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着唐賽兒到書房,黃昏坐下後,接過丫鬟捧過來的茶,側首一看,暗呼一聲好傢伙,果然江湖女俠豪放不羈。
唐賽兒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搖一擺的,“我爹說了,讓我離你遠點,不過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反正你也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
黃昏好看嗎?
大概有點吧。
不過他這看一個女人喜歡一個女人的男人,唐賽兒可不喜歡。
至於黃昏爲何看不上她?
唐賽兒有自知之明。
這麼大的小姑娘了,也有愛美之心,知道自己的姿色也就中上之姿,很多大戶人家小妾的水準而已,關鍵是和烏爾莎比起來,屁股太平,和娑秋娜比,胸太平,和權氏比,腿太短,和卡西里、穆罕穆拉比,腿太粗,和徐家四妹比,太野蠻,和寶慶比,又太悶,和阿如溫查斯比……貌似大家一個類型,但阿如溫查斯五官更好看,還有草原風情,至於和徐妙錦比……那真是哪也比不了。
連緋春都比自己有女人味。
所以唐賽兒是一點也不擔心黃昏會對她怎麼樣。
不過她這麼想,唐青山可不這麼想——很久很久以前,唐青山拿黃昏當兄弟的時候,黃昏就想拿他當老丈人了。
黃昏聞言暗樂,道:“你怎麼一個人留下了,沒去奴兒干找你娘,老實說,你娘在奴兒干其實沒有任何危險,我和亦失哈接觸不多,但這個人絕對是鄭和李謙那個檔次的,不會過分。”
唐賽兒撇嘴,“我爹讓我留下來幫你解決我明教兄弟的事情。”
你以爲我願意留在你身邊?
別臭美了。
本來本姑娘如此純真,對青春和未來充滿憧憬,結果倒好,在草原呆了一段時間,隔三差五就要聽權姐姐半夜嗚咽,搞得本姑娘啥都懂了。
麼得意思得很嘛。
感情所有的愛情都是爲了半夜裡的那一嗓子?
黃昏恍然,“難怪你要躲我。”
咳嗽一聲,“既然沒躲過,那就辦你爹交待的事情吧,具體他怎麼安排的?”
唐賽兒收好二郎腿,坐好,“我爹說,關於在大明境內招募我明教兒郎去充斥蚍蜉義從的事情,他早就聯繫好了,就等你的人過去接受整編,嗯,當然,你的人去了得帶上大量的錢。”
黃昏點點頭。
關於此事他早就有定奪,原本是打算悄悄的幹,現在發生了長平這個事情,自己還是給朱棣表一下態度的,表示我養蚍蜉義從真不是爲了造反。
就算造反,也是用草原那邊的蚍蜉義從。
想了想,“後日是趙王朱高燧的葬禮,我的身份敏感,不宜出席,這樣,你跟我走一趟,我要去面見陛下說一下這個事情。”
唐賽兒一臉無語,“你傻麼,這事你敢告訴永樂?”
黃昏笑了笑,自信睥睨,“政治鬥爭遠遠不是你想的那樣,在國內把實力擺明白,在漠北則虛虛實實,在中南半島暗度陳倉——我給你說這些作甚,你又不懂政治。”
國內把棋子亮出來,不是討好朱棣。
而是迷霧。
畢竟現在雖然和朱棣和解,但君臣之間,永遠存在最後一戰的可能,所以黃昏絕對不會把所有底牌都亮給朱棣看。
唐賽兒翻了個白眼,“男人,你的名字叫虛榮!”
黃昏哈哈大笑,“沒大沒小,你就是沒受到封建社會的毒打,要不是我出現拯救了你,你這輩子還不知道未來是怎麼個淒涼法吶!”
歷史上的唐賽兒最後人間蒸發了。
沒人知道她在哪裡。
也就是說,大名鼎鼎的白蓮教聖母,最後的結局是泯然衆矣,當了個普通人過完餘生,這對於短短几十年的生命來說,何其的浪費。
黃昏起身,“走罷,去面聖。”
唐賽兒嘴巴上強硬,一旦聽說真的要去見永樂,有點慫,“我就不去了吧,我怕我這個明教餘孽被永樂一刀給砍了。”
死不可怕。
就怕被關進詔獄裡幾十年,那纔是生不如死。
黃昏一臉深情的看着她,“傻丫頭,想什麼呢,有我在,我不允許這個世界上任何人欺負你,能欺負你的人只能是我。”
唐賽兒愣住,眼睛有些迷茫。
心裡小鹿亂跳。
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麼溫情的話,作爲一個憧憬着青春的小姑娘來說,這是降維打擊。
黃昏一看唐賽兒這神情,頓時促狹的大笑不止,負手出門。
唐賽兒這才醒悟過來自己被黃昏捉弄了。
跌足,咬牙切齒,“壞人!”
眼裡卻充滿了笑意,不管怎麼說,不得不承認,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挺輕鬆的,整個身心都很放鬆,而且愉快。
……
……
乾清殿,朱棣看着手中的密信陷入沉思。
徐皇后也在。
這段時日,徐皇后幾乎和朱棣形影不離,老夫老妻的,當然不是因爲愛情,而是因爲彼此都在承受喪子之痛,作爲夫妻,在一起自然能相互安慰撫貼心靈。
朱棣想了想,將密信交給徐皇后,“你看看,你覺得這是老大的筆跡麼?”
徐皇后有女諸生的美譽,實打實的有才之人。
當然,大明徐皇后也有德。
放在整個大明歷史上,都是屈指可數的好皇后,至於反例就是南宋廣宗趙惇的皇后李鳳娘,李鳳娘也有才,可惜潑辣無比而且無德,一番風騷操作,直接把光宗給弄成了個廢人。
野史記載,廢的不止是心氣,還有腎。
所以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有一個好女人,這話有時候幾乎可以視爲定理。
接過密信仔細端詳。
許久後才問道:“這封信怎麼來的?”
朱棣道:“是燧兒在長平那邊追擊兀良哈殘兵時,讓趙王府長史顧晟送回長平,說是在長平那邊搜出來的。”
徐皇后想了想,“陛下懷疑這封信是真的還是假的?”
朱棣沒有回答,“妙心,你就說說看,這是不是老大的筆跡。”
徐皇后當然知道自家兒子寫的字是什麼樣子的。
徐皇后沉吟半晌,“陛下認爲它是真的,那就自然是真的,陛下認爲它是假的,那自然也是假的,不過臣妾只是疑惑,真假且不說,老大又什麼立場和出發給兀良哈殘兵寫這封密信。”
朱棣無奈的嘆氣,“因爲黃昏罷。”
這裡涉及的政治鬥爭太複雜,黃昏一直是支持老大的——這一點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朝野上下其實都心知肚明。
不需要證據,黃昏就是太子黨。
只不過疑惑的是,黃昏雖然支持太子,但卻從不對太子示好,所以朱棣只能認爲,黃昏是站在國家利益上支持的黃昏。
那麼太子寫這封信幫助黃昏拉攏兀良哈殘兵就說得通了。
幫助黃昏培養勢力!
這也是給太子自己增加將來繼位的保障。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不論黃昏是否表態支持太子,至少在太子看來,和漢王、趙王不和的黃昏,就是他太子的盟友。
想到這朱棣冷笑了一聲。
太子……怕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