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歸攏好情緒,徐妙錦和徐楊氏手拉手坐在一起,頗爲擔心,“但是這個流言最後要如何戳破呢,而且這段時日,夫君其實沒少去找烏爾莎,且如何去證明娑秋娜和夫君沒有關係?”
又道:“況且就因爲朱高煦想立娑秋娜爲側妃,被夫君勸諫後作罷這一點,背後的人想這樣讓夫君無翻身之日,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徐楊氏拍了拍徐妙錦的手背,“三妹,咱倆是女人,想的沒什麼深遠,哪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啊,長嫂就說一下自己的想法罷。”
徐妙錦認真聽着。
徐楊氏忽然笑樂起來,“你有沒有覺得奇怪,爲啥你當初和黃昏的事情,娘娘會那麼上心,深怕她的三妹嫁不出去一般。”
徐妙錦忸怩起來。
答案很明顯。
徐楊氏笑道:“你看,黃昏先搶了你,現在又搶了娑秋娜,雖然這些事情不牽扯到朝堂,但關係天家皇室的威嚴,再被稗官野史胡亂一記,傳到後世會變成什麼樣子,陛下能不忌憚麼?”
徐妙錦懂了,“確實有點顏面無存。”
不止是顏面問題。
還有皇權被挑戰。
所以這件事如果真的被證實了,夫君至少數年之內別想出仕,而夫君一旦長期處於無法出仕的狀態,朱棣也不能終日裡召見夫君,冷落之餘,紀綱就有膽量也有一萬種辦法讓夫君人間消失。
悚然驚心,“那夫君到底想好如何證明清白了嗎?”
這怎麼證明清白。
作爲女人,徐妙錦太瞭解女人了,娑秋娜手上沒有守宮砂,找宮裡經驗豐富的老婆子來檢查的話,也不一定準確。
一次和零次,差別能有多大。
萬一娑秋娜在西域的時候,瓜已經不在了呢?
徐楊氏笑眯眯的,“你家夫君現在都還沒出來澄清,也沒去找過陛下,你覺得他會沒把握嗎,放心吧,他肯定早就有了準備,畢竟這個流言也發酵了這麼久。”
徐妙錦憂心忡忡。
徐楊氏又道:“所以這些日子你就在家裡,不過妹夫來了,你還是得做個戲,不能表達出誤會澄清了的意思來,要繼續麻痹敵人。”
徐妙錦臉色有些發紅,“萬一他當真了呢。”
徐楊氏啐道:“那就活該他不能擁有三妹這樣的好女子。”
徐妙錦有些怕。
覺得這樣的話似乎在作死。
徐楊氏見狀鬆了口氣,其實這個計劃本來就是黃昏和自家夫君兩人定下來的,只不過黃昏態度比較猶豫,他不想讓三妹受太多委屈。
笑道:“放心,我會讓人去和妹夫通氣。”
又嘆道:“其實還有個麻煩事,妹夫這些日子和烏爾莎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是被人跟蹤了行蹤的,只不過在最後時刻許吟和賽哈智南鎮撫司的人把尾巴掐了,是以在背後那羣人眼中看來,妹夫出門都是和娑秋娜私會,這個事情不好證明,就算證明娑秋娜是清白之身,但敵人也可以說妹夫爲了私慾,故意勸諫不立娑秋娜爲朱高煦側妃,然後再想辦法誘惑娑秋娜,所以還沒成功,但其心可誅。”
徐妙錦啊了一聲,“那怎麼辦?”
徐楊氏呵呵一樂,“他們的事。”
我們女人麼……
相夫教子就好。
……
……
乾清殿,朱棣正在決斷內閣送過來的已經議批了的章折,情緒不錯,北方經由郭資、老大送過來的章折,太平的很。
韃靼、瓦剌包括兀良哈,都很老實。
今年沒有南下擾邊的跡象。
這能讓大明紮紮實實的休養生息一年,爲來年處置安南的事情留下了相當大的空白,到時候若是用兵,也能有更多力量。
朱棣其實也想過,如果京營被韃靼、瓦剌和兀良哈牽扯住,可以動用沐晟的兵力。
沐王府的忠心不用多疑。
實際上要疑惑也沒用,這是太祖留下來的尾巴,現在沐家在雲南坐大,朱棣就算有心也無力,雲南已是沐家的雲南。
不過還好,沐晟對大明皇室忠心耿耿。
也忠心他朱棣。
靖難之戰,沐晟根本沒有絲毫勤王的意思,也許有過那麼一絲調兵的動作,不過那是做過樣子天下人看的——畢竟當時的沐王府還是建文帝的臣子。
各地的旱情、澇災也處理得較爲妥當,當地官府都在開倉放糧,設立粥廠。
朱棣知道這個“開倉放糧”有待商榷。
天高皇帝遠,下面官官勾結,放的糧中有多少沙石不好說,設立的粥長是米多湯多也不可知,不過當下大明還是不錯,下面官吏不敢做的太過。
畢竟老爹當年殺的狠。
老爹治下,大明可沒多少貪官污吏,只要你敢貪,老爹就敢殺,是以洪武時期,大明官吏其實是整個歷史上,最讓人膽戰心驚的官吏。
掉腦袋的概率之大,簡直聳人聽聞。
甚至一度出現了無數官吏不願意當官的尷尬局面,很多人紛紛致仕想保命,然而老爹不允許,所以洪武時期吏治之清明,前所未有。
想到這朱棣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爹着實牛。
治貪官狠,對開國功臣也很,丹書鐵券成了催命符,這在其他朝代誰感想?
話說回來,都怪大哥朱標。
朱棣心知肚明,如果大哥朱標不英年早逝,他朱棣就算再有雄心壯志也不敢靖難,也正因爲大哥朱標走的早,老爹寵溺建文,所以才大肆屠戮開國功臣。
建文的位置倒是保住了,可惜能打仗的也沒幾個了,剩下的都是老的老,少的少。
可以打仗的李景隆,結果……
呃,這個不能說。
不論怎樣,朱棣不想讓李景隆留一個惡名,虎父犬子也比青史留惡名的好。
還可以打仗的徐輝祖,結果因爲徐增壽的緣故被建文棄用。
他建文不丟江山誰丟?
就靠黃子澄、齊泰、方孝孺幾個酸儒麼。
搞笑。
須知戰場之上,酸儒就算有腦子,可和儒將還是有差別的,酸儒能看天下大勢,但看不清沙場局勢,就算看清了又如何,數萬數十萬的兵馬,他調度得過來?
要不然韓信能成爲兵仙。
那句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包含着沙場的至理名言,是一門戰爭的藝術。
正思緒間,忽聽殿外傳來聲音。
“父皇,您還要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