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順利。”湯定桀收起聽筒。“保持心情愉悅,三餐乖乖吃完,應該可以撐完開刀。”
“謝謝。”
韋旭日綻出笑容,輕撫早上老劉送來的白紗禮服。
“很美。”湯定桀看着禮服。“恭喜你,旭日,需不需要我找護士來幫你?”
“不用了啦。”她臉紅。“我可以自己穿。”
“那就好。旭日——謝謝你當初沒親口告訴璋雲,我父親、大哥的所作所爲。”
韋旭日擡眼看他。“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旭日。是我當初答應,只要璋雲沒找到帶子,我可以什麼都不追究的。”
“但他找到了,算是命吧!”湯定桀拍拍她的臉。“我跟威廉談過,待會兒威廉一結束今天的座談會,會過來看看你。我先走了。”
旭日目送他走出病房門,隨即將臉蛋埋進白紗裡。
從她住院開始,結婚小卡就一直擱在她的病服口袋裡。
結婚小卡是她的夢想。
費太太。
從今天下午開始,她就是費璋雲的妻子。
“嘻——”
“害臊啦?”熟悉的聲音響起。
韋旭日心一跳,擡起頭。
“是你?”
湯姆搔搔頭,拿着溫熱的飯盒進來。
“小旭,少爺要我弄點東西過來給你填填胃。”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要吃,這是少爺吩咐的。”湯姆拿出一碗熱呼呼的雞湯,再端出一盤菜來。“從北岡住院以來,我這二廚勉強可以炒幾道菜來。你們中國人說百合花象徵‘百年好合’,我弄一上午,弄了一盤‘百年好合’,不吃就等於不給我面子。”
“啊?”韋旭日好奇地接過來。“這是百合花烹調的?”
“那當然。你可以吃吃看。”湯姆拍胸脯保證。“就算等北岡出院,我看宅子裡的大廚也該換人了。”
旭日小小地嚐了一口,笑道:“好吃。”
“好吃……就全部吃完。對對,湯也要喝完。婚前雙方不能見面,少爺要我陪着你,我湯姆也不懂得說笑話什麼的還派我來。”他注視着韋旭日小口小口地喝着雞湯,直到喝完。
過了半晌,菜也吃完。
“小旭,我的園藝懂不少,就說些花草給你解解悶吧!你大概不知道曼陀羅幾乎跟百合長得一樣吧。”
“啊?”
“曼陀羅屬全株有毒的觀賞花木,以花與種子毒性最強。不懂花草的人,常誤認爲百合花而拿來烹食,一旦誤食,你猜會有什麼反應?瞳孔放大、口部乾燥灼熱,吞嚥困難,產生幻覺,昏昏欲睡等現象。小旭,你是不是眼皮沉重,想睡了?”
“湯姆,你在說什麼——”韋旭日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整個身子沉甸甸的。“爲什麼——”
湯姆緊張地站起來。“我不想害你的,我不想害你的。”
“璋雲……”偉旭日吃叻地低喃。跟前的景物開始歪七扭八起來。
她不能睡下去的,不能睡下去的。璋雲,璋雲,夢想……
迷離的夢魘攫獲住她。她的身子軟軟地倒在牀上。
“解決了?”門口站着陰沉沉的湯非裔。
湯姆擡起頭,急切地問:“錢呢?你答應給我的錢呢?”
“我會給你的。一旦費璋雲答應簽字移轉遺產,我會把你那份應得的給你。”湯非裔朝韋旭日頷首。“確定她死定了?”
“當然。你該信任我的。上回夾竹桃不就是我拿給你的?小旭她的心臟不好,照她這樣子睡下去,只要沒人發現,遲早會呼吸衰竭而亡的。”
“哦?”湯非裔沉思了會,彈彈手指。“那就得趁費璋雲還沒發現的時候,先騙他簽字嘍?”
“你們在做什麼?”一身白袍的外國老醫生走過來,疑惑地問道:“你們是韋旭日的家人嗎?”
湯非裔的眉皺了皺,隨即笑着迎上去。“你是威廉爵士?”
“是的。你們是——”
“我們是旭日的家人。”始終放在口袋裡的右手抽出一把滅音手槍,抵着威廉的腹部就是一槍。
“湯先生!”湯姆驚叫,眼睜睜地看着湯非裔拖着沾血的威廉走進病房。
“快點,趁沒人看見,我們先離開這裡。”他將威廉塞進牀下。“動作快點。”
湯姆手足無措地看看沉睡中的韋旭日,再看看湯非裔,而後下定決心跟着後者出去。
“兩個死人。”湯非裔反鎖病房門,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請勿打擾。真是絕配。”他低笑。
他是瘋子!湯姆震撼地想道。
湯非裔是道道地地的殺人瘋子!
※※※
“北岡?”拉開車門的費璋雲停下動作。
“是啊。”小李點頭。“剛纔北岡打過來的行動電話,他坐輪椅下樓跟小旭道賀,看見湯姆從另一個轉角繞出去;湯姆也看見他了,跟他做了個脣形。”
“嗯?”隱隱覺得不對勁起來。
“ovember,十一月。北岡跟着湯姆研究過花草一段日子,也跟着湯姆學些其他東西。十一月,在古時的荷蘭有屠殺之月的含意。”遲疑了會,小李說:“北岡曾經看見湯姆在花園裡鬼鬼祟祟的。”
“夾竹桃。”費璋雲終於恍悟。“屠殺!該死!小李,快到醫院。”
車內的行動電話響起。
“少爺!少爺!”老劉氣喘吁吁地從大宅子裡跑出來。“北岡打電話過來說,旭日小姐的病房裡有屍體!”
費璋雲的心口緊縮。“旭日呢?”
“還活着,可是叫不醒。”
“少爺,是湯非裔打來的。”小李將行動電話交給他。
“這一回,我要親眼目睹你死在我腳下。”他低語起誓。
費璋雲接過電話,溫暖的眼迅化爲冰冷的寒眸。
※※※
露天咖啡座——
“好久不見了,老弟。”湯非裔冷笑。“東西帶來了?”
費璋雲聳聳肩,從文件袋裡拿出一份文件。“我已經簽上名,只要你一簽,遺產全是你的。旭日呢?”
“她很好。只要我一確定拿到遺產,我會立刻放了她。”貪婪的眼瞪着薄薄的文件,像要看透它的真偽。
費璋雲的脣邊綻出寒笑,目光移至身後的湯姆。
“你跟他串謀?旭日很相信你的。”
“我……我……”湯姆急促不安的。“我無意背叛小旭的信任,但一個園丁能拿多少錢?五年前我爹地重病在身,我不得不到湯宅工作,光是支付每月醫藥費就吃不消。只要我幫湯先生做事,我……我可以拿到一大筆錢的……”
“這就是你的苦衷?”費璋雲靠向椅背。“告訴我,將來你打算怎麼辦?等錢用完,再幫另一個殺人魔做事?”
“我……”
“閉嘴,湯姆。”湯非裔站起來。“想見旭日,就跟我到律師事務所。”他的腳步輕快起來,從沒想過遺產會輕易到手,他以爲費璋雲是個惡魔——
他驀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你懷疑我會作怪?”費璋雲始終掛着冷冷的笑意。
就是這笑容使他不安。不,才短短二十分鐘裡,費璋雲不可能發現韋旭日不在他手裡。是他多心,還是——
他的目光出奇銳利地注視四周。有埋伏在等着他?既然當初他有管道僱到殺手,難保費璋雲不會找到一打殺手等着他。
或者,在他的車上裝炸藥,就如同當年花希裴一樣……
“不走了嗎?我可等着見旭日。”
“希裴沒死,你卻幹上旭日?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方式?”湯非裔譏諷。
“希裴就是旭日。”費璋雲沉靜地回答。
湯非裔身形一楞。死一個韋旭日就等於死一雙?嘿,瞧他究竟得到了什麼樣的幸運之神?真想親眼看看費璋雲痛不欲生的慘況——
有時候,不見得死亡纔是人類最大的痛苦,活着慢慢受折磨也是一種酷刑。而韋旭日的死,足以讓費璋雲墜入無間地獄。
“我決定了。”湯非裔意氣風發,如同驕傲的孔雀般走出露天咖啡座。
“決定不找機會殺我,以報你在小木屋窩囊的德性?湯姆,我有沒有說過,這位老兄曾經被嚇得屁滾尿流過?很可惜並沒有留念拍照,或者你的天性容易遺忘任何不利……”
“住口!”他怎能像談天似的!他不擔心韋旭日的生死?爲什麼該悚懼忌憚的時候,他反而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爲什麼他不怕不驚不嚇?因爲沒有拿着槍頂着他的頭?
“我殺了威廉!”湯非裔得意地宣佈:“沒有他,誰能替你的愛人開刀?快恐懼啊!沒有他,韋旭日橫豎都是死。”他滿意地看見費璋雲的眼底閃過殺機。“老弟,世上可不會事事都如你意啊!”
“在當初,我就不該放你走。”費璋雲的眼如寒石,吐出的字句如冰。
“哈!”他得意忘形地揮舞雙手:“我日盼夜盼就等你這句話!當初沒殺了我,是你的錯誤……”手指間一鬆,薄薄的文件溜飛了出去。
如羽毛似的飄向空中。
擺盪而飄落地面。
“不!”湯非裔狂叫。眼如銅鈴地瞪着車陣中輾過的文件。
彷彿那件文件具有靈性向他招手似的,他的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移動,以衝百米的速度跑進車陣——
“湯先生!”湯姆嚇呆。
煞車聲不絕於耳。在繁華的市區馬路上,染上一片罪惡的嫣紅。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人羣中有人模糊的喊着。
停頓的車陣緩緩繞開破敗的身軀而行。
費璋雲避開來往車陣,走向躺在地上的軀體。
“錢……我的錢……”那副軀體是委頓的,泛白的嘴脣無意識地低喃,沾血的手指遲鈍地探向幾呎遠的文件。
“錢對你真這麼重要?重要到連命也不要?”費璋雲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沒有幫忙的打算。
“有了這筆遺產……我可以重新開始……”黑色的瞳孔收縮,沒有知覺的手指在抓到文件,露出喘息的興奮。“我的錢……我死……錢還是我的……”
“不是你的。”費璋雲的眼直視他,冷語:“所有的遺產在十分鐘前已經捐給慈善機構。你拚死拿的是假造文件。”
“不……魔鬼……”湯非裔激動地揮舞着拳頭——想像中的揮舞。他的手臂沉重地連動一動也是奢侈。
爲什麼眼前的費璋雲沒有臉?爲什麼感到他在等待?爲什麼感覺費璋雲正冷冷地望着他,眼前的費璋雲明明沒有眼睛的啊……
“從一開始,我被自己的承諾束縛,不殺你不表示拿你沒奈何。對你這種視金錢比命重要的人來說,失去你最渴望的,反而比死還痛苦。很可惜不能目睹你痛不欲生的未來,你——沒有未來了。”
“嘿……你以爲你鸁了嗎?”他噴血,拚命凝聚的精力逐漸渙散,霜雪似的寒意一點一滴地佔據體內。沉重的意識模糊而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唯有眼前沒有臉的費璋雲是如此地清晰,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手裡是長串的手銬腳鏈。
“不,不要靠近我……就算我死,也有人陪着我……黃泉之路……旭日死了,死了,不信,湯姆……”
“不!”湯姆發着抖說:“小旭沒有死。從我給湯先生截枝的夾竹桃後,我的良心不安,那盤菜是真的百合花烹調,沒有毒的……小旭會昏睡是因爲我放在湯裡的安眠藥生效……”
“不……”湯非裔細若蚊聲。他到底得到些什麼?他費盡苦心謀害人,到頭來他害死自己……孤獨地死去……
眼前的費璋雲一把捉起他的手,銬上手銬腳鏈。
爲什麼要抓他?他快死了啊,爲什麼要這樣對待他,費璋雲——
沒有臉的費璋雲化爲一張骷髏臉。
“不——”他瞳孔睜大,嚥氣而死。
指間的文件再度飄起,浮沉在天空中如白絮般——
張大的眼無神而駭怕。在死前的光景究竟看到了什麼?
是看到無盡的金錢淹沒了他?
或者,他看到了死神?
※※※
“醒來,旭日。”
“給我醒過來,旭日。你想睡過一生一次的婚禮?或者,想要新娘換人?”嚴厲的威協敲醒迷糊的神智。
韋旭日倏地睜大圓眼,喘息着。“我不要!”
“不要?”賚璋雲捉住她的小手,眼底閃過一抹鬆懈。“不要什麼?”
韋旭日迷惑地看着他風塵僕僕的樣子,黑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
“我……”她躺在病牀上,孱弱的身子沉甸甸的。“我好累。”
“你幾乎睡了整個下午。”他小心地扶她坐起身來。“想不想喝水?”
憶回到腦海。她詫異:“湯姆他——”
“一切都解決了。現在乖乖當新娘子就好。”費璋雲站起身,拿下掛在牆上的白紗禮服。
他快速而俐落地解開她身上的一排保守鈕釦。
韋旭日正小口小口吞着溫開水,差點噴到他的臉上。“你要幫我換禮服?我可以自己來的。”
“我可不打算再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害羞上。現在閉上嘴,神父在隔壁等着,再過十分鐘,你就是費太太了。”
韋旭日注意到窗外夕陽西下。她到底睡了多久?身子還很沉重,全得靠他幫忙穿上白紗禮服。
“嗯哼,還不錯。”他退後幾步凝視,眼神凝重而輕笑道:“臉色是蒼白了點。起碼看起來不再像剩菜似的。”
“剩菜?”她倒抽口氣。他竟然稱她爲殘敗不堪的剩菜?
“不喜歡?那就排骨肉好了。”他的手指劃過她胸前薄紗,皺起眉頭。“似乎比我想像中小多了。旭日,不是我有意挑剔,但對於二十四歲的成熟女子而言,你的**的確過小了些。讓我想想,最後一次碰你,正好能完全掌握住你的**,現在嘛……”他搖搖頭,嘆息。
“費璋雲!”她的臉頰又紅又辣了。是氣紅氣辣的!
他輕笑,低頭咬一口她的蘋果臉頰。“瞧,現在臉色不是好看多了?”他輕鬆抱起她輕盈的身子,讓她坐在他的雙臂上。
“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試試看。吃了安眠藥能現在清醒是意外,你自己要走走看嗎?跌髒白紗,造成婚禮上的遺憾,我可不負責。要走嗎?”
“不……”韋旭日瞪着他飛揚的笑意。“等我,你要等着我。等我開完刀,等我成爲費大太,等未來約五十年間,我要讓那個姓費的丈夫後悔今天的作爲。”
“我求之不得哩。”他微笑地說,埋進她**間——不,該說只能碰到膨鬆多層的禮服。他不悅地皺皺鼻。
“幸虧我情商借了今晚的病房。”他咕噥。
“嗯?爲什麼要借?”
“犧牲自己嘍。想想看你有多久沒碰過我?一個星期住在醫院裡,不想念我的身體?”
“嘻,你在想念我。”她的手臂勾住他的頸子。
“我會想念你那全身上下沒有半兩肉的縮水女人?嘖,勉強湊和些好了。”
“溱和?”韋旭日不滿地抗議。
“是啊,今晚是洞房夜,難不成我睡地板?”黑眸跳躍着愉悅的光芒。“不必等五十年,從今晚開始你這費太大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蹂蹣我。歡迎你撲上來,親愛的。”
“費璋雲!”
※※※
結婚了——
韋旭日發呆似的盯着環住指頭的真鑽。
她真的結婚了。
如願已償地嫁給今生唯一最愛的男人,就在十分鐘前。
結婚。韋旭日含笑地閉上眼。
費璋雲與韋旭日;費先生與費太太。
一直以爲這是永遠不能成真的美夢,嘻——
“旭日!旭日?”
韋旭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費璋雲的下身圍着毛巾,半溼的黑髮淌着水珠。一雙黑濛焦灼的眼須臾不離她。
“怎麼啦?浴室淹水了嗎?”她掙扎地爬坐起來,趕跑瞌睡蟲。
費璋雲盯着她。從沒這一刻感受到心狂跳的威力足以讓他窒息。
他以爲……他以爲美夢只有剎那;他以爲旭日會一覺不醒——
她就睡在那裡,笑容滿足而甜蜜,不像即將要開刀的病人,但彷彿不再醒來。隔着薄薄的毛毯,幾乎得要全神貫注,才能發現微弱的呼吸起伏。
他怕極了她突然消失。
承諾可以抗天嗎?
“璋雲,別上牀。你全是溼的……完了……”她啞然。小小的身子被摟得喘不過氣來。
“費了多大的功夫,幾乎等了一世紀長才得到你。別讓我失望,別——”他的頭埋在她的髮絲裡。
“璋雲……哈啾,好冷。”
費璋雲迅捷地抽離半溼的身軀,退離幾步遠。
“蓋好毯子。”他斥道。
韋旭日哼了一聲,咕噥:“是誰把我從毯子裡拖出來的?”她縮回毛毯裡,瞪着天花板。
半晌——
費璋雲清爽地出來。韋旭日尚保持原先姿勢不變。
“我以爲費太太累壞了。”高昂的身軀擠進單人牀上,一陣溫熱的氣息襲向韋旭日,令她有些暈眩。
“別擠,這是單人牀,擠不下兩個人啦——”她差點掛在牀沿。
“這還不簡單。”他撐起她的身子,在一聲驚呼中,韋旭日發現自己四平八穩地趴在他的身體上。
“嗄……你的身體好暖和。”涼涼的臉頰廝磨着他的胸膛,閉上眼聽着他的心跳。“我的火爐。”小小的腳趾頭勉強勾住他的大腳丫。暖。
“在偷笑些什麼?”
“你像一年四季不減的火爐。我喜歡你的身體。”她大膽地告白。
“費太太喜歡我的身體,只因爲我像你的火爐?”他啼笑皆非的,雙臂悄悄滑至她的圓臀。
“我喜歡你的體溫。”她憨笑地說:“有你在我旁邊,我很安心,不會再做冷呼呼的夢魘。”
“那就永遠不要離開我。”
韋旭日擡起臉,在他身體爬行。
“費太太,你當我是木頭是不?”他及時捉住她的足踝,免得真爬到他的頭上。她以爲他是誰?不動如山嗎?
“費太太,你在要求我嗎?”
韋旭日眨眨眼。“要求模仿他的癖好,用力咬他的臉頰一口,皺皺鼻。“好硬。說不說?”
“親愛的,在結婚之夜,你真打算蹂躪我?”他戛然而止。
韋旭日沿着他的臉一路吻下去。
“旭日!”他低叫。亂動的瘦弱身子有一定的破壞威協,所至之處引起心癢難耐——
“即使威廉死了,我還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希望。”她小聲而堅定地說。“我相信定桀。”
“旭日……你知道了?”
“我還有夢想,當五十年的費太太、修完高中學分,我還想生小費氏。”她的脣擦過溫暖的胸膛,穩定的心跳聲讓她覺得安心。“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過去,他曾是陰沉可怕的男人,爲她。
現在,他是深情不移的丈夫,也爲她。
如果今生錯過他,她死也不瞑目。
“我等你。現在,停止你的舉動。我可不想等你開刀的時候,腦袋瓜子淨是一些春色無邊之類的豔夢。”他捉住不安分的小手。
“你又要禁慾了?”她眨眨眼。
“嘖,閉嘴。”他抱緊她的身子。“閉上眼睡覺。”
“我敢肯定將來有小費氏,絕對不是今晚製造出來的。”她舒服地趴在他僵硬的身體上,昏昏欲睡的。
“旭日。”
“我愛你,章魚。”
“我知道。”他的聲音粗嘎。
“嘻——”
※※※
韋旭日順利地送上手術檯上。
“麻醉開始生效。”湯定桀持着手術刀,看了一眼破格進手術室的男人。“璋雲,這場手術至少維持十個小時,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勉強鎮定地說。
“我知道。”相較下,費璋雲就冷靜多了。
他的大手始終握住韋旭日冰涼的手,盡暖爐的責任傳遞熱呼呼的溫暖。
“賭注。”湯定桀咬牙。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上。
“這不是睹注。”費璋雲靜靜地看着昏睡中的韋旭日。“這是一項五十年的承諾。她親口承諾的,而我相信她。”
他們的幸福才正要開始,只要過了今天——
幸福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