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一陣雞飛狗跳,大刀闊斧改革之下,探春果真不輸軍中大將,當時巴掌甩得王善保家的無地自容後,這個老婆子還敢回嘴,現如今看到全府上下,一應唯對三姑娘聽命是從,估計是再不敢上手其身,更後悔針對晴雯。
現在元春把王善保家的帶到晴雯面前,這個面目可憎的老婆子,深處皇宮之中,關在天牢近半月,都沒有洗漱過,隨意讓她淋了澡後就帶到榮春宮,一條命去了大半,再不復之前的氣焰囂張。
柴房之內,晴雯見到犯人,她剛聽元春告知此中內情,自然不會有好臉色。我的賢德妃想着我給老婆子羅列的罪名,不禁有些好笑,表情嚴肅的責問她。“王善保家的,你可知道自己所犯何罪,又爲何帶你至此?”
被關了半月,王善保家的耷拉着腦袋,跪在地上左右被侍衛拉住,又見到元妃娘娘和晴雯,哪有不清楚自己的境遇,只是一個勁的磕頭,“罪婆子再也不敢了,求主子原諒。”
又想去抱晴雯的腿,被侍衛按在地上,她又道:“是我瞎了狗眼,豬油蒙了心,不該胡作非爲,對晴雯姑奶奶懷恨在心,求你看在同府共事的份上,求求元妃娘娘,留下我這條殘軀賤命。”
此時晴雯身體已漸漸好了起來,皇宮中的飲食比她原來好萬倍,太醫們盡心調理之下,臉蛋已經白裡透紅,半月來她心氣稍平,小丫頭居然顯現頭角崢嶸,有了少許皇家氣派。見到惡語中傷自己的老婆子,放在以往定要拿出一丈青狠狠戳她幾下,還得踩上兩腳方解心頭之恨。
也許是跟我和元春在一起,受了我兩的影響,心胸比以往豁達不少,晴雯臉色由陰轉晴,慢慢變得釋然起來。
“你這老婆子好不曉事,若是我還在寶玉院子裡,上次被二夫人召去,還不是由得你們調擺,一頓板子一頓臭罵,趕出府來。我那哥嫂本就是勢利無情的人,回到他們那裡,焉得還有命在。按理我是要好好炮製你一番,蒙現主子聖恩,這些過往的恩仇我也沒再放在心上,你且去吧!免得髒了娘娘這好好榮春宮,府中如何處置你是她們的事,我自是不會說什麼的。”說完這話,見到侍衛在元春示意下,把王善保家的帶了出去。
晴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刷刷的流了出來,元春見狀,稍等她發泄出心中的種種過往感慨,激動的小姑娘終於香肩不再抖動,情緒稍稍平和。元春拿出帕子遞給她,接過晴雯自己半溼的手帕,遞給身邊的丫鬟青芸,便抱住這個可愛真性情的女孩,安慰起她來。
自古人心複雜,最是變幻難解之物,愛恨情仇都隨着時間改變。皇宮中的二女感情一日日好了起來,處在帝皇萬般關照之下,元春的心情變得開朗,放開身份後,我讓她兩平等相處,於公於私,她待晴雯就如親生妹妹般來。
宮中尚未冊立皇后,皇帝年紀也有二十一了,下面的人心思都活泛開,可惜信息不對等,他們按照以往幼帝心性策劃,註定難有成效。
且說賈府如果沒有皇帝干涉,本就會逐步沒落,偌大兩處府邸,一個幾十畝的大觀園,現今整風運動初見成效,各處大丫鬟老婆子都安份了。榮府本就家風比寧府好些,賈政爲人還算正派,不比賈珍那裡壞透的種子,又有賈母坐鎮中堂,蒙皇帝眷顧,現今魑魅魍魎都不敢近府。
只有一人還沒有認清形勢,正是那正妻不善賈政的妾---趙姨娘,她見得女兒得勢,便拖住賈環在園中鬧起事來。一應第三代騎射操練半月,賈環藉由年幼,又是妾室所生,府內並不關注就沒參加。這醜陋荒唐頑皮而又自輕自賤的無賴小兒命運不好,相比於寶玉的萬般寵愛,他和趙姨娘就是府內萬人嫌。
不自重如他確實沒有開竅,這日正在園內閒逛,無人管制他念書,也不去府外校場操練,便跑到大觀園。
這個臭小子跑過鳳姐院子,從角門入大觀園正門,一溜煙的經瀟湘館,過了蜂腰橋,在秋爽齋四處瞎看。此時探春正在寧府處置事務,侍書是她心腹,如今也隨着主子水漲船高,正和丫鬟小蟬交待多安排些值守大觀園的人。見得賈環跑到齋內大門,猥瑣小子四處觀望,不由得心裡生出厭惡來,但他也是主子,也不好撕破臉面,便給了他一把果子,讓其去別處玩。
賈環平素裡很少有機會到園子裡來,現在各人都忙得腳底生煙,沒人來管束,便如放籠的牛馬,到處亂跑。
出了秋爽齋後,胡亂吃了兩粒侍書給的果子,便一把丟到了水裡,遠遠看到有處寺廟,兩個尼姑正打開大門往外走,他就往前走了過來。
這兩個尼姑爲首的正是妙玉,她從蘆雪庵門出外,趁着園子安靜,想仔細瞧瞧各處風景,還未至蓼風軒,冷不丁眼前有個形容粗劣的十歲出頭的小孩盯着她看,見他穿着公子裝飾,一個人出來還如此大膽。妙玉本就是絕頂聰明的人,住到院子裡或多或少知曉些人,心裡暗暗猜着了賈環的身份。
被賈環跟了一路,妙玉心裡有些不快,便帶着隨從折返蘆雪庵,直到關上大門,賈環還是沒從她身上移開眼神。
心高孤僻的尼姑被掃了興致,回到室內焚香唸經不提。
賈環找到自己生母趙姨娘,直說自己看到了中意的女人,姨娘詢問他四處瞎玩,到處尋他不見心焦之意,兒子懵懂只想求娘幫他要人。牛頭驢嘴一陣交流,半天沒搞懂對方意圖。
等趙姨娘明白兒子的心思,就是沒什麼禮法規矩的女人也知道此事不妥,經不得兒子殷切死纏,暫且應下拿話安撫賈環後,晚間伺侯賈政思索如何對他開口。
賈政自然不會答應強制妙玉還俗,從皇宮回來後,他正籌劃振興榮府,又瞧見賈環不務正業,一日日在趙姨娘調唆下越發的下流難以入目,心中對她生出嫌憤之意來。
清早洗漱完畢,趙姨娘給其更衣着鞋,正思慮如何安排賈赦和賈珍到烏家黑山村,頭疼難解之時。趙姨娘又來了句。“由她是庵裡的尼姑,也是帶罪之身受我們庇護,還俗來伺候環兒是她福氣,不就是個假清高的下流貨色嗎。“
聽到趙姨娘此話,賈政沒由來生出一陣火氣。他本就被我責罵裝腔作勢,迂腐不務實,皇帝懟他有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以往對妙玉入住大觀園的行爲稱讚,也敬重道佛,小妾的話細想就有如罵他自己,見得從昨晚到現在,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還蹲着穿鞋時絮絮叨叨。
想起她以往種種瘋癲,不知進退還帶壞賈環,一時止不住的怒火上涌,窩心腳就是一下,把她踹了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