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出,夏月徹底雷到!
看來宛柔真的是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自己原來也有看走眼的一天。論起這嘴上功夫,如今看來宛柔只怕比起自己,只怕也是旗鼓相當啊。
想着這個旗鼓相當的鬥嘴對手眼看着卻要被自己送出鍾府,夏月心中隱隱有失落之感,只恨自己先前怎麼就沒有挖掘出這丫頭的無線潛質呢。
鍾宛柔見夏月半天沒吭聲,抿嘴微微一笑。她自己也爲自己適才的大膽言行而有些意外,這樣的話,在之前她是萬萬不會說的。這些年,她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小小的圈子裡,根本拒絕與外界接觸。如今,當心理的結一旦被打開,離開了鍾府,呼吸這外面世界的空氣,想着自己馬上就可以去尋找羅西了,心中豁然開朗,也不再壓抑着自己的本來性情了。
眼看着馬車緩緩在一座宅院門前停下,鍾宛柔猜想應該是夏月爲自己安排的暫時的容身之所,她不由佩服起這位大嫂的本事起來,不過嫁過來一年多的功夫,就已經儼然一副當家主母風範,運籌帷幄之中將很多事情打理的有條不紊。
“宛柔,這裡是我買下來的一處宅院,打算以後和你大哥搬過來住的。府上的人除了我的幾個心腹,尚沒有其他人知道。你這兩天可以暫時先住在這裡,我託人幫你打聽一下羅西最近的行蹤,待確定了他在哪裡,你再去找他。否則你這麼橫衝直撞的自己瞎找一氣,只怕找上幾年還不一定找到羅西的影子呢!”
夏月一邊說一邊招呼宛柔下了馬車。
宛柔任由夏月拉着她一路走進了夏月已經提前吩咐丫鬟收拾好的屋子,看着周圍陌生而又親切的一切,鍾宛柔終於確信自己已經完全離開了鍾府,要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了。她心中對夏月的感激之情自然是不用說,兩個人又拉着手,說了好久的體己話,夏月看竟然已經是後半夜了,因爲要在天亮前趕回去以免府裡的人起疑。因此她纔有些不捨的告別的鐘宛柔,又叮嚀宛柔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那些下人們去辦,還特意交代下人們要好好伺候宛柔,不要出什麼差錯,都吩咐的差不多了,這才起身離開。
宛柔送走了夏月,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牀上,有那麼一刻鐘的功夫,她幾乎一動也不動,就那樣一直坐着發呆!
雖然只是一個夜晚的時間,但她的人生,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樣的變化,她甘之如飴!
只是,不知道大嫂回去後會不會被大娘刁難。大嫂縱然聰明又善於應付局面,但大娘又豈是一般人,她這麼多年在鍾府說一不二,靠的是她凌厲的行事手腕和近乎獨斷的性格,此事若被大娘知道了,只怕一定不會輕易原諒大嫂吧。
想到這裡,她原本欣喜雀躍的心情有了一絲沉重!
不過,既然大嫂能冒着這樣的危險幫助自己逃了出來,那自己便不能辜負了大嫂的這一番情意。想到這裡,鍾宛柔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於是在離開鍾府的第一夜,儘管夏月爲她安排的房間極舒適,但鍾宛柔卻是一夜未眠!她要想的事情,太多,她對未來的計劃,亦太多!這些,都需要她好好爲自己籌謀一番。
宛柔不知道的是,在被夏月的馬車接走之時,李大
亦緊隨其後,順着車轍的印子,一路尾隨到了她暫時藏身的地方。因爲他並未跟着馬車跑,因此赫連夜武功儘管高強,卻也沒有發現。
而於此同時,鍾宛柔逃家的消息,亦在第二日中午便已經傳到了老夫人耳中!
原本老夫人對於鍾宛柔這個庶出的女兒,幾乎是漠然視之的,若在往日,只怕鍾宛柔失蹤十天半個月,只怕是她也不會理會的,搞不好還巴不得宛柔就這麼走了永遠也別回來,省的她看着煩心。總歸不是親生的女兒,她的死活又與自己何關?
只是此時不同往日,因了陳公子的緣故,宛柔的存在突然間變得重要起來。莫說御史大人在朝中如今勢力正盛,那陳公子更是御史大人的一根獨苗,難得他竟不知怎地單單相中了宛柔這丫頭。老夫人感嘆宛柔走了狗屎運之餘,卻也不由要對這丫頭比之往日要多重視些了。
這些日子聽下人們傳來的消息都只說三小姐和陳公子兩人相處的極好,有說有笑的,這讓老夫人倒是放心了不少。心想若是攀上陳家這門親事,總算這丫頭也給鍾府掙了些臉面,以後在朝中也有個照應。原本老夫人只等着過些日子陳府要人的話便張羅着將宛柔給嫁了出去,卻未曾料想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對於老夫人,無異於一記悶棍,將她原本計劃的好好的美事盡數打亂,那陳公子過不了幾日想來又要找藉口來找宛柔了,到時候若是找不到人,可該如何交代。
老夫人心中急躁,但卻也沒有亂了陣腳,她只暗自叫了李大娘和陳管事,跟他們兩人耳邊細細叮嚀了一番,看着陳管事和李大娘均領命而去,老夫人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吭聲。
這次的事情,她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宛柔那丫頭幾乎整年都不出門的人,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定然是有人將她藏匿了起了。若然被她查出她的下落,那藏匿宛柔的人和宛柔都別想就這麼算了,哼!
老夫人一邊盤算着,一邊卻忍不住想起了多日未見的江若芸。這孩子,回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父親的病怎麼樣了,若是真的連她父親也去了,那這孩子……
想到這裡,老夫人心中竟猛的一疼,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眶竟隱隱有淚光閃動。
“唉……若芸,若真的你爹就這麼去了,姨媽定會替你爹孃照顧好你,給你個好歸宿的!”
老夫人喃喃地自語着,不知是說給宛柔聽,還是說給宛柔的爹孃聽。
或許人真的是經不起唸叨吧,就在老夫人爲了鍾宛柔的事情煩心,又想着江若芸的時候,江若芸竟在當日下午回來了。
她的回來,最歡喜的,莫過於老夫人了。在這鐘府,除了自己的兒子鍾少昂,她最疼的便是江若芸了。原以爲她此次回去還要過些日子纔會回來,卻不料她竟沒有提前捎信叫人去接,就這麼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老夫人當時便心疼不已!當日走時還起色很好面色紅潤的江若芸,此時竟是憔悴不堪,人也消瘦了不少。臉上依然有着未乾的淚痕,想來她這一路上定是流了不少眼淚。
看着她的樣子,老夫人心中咯噔一聲。她知道,自己最擔
心的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
“宛柔,你可回來了,這些日子你不在,姨媽還真想你呢。來,孩子,快坐到姨媽跟前來,讓姨媽看看你。怎地竟一個人回來了,也不知道捎個信回來,姨媽好派人去接你……”
老夫人此刻竟像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太,拉着江若芸一徑唸叨着。
江若芸擡頭望着老夫人,就在她擡頭的一霎那,眼神中竟有着恨意。只是,她很快便擠出了一絲笑容,讓老夫人以爲適才自己看見的那一抹恨意只是幻覺而已。只見她走上前去,一頭撲進了老夫人懷中,幾乎哽咽着說道:“姨媽,爹他走了,爹爹去找娘和大哥去了,他們三個人終於在一起了,可爲何偏偏留下若芸在這世上。只剩下若芸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爲什麼,爲什麼他們不將若芸也一起帶走啊,那樣的話,若芸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傷心,這麼難過這麼孤單了……”
江若芸邊說邊流淚,說到最後,幾乎已經泣不成聲。
老夫人豈能不知她心中的苦楚,這孩子自小沒了娘,後來哥哥又病死,如今連她的爹爹也去了,若芸即便再堅強,又怎能受得了眼睜睜看着三個自己最親得人就這樣相繼離自己而去。想到這裡,老夫一邊拍着江若芸的背,一邊輕聲安慰她道:“芸兒,好孩子,姨媽知道你心裡苦!你難過,姨媽也跟着你難過。誰說你孤零零一個人,你不是還有姨媽麼?從今往後,鍾府就是你的家,姨媽一定會替你爹孃照顧好你,斷不能叫你再受一點點委屈的。你放心,姨媽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老夫人一邊說,心中暗自下了決心,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一定要將若芸留在自己身邊。
江若芸聽到這番話,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她便擡起頭,哭得更加委屈。
“姨媽的好意,芸兒豈能不知。可芸兒畢竟不是鍾府的人,表嫂上次還指桑罵槐的笑話芸兒不過是在鍾府白吃白喝的閒人一個。那時芸兒父親尚在,她便如此瞧不起芸兒,如今芸兒成了孤女,表嫂又豈能容芸兒一直在鍾府呆下去。何況大表哥他早已經被那個女人灌了迷魂湯,對芸兒竟連半點舊情都不念了,您說芸兒還有什麼臉面再呆在鍾府。芸兒此番前來只是放心不下姨媽您,看過您之後,芸兒便要走了,離開這裡,再也不惹人厭了……”
聽江若芸這樣一番訴說,老夫人對江若芸的憐惜不由又添了幾分,特別是聽她說到夏月嫌棄她時,老夫人頓時怒從心生,她摟着江若芸,狠狠地道:“若芸,你莫怕。在這個家裡,還有姨媽我爲你撐腰呢,誰要是敢欺負你,姨媽定然不會饒她。那個女人,遲早要讓她離開少昂的,姨媽不會讓你一直就這麼沒名沒分的在鍾府呆着。鍾府的女主人,遲早都是你,你以後千萬莫要再提什麼離開這裡的話了,若你離開了,你叫姨媽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孃啊……”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過世的妹妹,老夫人悲從中來,抱着江若芸竟然也哭了起了。
老夫人只顧哭得傷心,卻沒有留意到江若芸在聽到她後來那番近似於承諾的話後露出的一絲得意的笑容。那笑容,有些悲苦,有些狠絕,還有些說不出的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