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完結

當穿越遇上綜瓊瑤 87完結

馬車一路南行,胤禟愈發疑惑起來,八哥素來是喜熱鬧的,現在卻不同了,在他面前還笑意盈盈,心思卻越發難以捉摸,喜清淨不喜喧鬧,這也便罷了,人總是要變的,他不是不知道。手下勢力卻鋪得大,一路南下,車馬轎子,住所吃食,都打點的妥妥當當,比他在王府裡竟還好些,八哥好享受——這本是太子的招牌。

昨天和八哥說到當年木蘭圍場的榛雞,憶及飛龍湯極鮮美,又早就聽到消息說乾隆獵了榛□巴兒的做了湯和八哥一塊品嚐,他雖是個男子,不像女人一樣愛拈酸吃醋,可想起這一茬總是不平,誰想今天就有色香味美的飛龍湯上桌,笑微微的心上人邀他共享,似乎這來自千里之外的野味是尋常。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這效率怕和運荔枝差不多,可運荔枝用的是國家力量。

“八百里洞庭美如畫,真是名不虛傳!”胤禟站在船板上,由衷讚美。

“現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到,洞庭湖的荷花都開了,一眼望去,滿目都是亭亭荷葉,嬌花吐蕊,荷花荷葉的清香都浮在空氣裡,魚戲蓮葉間,清波漣漪,美不勝收!”夏子珏微微一笑,這時的洞庭湖風景優美,就是冬天也是碧波萬里,低頭還能看見水面下悠然遊動的魚蝦。

“那我們夏天的時候再來看蓮花?”胤禟心裡一動,提議道。

“夏大當家,好久不見!”湖上迎面駛來一艘漁舟,船上站了個風流俊颯的少俠,一手簫一手劍,看着夏子珏的目光很有些崇敬仰慕。

“是蕭少俠。這是預備去哪裡?”夏子珏點了點頭,按照年紀來說,這樣是十分失禮的,但簫劍卻滿臉激動,夏子珏一叫出他的名字,他簡直是欣喜若狂了,聽到夏子珏問,他絲毫未隱瞞。

“十多年前我家遭逢大難,我妹妹便再動亂中丟了,不久前我收到消息,說是在京城有一個像我妹妹的女子,這次便是去尋她!”

“嗯,這是好事,祝你早日尋到令妹,兄妹團圓!”

“託您吉言!”簫劍抱拳,手中簫和劍劃一個瀟灑的弧度。

“聽說夏大當家最近要往西南轉移,不知道在哪裡?”簫劍說完,覺得自己打聽夏子珏的老巢似乎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我也落腳在雲南,等回來好去拜訪您!”

“到時候你只管來就是了,我如今還在大清境內,過一陣子便從雲南離開,到緬甸去,你既知道我夏氏一門往西南轉移,自然也知道什麼地方可以聯繫上我!倒不必說什麼地址,我與九弟四處遊玩,並沒有長久的居所呢!”

簫劍這才注意到夏子珏身邊和他意態親密的胤禟,看見他們雙手交握,胤禟眉宇間縈繞着看得見的纏綿繾綣,他心裡一驚,隨即又恢復過來,男風在貴族官僚之間、東南沿海極盛,簫劍走南闖北,也不是沒見過,上次路過金陵,他還見到一馮家老僕爲自家公子伸冤,馮公子是個斷袖,原先不娶妻子,不要子嗣,只好男風,此次對一個女子一見鍾情,想要明堂正道的娶個妻子好好過日子,卻沒想到柺子一女二賣,另一方買主勢大,將馮公子活活打死,倒送了性命。

簫劍當時好一番嘆息,這馮公子也是個性情中人,他原先斷袖不肯娶妻,要斷了祖宗香火,自然是錯的,這樣一來,他想要娶妻,自然是浪子回頭,是好的,但他卻因爲這好的斷送了性命,最後想來還不如他一直錯下去,至少留得了性命。

說來都是世事弄人,簫劍想到這一茬,又想起京裡傳來的那個疑似他妹妹的女子的消息,很是有些感觸,對夏子珏是個斷袖的事倒沒什麼想法了。

“夏大當家攜知己同行,一路遊山玩水,羨煞旁人!”

胤禟聽了簫劍話中隱晦的祝福之意,越發的高興起來:“你和我說說你妹妹有些什麼特徵,我們剛從京城來,或者見過你妹妹呢!”他一高興,自然也不吝讓別人也高興。

“不麻煩九爺了,簫某的妹妹已經失散十多年了,長什麼模樣誰還知道,只聽說這個像,也不過是去碰碰運氣!”簫劍頓了一下,隨即委婉拒絕。

“既然如此,倒真是難找了,只希望這個就是你妹妹吧!”胤禟有些遺憾,他還是頭一次這麼好心想要做件好事,卻沒想到人家不配合,不過也怨不得人家,找一個妙齡的女子,便是身上有些特徵也是不好與外人道的。

三人又寒暄幾句,又各自出發。

“八哥,這個簫劍是什麼人,怎麼對你的情況像是知之甚多?”望着漁舟遠去,胤禟立刻問。

“這人是反清中的一員,紅花會的後起之秀,簫劍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名叫方嚴,他的父親本是大清的官員,十多年前因文字獄斬首,他便成了反賊!”

“那你是如何與他認識的?”胤禟的雙眼亮晶晶的,興奮不已的求解答。

“我於大清雖說是沒什麼企圖了,可畢竟出身於此,也希望它越來越好,這些紅花會白蓮教的,就是打着替天行道、爲國爲民的幌子,又如何掩蓋得了他們亂臣賊子的本質。我的勢力多半在南方發展,便隨手打壓了他們,所以和簫劍有過接觸。”

“這樣……”胤禟不滿足,催道:“就這麼簡單,再和我說說這麼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夏子珏一笑,伸手向湖裡一抓,抓起一尾在湖裡悠然遊動的紅色鯉魚。

他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那魚怎麼會自動到了八哥手裡……不對,不是在八哥手裡,是凌空在少年手上。

神了,怪了!

“今天我們吃河鮮,船上老王的拿手好菜清蒸河鯉鮮嫩可口,這鯉魚也肥!”夏子珏悠然微笑,將鮮活的鯉魚扔進木桶裡,嘩嘩一道水流從河裡落進桶裡,那魚兒蹦跳幾下,不動了,接着啪啪又是數尾大龍蝦掉入桶中。

胤禟吞了吞口水,他知道這世界和他前世所知的有些不一樣,可虛空攝物實在考驗他的心臟,他十分肯定除了八哥之外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有這本事的。

事出反常即爲妖,胤禟驚了一下,慌忙道:“八哥,快收手,讓人看見了怎麼辦?”八哥的這一手出來,人們或者將其當做戲法,或者將人當做妖怪,當然也有將你當神仙拜的,端看你人品如何。

“放心!”夏子珏道,“你且看周圍,他們都是見過了的!”

胤禟四周一掃視,果然如此,所有人都該幹什麼幹什麼,顯見沒把剛纔發生的事當一回事,都習以爲常了,船上做廚的老王拎着鋥亮的菜刀提了魚桶,到後邊船板上拾掇去了。

見他傻呆呆的樣子,夏子珏不由一樂,掐了一把他的臉,然後滿意於手下的細膩的觸感:“胖些了,臉上也有肉了!”弘瞻人就是一根麻桿,瘦得很,又大病了一場,胤禟初來時簡直就不能看——骷髏似的。

“八哥……”胤禟愣愣的呢喃,好像回到了過去的青蔥歲月,他小時候長得白胖可愛,八哥常捏他的臉頰,親暱無比。

“不要擔心,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胤禟心裡涌起一股暖流,嘴巴一動話就說出來了:“八哥,你是愛我的嗎?”說完,他就懊惱自己把不住嘴,不是說慢慢來嗎?八哥心軟,對他也並非無情,慢慢磨,總會磨出感情的。如何就按捺不住了?

“在我心裡再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夏子珏滿目溫柔,“我會努力喜歡上你的。如果不是你,不會是別人。”

胤禟遽然狂喜,心裡千思萬緒,都化作了滿足。

“我們在一起一輩子!”

“好!”

大理山茶花如火如荼,茶女們衣着絢爛春裝穿梭在茶園裡,春風裡浮動着歡快的民歌。

胤禟卻一臉鐵青:“你怎麼在這裡?”面前的人好整以暇的等在他們的前路,而他明明應該在京城,在紫禁城,在上朝。

作者有話要說:加個番外,這就算結局!

下篇文打算寫個洪荒類的文,貼一章親們看看:

我以爲這是一篇種田文,一直到我大哥成親前夕,我都是這樣以爲的!可結果我大哥沒能成成親,這也不是一篇種田文!

——花蕊

“小妹,今天吃什麼?”花睿柏將抗在肩上的獵物丟在地上,好大的一聲悶響,在廚房裡的花蕊聽到聲音,邊回答邊從窗口探出腦袋來看:“晚上吃玉米餅和麪條,配上酸白菜,和着蓮藕腔骨湯吃,還有土豆絲……咦,二哥,今天獵到的野豬真大,怕有一百五十斤了,大哥成親的肉就有了!大哥呢?”

聽到小妹驚喜的話,花睿柏也是喜笑顏開,美滋滋的跑到一邊磨刀石那去磨刀子:“大哥他打了幾隻野雞兔子,看獵物多,先給東頭席家送幾隻去,到門口了也沒進來。小妹,你等着,二哥將野豬收拾了,今天我們開葷!”

這東頭席家就是花家老大的未來岳家,再過三天就是花睿錦娶妻的好日子,花蕊聽了,自然清楚明白。

“瞧你說的,開什麼葷?我們家哪天沒吃肉!”花蕊從土竈裡拿出一根燃着的木柴,將它挪到旁邊的大土竈裡,燒起又一爐火。這個土竈上面擺着一個大鐵鍋,平時並不用,只有在煮豬食、燒大桶水、冬天如果家裡有紅白喜事,蒸菜熱菜等時候才用。

“五哥,五哥,快去井裡打水,二哥要收拾野豬!”花蕊一看水缸,只有淺淺的水了,忙又叫正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花睿秀。

“好咧!小妹,五哥今天要吃紅燒肉!”花睿秀從廚房拿了水桶,順便點菜。

“好,好!”花蕊忙不迭的點頭,別看她家五哥名字叫花睿秀,但一點都不秀氣,人高馬大,她目測一下起碼有一米七八,才十五歲,還沒停止拔高,從前面四個哥哥的身高看,最起碼還可以長10釐米,要知道她家中長得最秀氣的大哥也有一米八五,最壯最高的就是現在在外面磨刀子的二哥,超過了兩米,每次進門都要低着頭。這遺傳自他們爹,花蕊爹是從北方過來的外來戶,娶了他們娘纔在連山村定居下來,背靠棲鳳山建了房子,先以打獵爲生,後來又置了田產。

花睿秀高高興興的打了水,七八趟下來臉不紅氣不喘,輕輕鬆鬆,末了端走了她剛剛從鍋上揭下來的玉米餅子,邊吃邊跑到院子裡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獵物。

饞啊!雖然家裡幾乎天天都吃肉,但家裡五個年輕力壯的大男人,一碗肉到自己碗裡還沒兩口,小妹做的菜又賊好吃,弄得他們天天都像掙扎在飢餓之中。

花睿柏磨好了刀子,路過花睿秀,順手就從碗裡抓起兩個玉米餅子,三兩口一個很快就吃完了,末了,咂巴咂巴嘴巴,小妹的玉米餅子裡放了雞蛋和香蔥,老遠就聞見香味了。他沒吃中飯出去的,便是在山上烤了只兔子吃,扛着個大野豬回來,早消化了。

但手還沒再次伸出去,花睿秀就蹦到一邊去了:“二哥,你沒洗手!”

“沒洗手就吃不得?快過來,再讓二哥吃兩個。小妹的餅子做得也忒小了!”花睿柏可不管幹不乾淨,他還要幹活,手洗那麼幹淨做什麼,他磨刀子的時候才洗過,雖然沒認真洗。

“小妹,小妹,二哥說你做的餅太小了!”花睿秀一扯嗓子,大聲告狀。

花蕊從廚房再次探出頭來,嗔怒道:“二哥,你說什麼?”

花睿柏呵呵傻笑:“小妹,二哥就是餓了,餓了!”

“小妹,二哥他還沒洗手就拿東西吃!”花睿秀又添油加醋。

“二哥,你吃東西怎麼可以不洗手?”花蕊氣哄哄的,“手上的髒東西吃進肚子,能有好處?”這些個大男人一點也不講究,她家五個哥哥在她的監督及潛移默化下還是好的,至少一出門和別的人比起來個個都是乾淨利索,農家小子,談不上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但至少也是清朗爽氣、精氣神飽滿的小夥子。

“小妹就是愛操心,二哥這麼壯,”花睿柏一拍胸脯,“哪那麼容易生病?”

花蕊跺腳,二哥就這樣,被抓住了死不認錯,他們是不知道灰塵裡有多少細菌,她又不能和他們科普一下細菌病毒蛔蟲卵,給他們科普她也解釋不清楚呀,又沒有顯微鏡,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她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怎麼知道,不能把別人都當傻瓜啊。

“二哥你剛剛扛過大野豬,大野豬最愛在泥地裡磨它的皮毛,誰知道它身上有沒有蹭上自己的糞便,想想隔壁吳六家養的豬,那個髒——”花蕊眼珠子一轉,也不和他說個人衛生了,轉而說起隔壁吳六,吳六最是懶惰,娶的個媳婦倒是勤快,裡裡外外,家裡地裡一把抓,只畢竟是個女子,去年又新添了個小子,也是力有未殆,家裡的豬圈是亂七八糟,一頭豬在裡面蹭得……嘖嘖……

“小妹,你噁心死我了!”花睿柏朝碗裡去的手馬上縮了回來,看了看地上的野豬,又瞅了瞅自己的手,想着剛剛雙手可能和野豬的糞便接觸過,自己還用這手拿了東西吃,惡……

肚子裡好一陣翻涌。

花睿秀見二哥的模樣,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咬着一個玉米餅子,弄得咯嘣響,還刻意道:“小妹做的玉米餅子,可真香,讓人吃了還想吃,二哥,還來兩個不?”

看花睿秀那副小人得志的做派,身爲二哥的花睿柏將拳頭攥得咯吱作響,他心裡不停地開導自己:這小子是自己弟弟,揍不得,萬一揍出毛病來了,小妹還不得天天給他冷臉!

“五哥你也是,明知道二哥今天去打獵,這個時候回來肯定餓了,他手不方便,你就喂他吃兩塊嘛!真是的,五哥,你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

花睿秀於是蔫了!

“還沒,小妹,之乎者也的弄得我頭都大了!”花睿秀垂頭喪氣,“小妹,我不是讀書的料……要不,還是讓大哥去讀吧,娘還在的時候,大哥就學過!”

“大哥是一家之主,現在讓他扔下我們這一大家子去讀書,他如何安心?”花蕊敲了敲他的額頭,反駁。她其實早打過這個主意,但大哥都推脫了。

“小妹你越來越野蠻了!”花睿秀捂着額頭指責。

“哼,對付你就要這樣!”花蕊臉“騰”的一下紅了,最後一跺腳,恨恨道。

“哎呀,哎呀,小心將來嫁不出去,到時候沒人養你……”花睿秀愈發想要逗逗她了。

“老五,又在欺負小妹!”人未到,聲先到,花大哥進了門來,順手撿起他剛纔扔到門口的兩隻野兔,花睿秀立刻變成了小鵪鶉:“大哥,我和小妹鬧着玩呢!”

花蕊接過花大哥手中的野兔:“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五哥這個人,向來有口無心,只圖嘴皮子舒服。”說着剜了一眼花睿秀,看得他訕訕不已。

花家的狗從花睿錦身後竄了出來,搖着尾巴圍着花睿柏轉,喉嚨裡“嗚嗚”的可憐的叫着,花家的狗雖然不是血統優良的獵狗,但也跟隨主人去山林裡逮兔追雞,常有收穫,因着這份功勞,主人家吃肉,這狗也能撈點肉湯就着骨頭吃,常奔跑,又吃的不錯,長得線條優美,毛色光滑,與別人家瘦骨嶙峋的土狗不同。

“大哥,今天再加個爆炒兔丁吧,哥哥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咱們家現在有東西就一次吃個暢快,也不需儉省了過日子,吃的好了纔有力氣呢!”花蕊徵詢大哥的意見,因是唯一的小妹,她在家裡話語權很大,但也慣來尊重大哥權威。

花睿秀一聽瞬時間便化身乖寶寶,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花睿錦:“大哥……”

花大哥心裡一軟,矜持的點點頭,不意外的見到花睿秀歡呼雀躍,一把奪過了小妹手裡的野兔:“小妹,我去給兔子褪毛!”

花睿錦一時歡喜,轉瞬卻又浮起愁緒。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家的院子,這院子還是父親初來連山村,娶母親時候建的,有一正堂,四個廂房,廚房廁所,牛棚豬圈,院子裡還有一口水井,就是過了二十二三年,在村子裡也還是極氣派的,別說他們這幾年又加建了兩間房,只是想起自家的四個弟弟,花睿錦就感覺壓力山大,這四個弟弟,年紀最小的花睿秀也有十五歲,都可以說親了,更別說他最大的弟弟了。

他又瞅了瞅在一邊忙活的花睿柏,更頭痛了,他這個弟弟,用小妹的話說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不論幹農活還是打獵都是一把好手,但就是脾氣暴躁,這些年裡不知和人發生了多少次爭鬥,比如村裡吳六偷了自家地裡的菜,花睿柏抓住了就揍他一頓,他手重,將人家揍得鼻青臉腫,鄉里鄉親的,花大哥也不能不去看看,送點雞蛋豬肉什麼的給人家補補,免得給別人他們家得理不饒人的印象;又比如方小二偷看他家小妹,被花睿柏揍得十天半月下不了牀,雖然花大哥心裡暗爽,也不能不去賠禮道歉,免得人家懷恨在心敗壞了小妹的名聲……

“大哥,你就不要想那麼多,快快樂樂做你的準新郎,咱們六兄妹個個有手有腳,都有一把子力氣,日子還能不越過越好。”花蕊看花大哥瞧着花二哥眉頭越皺越緊,就知道大哥又愁起來了。

“小妹,老二的婚事……哎,我和你說做什麼!”花大哥最擔心的當然是幾個弟妹的婚事問題,其中花睿柏尤甚。

“大哥你擔心什麼,我二哥長得孔武有力,相貌也不差,又能幹活,又能打獵,誰嫁給我二哥還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花蕊真心覺得自家幾個哥哥都是極好的,特別是二哥。二哥心思簡單,認準了就堅持到底,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也沒什麼花花心思,村裡這麼多的小夥誰不見了漂亮姑娘就挪不開眼,只有二哥能目不斜視。

“小妹說的是!”花睿錦看小妹一臉的驕傲,不忍心說出其中的道道,認同了她的話。

“那是!”花蕊揉了揉他的眉頭,“既然大哥也這麼認爲,就不要再皺眉了,小心年紀輕輕額頭上就滿是皺紋,未老先衰了!”

“小妹,別調皮!”他低聲斥道,嘴角卻還是爬上了笑容,揉了揉她烏黑的頭髮,眼裡滿滿都是寵溺。

“小妹是親近大哥呢!”花蕊嘻嘻笑着,雙手巴在花睿錦手上,搖啊搖的撒嬌道:“大嫂進了門,我可不能和大哥這麼親近了,免得我大嫂打翻了醋罈子!”

“你是我小妹,有什麼不可以的!”花睿錦不以爲然,席紅是個怯弱的性子,他娶她就是諒她不敢欺負他的弟妹。

花蕊見談起未來大嫂大哥神色平平,更加確定了大哥的心思,心裡更是爲大哥心疼。

大哥,其實你不必爲我們這麼委屈自己的!

“大哥,那大哥一定要對我更好,比對未來大嫂好,比對未來的侄子侄女好,便是我出嫁了,大哥也不許和我生疏了!”花蕊嘴上只得寸進尺。

“好,好,大哥怎麼捨得小妹?”小妹出生後還在月子裡外公就去世了,娘在月子裡支撐着爲外公服喪,得了孝順的名聲卻生了月子病,再也沒能好,小妹就是他帶大的,之後更是又當爹又當娘,將她拉拔到這麼大,再說了花大哥在得了四個五大三粗的弟弟後才盼到了嬌嬌軟軟的妹妹,他稀罕得不得了。

“小妹,來拿了肉去切了做菜!”花二哥去了野豬皮,挑了最肥美的部位一刀下去割了三五斤,忙招呼小妹。

“大哥,廚房裡有玉米餅子,你先吃幾個墊墊肚子,開飯還要過一會呢!”花蕊連忙跑過去,接了花二哥的肉,進了廚房,看大竈裡的柴火快要燃盡了,又添了幾根,待會兒還得處理內臟,像野豬肚腸,還需要熱水,這東西別看它腌臢,收拾好了也是兩道好菜。以前看人家都是用麪粉茶葉去搓洗,現在吃都不夠,哪有用這個洗東西的條件,多洗幾道熱水也就是了。

利索的切好肉,將鍋裡烙的餅子揭下來,有幾個受火地方的餅子都燒焦了,花蕊颳了刮餅子焦黑的地方,掉下一層黑灰來。

“真是粗心!”她自語着譴責自己。

手裡的餅子卻被一隻手拿了去,花大哥兩口三口吃掉一個餅子,手裡又拿了另外幾個:“小妹,大哥來燒火!”卻是說都不說餅子燒焦了的事,彷彿剛纔吃掉的那個餅子和平時吃的是一樣的。

“大哥,火燒大一點!”花蕊指揮着花大哥。

“這樣行了嗎?”花大哥又添了一根柴火,火焰在鍋邊吐着長蛇,烤得在火邊的人渾身暖融融的。

“哎,可以了!”花蕊等到鍋裡的水沸騰了,便放進野豬肉去,又加了蔥姜進去,和着野豬肉一起煮去土腥味。

“小妹,給大白些東西吃!去,大白,到廚房去!”花睿柏在屋外被大白“嗚嗚”得心煩,還得防着這條扮可憐的狗叼了肉去。

“好的,二哥。大白,來!”肉在沸水裡翻滾了一會,血絲淨去,肉色變白,花蕊撈了肉出來,將肉湯倒進狗盆裡,加了點午間吃剩的紅薯米飯,招呼大白。

花睿錦瞥了一眼狗盆,見裡面竟有兩塊肥瘦相間的大肉,花蕊順着他的目光一看,頓時見到大白大嘴一張,美滋滋的嚼着肉,一塊還不遮不掩的擺在盆上。

“大白,以後你可要多逮兔子野雞回來啊!”花蕊頓時訕訕了,心裡不停的罵着大白笨,居然被大哥抓住了她喂大白吃肉,他們家的生活水平,可沒到連狗都吃得起肉的地步,只是她常常可憐這條狗,隨主人出去逮了野雞兔子都只有骨頭吃,和她前世見的嬌貴寵物狗比,它在花家簡直就是一受虐狗。

不過再可憐大白,她也不敢在哥哥們面前替它伸張狗權,要知道大白在他們家至少是沒捱過餓的,別人家的狗飢一頓飽一頓還是常有的事呢。

不過,哥哥究竟會不會怪自己呢?花蕊忍不住絞起手指。

“小妹,水熱了,還不刷鍋?”花大哥淡定的移開目光,啃自己的玉米餅子,眼角的餘光卻惡狠狠的掃射正在吃肉的大白:好一條狗啊,怪不得吃得油光水滑,原來是小妹給你開了小竈,小妹對你真是太好了!妹控的兄長大人頓時對大白的好感度下降到負值。

大白正美着呢,他家小主人最好了,總是給它好吃的,嘿嘿,瞧今天又有兩塊肉,好大的兩塊肉,嗚嗚……

“啊湫,啊湫!”怎麼突然間好冷,人家的皮毛明明長密實了,可以過冬了,今天追兔子的時候還嫌它太密了呢?

不管了,還是吃飯,大白吃着盆裡的米飯紅薯,眼睛盯着剩下的肉:唔,還有一塊肉,嗷嗷~~~

待到花蕊做好晚飯,在自家院子前邊池塘捕魚的老三花睿涵和老四花睿安也循着菜香味回來了。

餐桌上有大碗紅燒肉,瘦肉燉山菌,山菌是在剛剛過去的秋天從後面的棲鳳山裡採來曬乾的,用水發開了燉肉極鮮美,土豆絲,爆炒兔丁,辣白菜,玉米餅子,麪條,六兄妹吃得個個撫着肚皮。

老五腆着肚子,極滿意又極遺憾:“要是頓頓這樣吃就好了!”

但他這話才一出口,就遭到了花大哥的強力鎮壓:“別做這樣的美夢了,頓頓這樣吃,你還娶不娶親?”

花睿秀頓時蔫了!

花蕊收拾了碗筷進來就聽見這句,接着道:“五哥,你別急,等過三年五年的,你總也該娶嫂子了!”她又擦了桌子,洗了手,去她房裡拿了一件紅色衣裳出來。

“大哥,快試試,今天才將喜服縫好,快試試合不合身!”這衣服正是花蕊爲花大哥成親準備的新郎服。

花大哥卻不過妹妹的盛情,抖開一看,這喜服乍一看極簡單樸素,但就着窗子邊太陽的餘暉,他還是看見衣邊上花紋的微弱反光。

小妹繡的居然是與喜服一個顏色的暗紋!

“小妹,不過是穿一次罷了,如何這樣仔細?母親說過繡同色的暗紋是極傷眼睛的,以後可不要再繡了。你的心意大哥知道的!”

“什麼穿一次,成親可是大事。”花蕊只覺得準備還少,“再說了又傷什麼眼睛?大哥,你別說得這麼嚴重,一天我也就在光線最好的時間繡,還做一會歇一會,哪會傷什麼眼睛?”花蕊推着花睿錦,“大哥,快去試試,讓和二哥三哥四哥五哥都看看,我大哥一定是全連山村最俊美最出色的新郎官了!”

“我這就去,你別給大哥臉上貼金了!”雖說如此,花大哥臉上的愉悅卻是掩也掩不住的。

花大哥回房裡去換衣服,花家老四老五開始聯合批鬥花蕊。

“小妹,大哥是最俊美的?”老四說。

“大哥是最出色的?”老五馬上接道。

“我們呢?難道你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就比不上大哥這麼一點點?”老四老五默契的伸出一根小指,指着指尖比劃道。

“四哥五哥自然也是極好的!”花蕊忙道。

“只是比不過大哥!”兄弟倆又是異口同聲,和雙生子一樣,反倒是花睿安真正的雙生哥哥花睿涵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他們三兄妹鬧。

“什麼比不過大哥?幾個哥哥都是不同的,各有各的優點,大哥總理全家,穩重嚴謹,二哥威武有力,三哥細心沉靜,四哥和五哥性子跳脫,但有你們家裡才這麼歡樂!”花蕊可捨不得讓這幾個哥哥傷心,不管哪一個哥哥都是一樣的疼她的。

“二哥,今天大哥去席家送了野味?”花三哥不管三個弟弟妹妹的嬉鬧,低聲問花二哥,花二哥正聽得津津有味,聽到花三哥的問話,順嘴就回道:“是的,怎麼了?”

“沒什麼!”花三哥臉上都顯出不滿來了,但他敢打包票花睿柏不會發現,“就是問問!”

素來就聽說西頭席家最是吝嗇,又重男輕女的厲害,前頭兩個女兒在席家沒有一點地位,連出嫁都是半賣給了婆家的,一點嫁妝沒給,這樣的人家如何配得上做大哥岳家?

這席紅是席家的小女兒,上頭有席家唯一的男丁,在家裡慣受欺壓,養成了軟弱可欺的性子,又如何當得了他花家長子長媳的責任?

所以對於大哥娶席紅爲妻他是下了死力反對的,可是大哥說的也很有道理。他們家日子是過得不錯,但如果五兄弟都娶了親,三五年就能添七八張嘴,就是家裡的十五畝地全種了紅薯玉米土豆這樣高產的作物,再納了稅,恐怕連飯都吃不飽了。家裡現在只有二十七兩銀子,要像模像樣的成個親,花七八兩銀子總是正常,小妹也已經十二了,還要準備嫁妝,自家眼珠子似的小妹如何捨得她嫁給赤貧之家去吃苦,又如何捨得她嫁到殷實之家被婆家看不起,總得有份像樣的嫁妝,這樣一路親成下來,家裡還能有什麼錢?就是房子現有的也不夠,現在是一人一間房,兄妹幾個又沒有外人,也不需講男女大防,可娶了嫂子,自己還能大喇喇的從大哥房裡進出嗎?肯定不行;晚上大哥大嫂要是……嗯,那個,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就睡在一牆之隔的地方,他們方便?

聽說商人富庶,是不是可以去經商做些小生意呢?

這樣想着花大哥已經換了衣服來。

“大哥穿這身衣服真漂亮!”花蕊一見大哥回來,立刻溜到了大哥身邊,花大哥威嚴無匹,花小四和花小五不敢在大哥面前計較自己在小妹心中的地位,特別是和大哥比較。

“小妹的衣服制的好!”花大哥素來穿短褐,逢年過節走親戚則穿青色長衫,如今一穿紅衣,和着他眉宇間的淡淡喜悅,襯得他是喜氣洋洋,容光煥發。

“雖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可也是大哥本身長得好才使得我制的衣服愈發的好了呢!”花蕊這話說得卻是不錯,花家六兄妹長得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花大哥本身是斯文秀氣,只是這種氣質要穿着書生衫,揮着摺扇搖頭晃腦來兩句聖人之言才顯得出來,當花大哥穿着短褐,扛着鋤頭,擔着籮筐,走在田間地裡,得,什麼斯文秀氣都沒了,整個就一地裡刨食的農民。

紅色衣服一般人穿來都壓不住它的張揚熱烈,然而,在花大哥身上莊重凝肅的氣質一壓,倒讓這紅色也厚重起來,連那絲顯得輕浮的張揚都收斂了,正和吉服之莊嚴肅穆。

“嘿,大哥,你要是穿這一身出去,怕是大嫂早就進門了!”花睿柏呆了呆,愣頭愣腦的回憶道,“想娘還在的時候,大哥常穿青色書生衫,書生氣十足,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看傻了眼,要不是爹和娘堅持要在你考中舉人之後好給你娶個知書達理的耕讀之家的姑娘,娘還在的時候你就可能娶親了!”

花睿錦眸色一凝,微微有些傷懷:“說這些幹什麼,過兩天你大嫂就要過門了!”娘病了五年,看病吃藥花盡了家中的銀錢,爹不是個寡情的,一直對娘不離不棄,可他們兄妹爲娘守孝快滿三年,爹在山中打獵卻不小心失足掉下山崖,擡回來的時候就沒氣了,如此三年又三年,花睿錦已經由一個十五六的少年長成了二十有餘的青年,這時候的女子一般十五及笄就要定親,結髮夫妻,最好年齡相差不大,和未定親的女子比起來,花睿錦就太大了,身後又有五個弟妹,一般女子自然不想嫁過來有這般拖累,便有嫁過來就分家的條件,想着花睿錦是大哥,自然可以拿大頭,甚至將五個弟妹掃地出門,這樣的條件花大哥自然不能答應,唯有西頭席家的小女兒,如今已經十六了,卻因爲席家父母的吝嗇及嫁女兒的薄情,一直找不到婆家,看花家生活富庶,便索要十兩銀子的聘禮,願意將女兒嫁給花睿錦。

“大哥,不是我說,席家的那個女兒,我真看不上,畏畏縮縮跟個小雞崽似的,說起話來和蚊子叫差不多,聽都聽不清。”花二哥大大咧咧的發表自己的意見。

“二哥,未來大嫂也不是那般差,雖然膽子小了點,但看她幹活還是很利索的,洗衣做飯扯草餵豬都是一把抓,她進門來,小妹也能不那麼累了!”到這個時候了,花睿涵肚子裡有再多的不滿也得嚥下去,誠心誠意給席家女兒找優點。

花大哥聽花三哥這麼說,讚賞道:“還是老三說得對,咱們小妹花一樣的人兒,和大家閨秀比起來也是不差的,和我們幾個一起卻要做這做那,沒一天得閒的,又沒個同齡的玩伴,怪悶的。席紅性子軟,又能幹活,正好!”花大哥,話不是這麼說的,你這是娶媳婦嗎?你這是在請保姆。

卻不想,花大哥和花三哥的話得到了另外三人的認同,花睿秀和花睿安甚至互相擊掌:“還是大哥想的周到!”

花蕊看家裡幾個哥哥已經給未進門的嫂子定了位,想着這樣的情況對一個妻子來說自然是不公平的,遂勸說道:“大哥,再如何,未來大嫂的性子懦弱也不是她的錯,她在席家處境不好,到了咱們家自然該好好對她纔是,將來她爲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日子長着呢,她總會成長的!”

“小妹,大哥知道的!”

花蕊一聽這話就知道大哥在敷衍自己,但她自己對席紅也不是很滿意,席紅臉色蠟黃,頭髮乾枯,一雙呆滯的眼睛缺乏靈氣,牙齒也不整齊,是換牙之後沒長好,相貌只能說是清秀,花蕊雖然這些日子常常安慰自己不要以貌取人,但人性就是這樣,對一個美人大家總是容忍度要高一點,對一個醜女先就厭了三分,特別是這個醜女將來要站在自己英俊的大哥身邊一輩子的時候,花蕊心疼自己大哥,又想到大哥爲人不是刻薄的,娶了席紅自然不會糟蹋她,再不濟,在花家的日子總比她在席家的日子要好,再等到生下小侄子小侄女,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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