的越來越明亮,墓地裡籠罩着一片柔和的春季陽光。至於那兩個擁吻着的人,感謝梅林,此時沒有人會來這裡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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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時候,整個大廳裡的師生們都在猜測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魔藥教授表現出那麼高興的樣子。要知道即使是讓魔藥教授的嘴角上揚一釐米,也是一件比熬製福靈劑還要困難的事情,可現在魔藥教授的高興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來的。哈利和德拉科對望了一眼,猜測是不是教授想出了怎麼把西里斯追到手的辦法,所以心情纔不錯。可是最近每隔兩天就跟西里斯通信一次的哈利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而且今天西里斯的貓頭鷹也還沒有出現。
鄧布利多倒是很想關心一下魔藥教授心情愉悅的原因,可惜格林德沃和龐雷夫人放進他盤子裡的食物讓他根本沒時間問出口。倒是萊姆斯若有所思的看了西弗勒斯一眼,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被洛哈特轉移了注意力。麥格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可沒有鄧布利多的厚臉皮,即使關心西弗勒斯,也不敢輕易開口詢問。反正只要西弗勒斯心情好就行了,至於原因什麼的不知道也沒關係。
快吃完的時候,德拉科手邊出現了一張羊皮紙。很熟悉的,來自魔藥教授的傳信方式。疑惑的打開,德拉科的表情在看到紙上字跡的瞬間開始變化,一向自控力不錯的他真的沒辦法淡定了。哈利湊過去,想看看是什麼內容讓德拉科這麼不鎮定。
“德拉科,告訴你那家那隻孔雀,幫我準備繼承普林斯莊園的事宜,納西莎一直在籌備的婚禮可以在那裡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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