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麥凝視他，有一剎那的失神。
這個男人。
這個在世俗的眼光裡，完全稱得上一等一的好男人。
他可能不是多有錢，也不是多麼帥，但是，他有超越這一切的條件。
更重要的是，他有和你分享一切的一顆心。
有離婚女人曾經感慨，婚姻對女人來說，好處遠遠小於男人。女人結了婚，不但要工作賺錢生孩子，還要做家務或者跟公婆相處；而男人呢？他並不足以一個人養家餬口，大多數連家務也懶得做，甚至發生婆媳矛盾的時候總是要女人忍讓母親。
除非你遇到一個經濟非常好，可以明顯提升你生活檔次的男人，或者凡事以你爲重對你慣壞體貼的男人——除了這兩種男人，嫁人真的只能降低自己的生活，憋遠遠大於利。
這幾年，喬小麥再辛苦也很少想到嫁人，但是，一遇到樑小東，她完全想嫁人了。
是因爲他完全滿足那兩個好男人的條件？或者是因爲他身上這種充滿溫柔和力量的男人氣味？
其實，婚姻專家壓根就不明白，女人有時候衝動要結婚，既非是因爲想在經濟上得到檔次的提升，也不是因爲要求那個男人把自己當一個公主般寵愛——有時候，僅僅只是因爲寂寞，因爲習慣，因爲惰性，因爲需要一種安全感！
人是羣居的動物，只有和衆人在一起纔會感到安全。
就像午夜夢迴，冬日寒夜，身邊躺着一個人，總比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對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強點。
她忽然衝動，急於坦白，將真相坦承在他的面前，求得他的判斷和理解。
“小東……”
忽然就想，過去算什麼？
告訴他又算的了什麼？
總比這樣藏着掖着好吧？
總比欺騙一個愛自己的人好吧？
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那些不能出口的往事——現在，也該到了宣佈真相的時候了吧。
可是，他並不知道它的心事。
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她眼中那種絕望到了極點的孤注一擲。
他只是聲音更加溫柔：小麥……小麥……
“小東，你大哥……”
她急急忙忙的，想要說明情況。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用意。
“小麥，我大哥自然會理解的。我們是成年人了，我們自然有我們的主見，我可以尊重大哥的意見，但最後做決定的還是我自己……”
“小東，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放心，這些日子大哥沒有再問過我們的事情了，他那麼忙碌，哪有這個閒工夫？”
“小東，你大哥沒告訴你別的嗎……”
“小麥，你別擔心……”
喬小麥再要說什麼的時候，已經沒有言語的機會了……每個男人到了這關頭，理智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了。
“小麥……小麥……”
他的大聲音也慢慢變得沙啞。
喬小麥的話被咽在喉頭，說不下去，尤其，小東那張溫柔急切到了極點的臉，自己豈能在這個時候潑他的冷水？？？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要是說了，小東會作何感想！可是，她覺得自己有義務說下去：“小東，你聽我說……”
她的話只說了半截，他已經將她徹底封堵。此時此刻，除了要她，他什麼都不在意，也沒想到她究竟會說出什麼重要的話來——
喬小麥沒有說下去，也說不下去了。
他那溫柔而殷切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現在所需要的，根本不是她的解釋。
喬小麥擡起頭看他，恍惚中，忽然覺得這張臉那麼熟悉……以前如果壓根就沒察覺他和易向西有什麼相似的話，今夜看來，竟然足足有七八分酷似……
不知怎地，老覺得那是易向西的臉——是易向西的嘴脣——是易向西的雙手——是易向西那樣的肆無忌憚——
是自己早已忘記的過去又捲土重來。
就像那個可怕的夜晚，就像他在他父母靈堂的冰冷地上肆無忌憚發瘋的時候……那種痛苦，永遠也無法遺忘。
以至於後來許多年，她無法再靠近任何一個別的男人。
“我
每侮辱你一次，你就必須親自去送一束花給冰冰……”
“我才讓喬大林不得好死……我要讓姓喬的一族徹底被滅絕，永遠沒有翻身的一天……”
不不不！
不要！
這張臉——多少年急於避開，發誓永不相見的面孔——
那是一場噩夢，她一輩子都無法直視的過去。
她忽然推開他，用了很大的力氣。
但是，可憐的樑小東壓根就不知道原因。
“小東，我……我……”她語無倫次，頭髮散亂，“我……我……對不起……咳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小東以爲她只是一時沒緩過氣，以爲是自己的激烈傷着了她，急忙替她拍着背部讓她順氣，還十分抱歉：“小麥，都怪我……呵，差點讓你喘不過氣來……你沒事吧？”
她慌忙搖頭，半晌，才停止了咳嗽。
他拍她的肩膀，撫摸她的頭髮，非常溫柔，非常體貼，“小麥，現在好點了嗎？”
她猛喝了一大杯水，這才強笑着點點頭：“剛剛是差點嗆着了。”
“小麥，是分別太久我太急了……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
可是，她張口結舌，什麼都說不出來。
“小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喜帖我已經選好了……”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本來，只是爲了躲避他的親密，卻情不自禁地說出這樣的話。她後悔得要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眼睛立即亮起來。
“喜帖？是我們的結婚喜帖？？”
他哈哈大笑：“小麥，你居然爲我們選好了結婚的喜帖？這可真是太好了。我本來打算這幾天就跟你一起去看看，沒想到，你居然先選好了。”
她無法做聲。
她甚至已經無法說別的任何話來把這個可笑的蹩腳的謊言圓回去了。
也許是現在燈光忽然分外明亮了，她再看他，一點也不像易向西了——真的，他是他，是活生生的樑小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