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克高高舉起他那柄幾乎有一人多高的十字劍,乳白色聖潔的原力在他身體上升騰起,密密的佈滿長劍。
一種直透人心的威壓,讓周圍的貴族乎弟都不敢喘“神恕!”海克怒吼,十字劍上白色劍光排山倒海般傾瀉下去。
轟隆隆幾聲巨響,那家春藥店店鋪竟然被這一劍砍倒了一半。那塊高高在上的丹鼎集團擡牌,終於飄搖了幾下,劈哩啪啦的摔折在地面上。
“呵!”周圍一片驚歎,就算是貴族,也很難得看見神恕劍團團長的出手,看他一劍就能摧垮高樓,這份實力確然非同凡響。
而更古怪的,丹鼎春藥店裡面居然一點聲響都沒有,甚至之前冒頭出來的人也沒了聲息。這簡直不可思議,任誰都知道,楊浩這一門的人,是最眶眺必報,只要誰得罪了他們,就一定會出頭還手。
可如今,當楊浩被抓,整個劍派風雨調零,卻再也沒一個人敢於出來抵抗。
海克很滿意,他滿意的連抓劍的手都在笑。當日中心廣場上,海克的神恕劍團被楊浩所轄勢力生生逼退,甚至連他自己都丟了大臉,回去後被執事元老們一陣訓斥。那時的海克便決定,非要從楊浩手上,拿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
海克冷笑着轉身,對着還畏縮在周圍,不敢大聲說話地貴族子弟宣佈:“丹鼎派楊浩罪犯謀逆。立刻就要被處決。現在丹鼎集團下屬的商鋪,全部由十劍流接管。”
海克不需要徵得別人同意,甚至無需問過行商總會的意見,這就是實力的表現,當楊浩被抓,丹鼎派風崩瓦解後,元老院的勢力即將上升到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海克的實力,就是他手上的劍和身後的劍師團。
他自滿的看着貴族們畏懼地眼神,這種畏懼讓海克極爲滿足,他幾乎都想不到上次看見這樣地神情已經是什麼時候。
但不管怎樣。海克都決定。從今天開始,要讓所有人面對神恕劍團時,都有這樣的畏懼神情。
“火!!”不知道哪個貴族先叫嚷起來,
“火!!!”
海克身後的劍師們也發現了異常,一把把十字劍抽出,但只是指着那倒了一大半的店鋪,根本就沒有對手出現。
在那店鋪的深處,有一個紅色的小原點冒出來,這個點在幾秒鐘之內就迅速成長爲一個火團。照照烈火將周圍的一切捲入,並且以數倍於通常的速度蔓延。
而更加詭異的是,這火焰地中心竟然還有一個人在。
似乎這熊熊的大火,就是從這個人的身體上燒出來地。
“沒人可以拿走丹鼎派的一切。”那個人淡淡的說,他的身體上散發出皮肉燒焦甚至是血肉煮沸的臭味,但面容平靜,不似痛苦。
周圍地貴族們都認出。在火焰中自焚的年輕人,正是之前從窗口冒頭出來的少年,只是他現在更如同火中騎士一般,在烈火中熔鍊。
這個丹鼎劍派的少年是楊浩從雷蒙星帶出來的孤兒之一,最普通的一個劍士,他跟着楊浩南征北戰。早就將生命託付在劍派之中。
到如今危難之刻,憑着他那低薄地實力,根本不可能做些什麼,乃至於,想要阻止神恕劍團奪取店鋪也不可能。
但人不畏死,一切都有可能。
這不知名的少年,在浩劍團中默默無聞的少年,已經吞下了將近五十粒火械丸,這剛剛煉造出來,卻不應該由他服食的丹藥。
火械丸的烈焰,從少年的丹田裡噴射出來,以他手指的方向,朝着四面八方噴射,猶如一條條岩漿的洪流,將整條街的店鋪都包裹在熊熊烈臨之中。
海克看的怒不可遏,明明到手的東西竟這樣被毀於一旦,他發狠似的高舉劍:“殺了他!快給我殺了他!!”
少年露出微笑:“楊浩回來,你就死無葬身之地!”
火焰早就燒穿了他的丹田,甚至焚燬了他的身體,用不了多久,他整個人就會變作灰燼,而今天能夠守住這個地方,已經是他所能做的全部。
“楊浩死定了!你也死定了!”海克瘋狂的咆哮,他高高舉劍,全身之力都匯聚在劍身上,“神恕!神恕!!”
乳白色的劍光,象雪花似的撲向少年,海克要將這少年千刀萬剮。
那劍光劈中少年,可他並沒有痛苦,反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轟!!!
紅色的火光,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從被劈開的少年身體裡噴射出來,無休無止的火,將天空映紅,將白雪吞沒,將周圍的一切都燒的滾燙滾燙。
甚至於連這周圍的人,也都沒有逃脫火焰
那勢不可擋的襲擊。
海克瘋狂的躲避,這才得以脫身,他趴在幾條街外的屋頂積雪上,喘息着看丹鼎店鋪門口那一條條扭曲的身體,那是他帶來的神恕劍團的劍師們,剛纔還囂張跋鹿不可一世,現在卻在一個少年的自爆裡被燒的萬劫不復。
火焰猶如神龍,依舊在緩慢而堅定的蔓延着。
海克心裡生出了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懼感,他覺得自己面對的,已經並不是一個楊浩那麼簡單。如果楊浩帶領的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
那元老院真的可以勝利麼?
這個問題該由誰來回答?
天空白雪茫茫,冷風似刀,刀刀砍着地面的人心。
這樣的危機,對於正處在旋渦中的丹鼎派而言,只是萬千怒濤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葉而已。
在短短一週之內,帝都風雲大變。當楊浩衝上元老山謀刺皇帝的消息傳出後,先是引發了衆口一詞的懷疑,貴族們不敢相信,帝都裡的風雲人物,最近風頭正勁的楊浩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但當九大執事元老親自出面肯定此事後,人們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時之間,本來人潮人海的丹鼎劍派又變的門可羅雀,外堂的貴族們生怕與丹鼎兩個字扯上關係,絕大部分都逃回了家。
在這驚天鉅變中,反倒是處於旋渦中心的楊浩最爲清閒自得。
此刻的楊浩,正住在禁衛軍的駐地裡面,這本來是皇宮內的一個平房區,禁衛軍中的劍師和大劍師們都分部四處,即是駐守又是生活養息。
而楊浩正是在這一區房子的正中間。
泰奉看出楊浩全身功力已失,所以並沒有將他投入監獄,而是讓他住到了這間四方的院子裡面。這院子中有三間房,兩間內住着看管的大劍師,楊浩可以隨意在院子中活動。
在四方院子的中間,有一個能看見天空的天井。白雪似花瓣,從天上隨意的飄落進院子,慢悠悠的,猶如循着某種宿命的軌跡,隨着氣流偶爾打旋,偶爾和別的雪花撞在一起。
但最終這些雪,都會落在天井中一個有半人多高的雪人身上。
密集的雪,已經在這個雪人周圍堆起了一座山。如果仔細去看的話,你會發現這座小雪山的中間,竟然還有些淡淡的氣息正在流轉,偶爾有睫毛抖動一下,將覆蓋着的白雪灑落。
那雪人伊然是活的,只是太多雪掩蓋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就猶如個雪人般。
有這樣閒情雅緻扮雪人玩的,自然是楊浩了。他落在禁衛軍的手裡,卻沒有獲得任何生機,奉奉唯一能告訴他的,就是元老院已經擬定了審判的日子。而所謂的審判,本來就是過場的東西,已被確定犯下重罪的楊浩,會在那一天被處決。
執事元老將親自動手行刑,確保楊浩心神俱滅,永無重生的機會。
所以楊浩住在這裡,除了等死外無所事事,只能試着吸取天地靈氣,看能不能儘快恢復自己的功力。
但事實永遠都是嚴酷的。楊浩儘可能的與自然接觸,從天地間吸取宇宙星辰的力量,可是銀河系早就死亡,留存的星辰之力微乎其微,楊浩吸了半天,也只有一點點力量涌進來,勉強維持他身體的熱量不被白雪冰凍而已。
楊浩長嘆一聲,他用力抖抖身體,周圍的小雪山瞬時崩塌,冒着騰騰白氣的楊浩悵然擡頭,天空中陰塞的令人壓抑,他與外界的聯繫早就斷了,元嬰飛不出去,五枚神戒也被秦奉拿走,甚至連瑪雅都召喚不過來,也不知外面的人怎麼樣了。
臨死之前的楊浩,他並不擔心已經確定命運的自己,反而擔憂那些尚未確定結局的手下。
以楊浩對手下的瞭解,他們勢必不會輕易放棄他的。
但卻不知,楊浩已經是陷防中的誘餌,凡是營救他的,都會落入執事元老的陷阱。十劍流和元老院正要趁這機會剷除楊浩的所有勢力。
帝都的大風雪呵,已經肅殺的令人發愁。
但另一場殺,會在何時開始呢?
楊浩猜測的沒錯,他的手下從沒有放棄過。
丹鼎劍派雖然不復之前的繁忙,但園子裡還是井然有序,偶爾有紅腫眼眶的子弟走過,只是互相看一眼,就去做自己手上的工作。
丹鼎劍派的核心子弟都知道,劍派內的大佬們正在白樓中緊張商議着怎麼營救楊浩。或許隔不了幾天,真正的大戰,就要爆發了。
弟子們所矚目的白樓,現在真的被白雪壓的白皚皚。
但裡面卻氣氛熱烈,時不時有狂怒的喊聲傳出來。
龍雲正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旁,看帝國皇宮的三維地形圖。這本來就是件犯忌諱的事情,但對於他們這些預備救出死囚犯的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了。
“根據內堂子弟的遊息,後天楊浩就要在這裡受審。”龍雲粗大的指節插進了三維影像中皇宮正殿的位置,“受審只是形式,元老院早就定了死刑。那天至少有三個執事元老到場,負責守衛的,不會少於十個元老,十劍流也派出八個劍團協助禁衛軍防禦。”
“什麼協助,根本就是監視。”諸葛建連扇子都不搖了,氣急敗壞道,“皇宮向來是禁衛軍的勢力範圍,元老院的軍力根本不允許進駐,這次爲了監視殺楊浩,連執事元老都去了三個。”
在這個房間裡,除了龍雲、諸葛建外,瑪雅、XII和行商總會的謝風寞也在。
謝風霆低着頭。撫弄着手掌內那把小神劍,語氣沉重:“現在有多少人?”
這個簡單地問題,卻讓每個人都沉默了,丹鼎劍派在幾天前,還可以自稱是宇宙第一劍派,門下弟子數以十萬計。可楊浩一出事情,那些外堂弟子就統統溜走,甚至都不敢自稱來丹鼎派學過劍,如今又怎麼能指望他們呢。
龍雲簡單算了一下:“浩劍團至少一百個人有戰鬥力,勉強能與劍師團抗衡不落下風。丹鼎劍派內堂的乎弟還沒叛離。不過這五百多人的戰力很弱。只能起牽制作用。”
“這些人的實力,連一個劍師團都算不上,我們要闖的是龍潭虎穴,靠這些新手是沒用的。”謝風霆搖頭。
“我手上有一支劍師團。”諸葛建把底牌都揭出來了,“楊浩出事後,我關閉了集團下屬所有店鋪,全力用重金聘請死士,花了十倍價格,才挖到兩百多個有劍師戰力的高手。都是從帝國軍隊裡退下來,算是不錯的好龍雲將頭轉向XII,機器人一直在和神榆自治領聯繫。最清楚那邊的情況。
XII特有的電子聲音嗡嗡道:“神榆自治領最近很混亂,一個月前,赫德聯合幾十個星系地首腦發動奪權行動,這是老早前就和楊浩密謀地。外蒙的反抗組織全部潛入三晶海,總算把三晶海執政史蒂夫的勢力給壓了下去。
赫德說那邊局面他還需要兩個丹才能完全控制。暫時不能趕過來,不過他已經派了魔熊團過來,一週後應該能到。”
“一週?”龍雲直嘆氣,“一週後,魔熊團只能給楊浩收屍。”
“兩個劍師團的實力,就算再加四條龍。還不夠突破十劍流防線的。”謝風霆苦笑,“別說救人了,你們就算自保也很難。”
“所以我們才請你過來。”龍雲切入主題,他鄭重其事的望着謝風霆,“楊浩以前說過,行商總會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在總會裡面,還隱藏着一股強大的力量。你們有四十個劍師團,還有一批強力高手,只要總會肯拿出來,一定能把楊浩救出。”
謝風霆用手指撫摸着臉上的面具,忽然站起來,慢慢鍍步到窗口,玻璃窗上都是水氣凝成地水珠子,透過窗戶,能夠看到外面象童話世界般的白雪天地。
“四十個劍師團,聽起來很多,就像十劍流都要靠邊站了。”謝風霆沒說一句話,他呼出的白氣都會將玻璃窗上地倒影遮住,這讓他覺得自己很模糊,“可這些已經是行商總會幾十年來積累下的全部本錢,是行商們全部的籌碼。四十個劍師團……。有用麼,就算增加一倍,也擋不住元老院全力一擊。哪怕換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元老院還有執事元老,還有至尊在撐腰,可行商總會呢?他們就沒了別的依仗,在帝國裡就只有任人宰割地份。”
謝風寞的話,比屋外的寒風還要玲列,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人的心頭,就像他呼出的白氣,敲打在謝風霆自己的倒影上。
“行商總會不可能將自己地老本投到這場必輸的賭博中去的。”謝風霆面具下的臉色也慘然,“刺殺皇帝,這是足可將丹鼎派和行商總會連根拔起的大罪。元老院等的就是我們去救楊浩。讓行商總會周碩所有行商的利益去救他?楊浩還沒有重要到這種程度。”
“可是對我們。”龍雲淡淡的說,“楊浩已經有那麼重要了,他和我們是同生共死的。”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們都會救他。”諸葛建的眼中,唯有堅定的信念。
謝風霆深吸一口氣,他用手指輕輕塗抹窗戶上的霧氣:
“聽說楊浩在刺殺之前,就給你們安排好了出路。你們爲什麼不走。”
“那是他的安排。”龍雲搖頭,“不是我們的。”
“你們知道,這次要面對的是什麼?”謝風霆失神的說,“十劍流傾巢而出的八個劍師團,這已經是他們最強的武力,哪怕楊浩在,也不一定能殲滅它們。十個元老,三個執事元老,這更是你們望塵莫及的上位強者,任何一個出手都足以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還嗜實力莫測地禁衛軍系統。秦奉和他弟子的力量,別人連見都沒見識過。你們去救楊浩,根本就是落進把丹鼎派剷除的陷阱,你們真的要去?”
“丹鼎派的種子,五十對會煉丹的男女已經出發了,他們會在神榆自治領紮根,不用多少年,又會復興丹鼎劍派。”諸葛建是這一切的總管,“而我們留下來的人,就是去送死的。”
“送死有什麼意義?”
“送死的意義。是相對於不去送死地。”諸葛建做了一輩子生意。這大概是最虧本地一次,“我們去的話,楊浩還有希望,但如果我們不去,那他就真的是死定了。”
謝風霆長嘆,但他這聲嘆息卻並非是給這屋子裡的人,而是送給自己。在謝風霆的前畢生中,充滿了背叛,充滿了不信任。做爲光劍流中最出色的乎弟。甚至被前輩們定爲光劍流傳承者的謝風霆,卻在本門的內豐中受創,被趕出劍派。
哪怕是在行商總會的時間裡。謝風寞也看到了太多地傾軋和交易,從來沒有一次是採丹鼎派這樣,衆志成城的去送死。
一羣人願意爲別人去送死,這在謝風霆的記憶中,是神話般地事情。但它卻在眼前出現了。
謝風霆感覺到自己血液中某些成分在燃燒。他似乎又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那個熱血方剛,願意爲本門人出頭的莽撞少年。
時光易逝,少年已經戴上了面具,從此不敢顯露自己光劍流的身份。但在這白雪連天的日子裡,謝風霆卻覺着自己地血液又沸騰了。他覺着暖和。
“行商總會一定不會援手,這是九大理事的一致決定,最終的決議。”謝風霆回頭,他終於可以正視屋中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們一起去。就算這是場註定要輸的豪賭,我也和你們一起搏。”
龍雲笑了。
諸葛建笑了。
所有人都笑地象是獲得了新生,誰又能想到呢,這是一羣即將赴死的人。
就算窗外的風雪再大,也凍不住這些人的心。
審判日。卻象是場肅殺的宴會,就連空氣裡都瀰漫着血腥的味道。
帝都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莊嚴肅穆的皇宮中,尤其是那座有一萬個階梯,幾乎高聳入雲的大宮殿。這座帝國皇帝平日發號施今的最神聖的殿堂,今天完全讓給了元老院和禁衛軍來審判楊浩。
而做爲事件中心的帝國皇帝,據說在刺殺中受傷而並沒有出現。皇帝受傷的消息,更加讓人們確信,楊浩是死有餘辜。
銀河帝國的皇宮,以衆星捧月的方式構建。外圍是禁衛軍駐紮的平房區,這一區也是佔地面積最廣闊的,實力神秘的禁衛軍幾乎全部駐留在此。
大臣們日常辦公的宮殿,比這些平房要高兩百米,這幾乎已經是摩天大樓的高度了,各個部門的大臣就在這裡處理帝國的事物。
而比這些宮殿更高的,是五處獨立的宮殿羣,這幾個宮殿羣爲帝國皇帝的後宮,住着皇室的家人。高達六百多米的宮殿羣,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
而這一切的中心,衆星所拱衛的明月,就是在最頂端的大宮殿。那種莊嚴的宮殿氣勢宏偉,全部用巨石建成,幾乎已經矗立在雲層之中。
想要到達大宮殿,就必須走完一萬個階梯,這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階梯,是許多帝國人終生也不可能踏上的。
但讓人們印採更深的是,一些得以踏進大宮殿的官員,也會因爲辦事不利,而被帝國皇帝砍掉腦袋。那鮮血淋漓的頭顱從大宮殿甩出,順着階梯一路滾下,用不了一半的路程,鮮血就會流盡,頭顱也面目全非。
等到落在階梯的低端,禁衛軍能夠收拾的,往往只是些破碎的皮肉而已。
當楊浩被人帶到這萬級階梯的面前時,那幾個禁衛軍劍師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沒頭的屍體。
低階的劍師只能將楊浩帶到階梯口,然後由高階的軍官把他引到最頂上的大宮殿。
楊浩一招頭,看到來按引他去接受審判的人,不由笑了:“怎麼是你。”
來人可不覺得有什麼好笑,她白衣白褲,手裡握着銀槍,黑髮波浪般披散在白色外衣上,明睜中有淡淡的哀愁,劉海輕輕撂在額頭,面孔上似有陣迷霧般,讓人覺着看不清楚。
藍翎坐在她的雪夜星獅上,這獅子已經張開翅膀,也不用振翅,就能產生種奇妙的力量,讓巨大的獅身漂浮在空中。
“你準備好了?”藍翎又恢復了以往冰美人的樣子,讓人不敢相信當日智腦星上哭的梨花帶雨的竟是同一個人。
“準備什麼?”楊浩問。
“準備去死。”藍翎的聲音似乎不帶任何感情,可她望向楊浩的眼神卻多少出賣了冰美人心裡的波動,“元老院已經做好準備處決你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向帝國子民宣佈你的謀逆大罪。你踏上這萬級階梯,進了大宮殿,就再也沒機會出來了。”
“不錯呵。”楊浩挺挺胸,“我準備好了。”
藍翎玉脣一顫,又忍不住說:“元老院不會輕易的殺你。執事元老知道你修煉的是什麼。他們會把你地肉身毀滅。然後把你的……元嬰放進煉火裡,最後由專事鍛造武器的元老煉出一把魂印武器。你的所有靈念和力量,都要封閉在一把武器裡,永世都不得超生。”
藍翎說這段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因爲她見識過執事元老是如何對待反叛者的,那種永遠被幽閉,既不是生也不是死的感覺,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不堪的。
當執事元老痛恨一個人時,絕對能讓這個人達到這個世界不幸的顛峰。
藍翎以爲自己這麼說。會在楊浩地臉上也看到恐懼。
因爲恐懼是人們與生俱來地。但她卻失望了。
楊浩還是微笑着,甚至眸如星辰的望着她:“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麼?”
藍翎低頭,閉着眼睛,手指緊緊搽着銀槍,甚至於都要檬出血來,這樣努力的剋制,才讓她勉強說:“不會。”
楊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在雲朵裡若隱若現的大宮殿。周圍空氣中緊張的味道,讓他的笑容變苦:“把我師孃的劍還給我吧,一千年前的感情。讓它陪着我和師父一起死吧。”
那把劍是混元子送給妻子的禮物,楊浩從劍冢中找了出來,又借給藍翎固定她地斷骨。其實楊浩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向藍翎要這把劍,也許楊浩在這最後的時刻。已經不希望藍翎爲自己流更多的眼淚。
藍翎地呼吸更沉重,原本就高聳的胸部,驚心動魄的起伏着。她忽然將一些東西塞回楊浩的手心裡:“你的東西,都還你。”
楊浩低頭一看,在手掌裡地,居然是幾粒凌霄丹。當初在智腦星。楊浩自謝躲不過星辰變大術,纔將這幾粒凌霄丹交給藍翎,讓她去逃命的。
可誰曉得這女人卻一直都沒走,凌霄丹自然也沒有用。
當日兩個人曾抱着一起死的念頭,但今天大宮殿的萬級臺階下,藍翎卻要領着楊浩去送死了。這種變化,讓楊浩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藍翎並沒有把劍拿出來,她只是故作冰冷的問:“今天的皇宮,佈置了比以往多幾倍地力量,不止是禁衛軍,還有十劍流和元老院的人在。你應該知道,會有很多人爲你而死,元老們佈置這個審判,就是爲了一戰消滅所有人。
“你確定他們會來救我?”
“難道不是麼?”藍翎疑惑道。
“是吧。”楊浩點點頭,並沒有太激動的表情。
“那你爲什麼不死?”藍翎終於忍不住問道,“只要你死了,外面那些人都可以話下去,他們都不用再白白犧牲了。”
楊浩朗朗大笑,這個問題,他已經想過無數次了。在禁衛軍的軟禁中,在皚皚大雪堆裡,楊浩的腦中,就只有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但死真的是最好的解決麼?
他搖頭:“你錯了,我不能死。”
“爲什麼?”
“因爲這是一個賭局,我是和某個人的豪賭。十劍流是賭注,元老院是賭注,丹鼎劍派是賭注,甚至我的朋友們也自願當賭注。”
藍翎冷然:“這場賭局你輸定了,爲什麼還要賭。”
“如果我死了,這賭局就不復存在,那所有賭注都白白犧牲,沒有誰能活下去。”楊浩象在敘述一個平靜的故事,“但只要我還活着,賭局就還在
繼續,我就有最後一搏的希望。”
“我看不到有什麼希望。”
“會有的。”楊浩卻開始自信起來,“我搏這一把,總有幾張底牌。”
藍腑的聲音又顫起來:“是輸是贏,你都活不過個天。連戊一元老都來了,可見元老院已經下決心要你死。
“戊一也來了?”楊浩並不以爲然,“就算死又怎麼樣,反正我死了,你也不會傷心的。”
楊浩說完,哈哈大笑着,自碩自的走上了臺階。
萬級臺階在他的面前,冷冰冰的展開着身姿。而在楊浩的身後,呆呆發愣的藍翎眼眶竟然紅了,她嘴裡喃喃着,不知在低聲述說些什麼。
但不管怎樣,審判已經從楊浩踏上臺階的那一刻開始戊一元老就站在大宮殿中,他是今天審判的主角之戊一看着自己腳下,九級金階的最低處,帝國內高高在上的貴族官員都低頭恭敬的站着。今天幾乎所有首席高官都到了。最高外務大臣,最高內務大臣,甚至是樞密院的首席大臣,都穿着正裝,面容肅穆的站立着。
就在戊一元老的不遠處,是帝國皇帝高高在上的皇位。戊一心中冷笑,縱然他現在不能坐上這皇位,可銀河帝國真正的主人卻是元老院,就算是這皇位上的人也不得不聽他的。
戊一元老、黑風元老和熔遮元老三個執事元老對今天的安排很滿意。帝國皇帝託病不出,卻將大宮殿讓出,等於默許了元老院的審判。所有首席高官到場,使得這場審判名正言順。而戊一他們相信,只要他們三人站在這裡,奉奉老頭也唯有乖乖聽命,禁衛軍系統絕對不敢玩什麼花樣。
更何況還有十個元老與八大劍團的戰力呢。
現在所期盼的,已經不是審判那麼簡單,而是等着一場殺,一場風雪中的好殺。
所以當楊浩被雪夜星獅上的人帶進宮殿時,戊一元老鉻還是笑了。這笑讓另兩個執事元老驚詫莫名,他們不記得戊一元老上次笑是什麼時候,或許是多年前一拈擊退兩大劍聖聯手攻擊之後,或許是二十年前連殺皇室三十六分支的夜晚。
但這笑肯定包含着巨大的寓意,戊一能夠成爲九大執事元老的總召,是因爲他逸越常人的智慧和無比殺伐的決斷,所以這一笑,讓人心驚膽顫。
這大宮殿裡,唯有楊浩曉得這笑的意義。但他不怕,甚至覺着理當如此,就驕傲起來。
當一個人,度過了上千年寂寥孤清的歲月,在宇宙裡滿懷着仇恨飄蕩,他就會懂得寂寞是什麼。而當一個人,坐在足以覆蓋全身的冰雪裡禪定,感受着刺骨的冰冷與內心的空闊,他也會懂得,人生是寂寞如雪的。
楊浩明白,戊一這笑,是將自己當成對手了,在戊一元老的寂寞如雪裡,終於添了一抹屬於楊浩的顏色。
象戊一元老這樣的上位強者,數百年來一直處在宇宙的巔峰。他最大的孤獨就是缺少對手,在二十年前,還有皇室三十六分支的叛亂可供他一殺,但這幾年來,卻唯有兩個劍聖那微不足道的挑戰。
當戊一用一指就擊退兩個劍聖後,他心裡面的悲哀是別人難以理解的。直到今天,這個高高在上的執事元老,纔可以將笑容重掛嘴邊。
因爲他認定,楊浩是真正的對手。
或許就實力而言,楊浩根本不值一提,派一個元老就可以將他格斃當場。可楊浩的價值並不在此,短短一年裡面,他從一文不名的平民學生到如今聚集起來難以想象的勢力,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是反抗同盟的領袖,他是神渝自治領的領主,他是宇宙百強行商之一丹鼎集團的主人,他是行商總會十大理事,他是宇宙第一丹鼎劍派的首領,他可以把十劍流打的落花流水,甚至還能夠獲得神族的青睬。
這樣一個人,是不折不扣的對手。無關年紀,無關實力,能夠讓戊一元老爲之一笑的,就已經是這宇宙中最耀眼的星辰。
但是今天,卻正是要把這顆星辰毀滅的日子。戊一元老想到楊浩即將變成自己新的神器,而屬於楊浩的勢力,也要在今天被連根拔除,他禁不住又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