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頷首，“放心，這個存活率以後還會提高的，爲了確保這個事情，我這一次回來，會在應天這邊成立一個醫療商行，全力研發治療傷寒方面的快速藥，嗯，這個你大概也不懂，反正你明白一點就對了，也許在你我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以後但凡什麼傷寒，基本上都是吃個三五天藥就能痊癒了，當然，這個事情說起來簡單，其實操作起來很難，好在我大明什麼都缺，名醫倒是不缺。”
起身，“快要到午膳時間了，一起吃飯罷。”
樑大受寵若驚。
黃昏喊來一個小廝，對他如此這般一說，讓他快速去一趟城東郊的實驗田，旋即領着樑大去飯廳，繼續就實驗田的事情在席間商討。
小喝了二兩酒。
樑大沒有喝酒，將黃昏的叮囑全部記在心裡，打算下午回去就開始擴大實驗田的規模，補充人手，爲今年冬天的農夫培訓和明年開春後的作物推廣做好準備工作。
飯後樑大歸心似箭。
黃昏小憩小半個時辰後，去城東郊的小廝歸來，帶回了一布袋他想要的東西，黃昏示意緋春收好，下午時分，黃昏沒去大內，去了一趟建初寺。
張定邊和老和尚姚廣孝，兩人都是和尚，又都是經歷過改變時代大事的人，又都是老頭子，所以成了知交好友。
兩人相互印證佛法，如今在這京畿佛道兩界，是知名高僧。
這些年因爲黃昏的橫空出世，姚廣孝基本上不怎麼樂意摻和政事了，朱棣也就順勢而爲，既然老和尚姚廣孝都能接受，朱棣當然也歡喜。
但是對建初寺這邊，朱棣依然尊崇有加，逢年過節必有賞賜。
只不過如今已經沒人說黑衣宰相這個說法了。
倒是個“神棍宰相”的說法開始流傳。
神棍嘛……主要是說黃昏的仕途起於神棍。
黃昏今日前來拜訪姚廣孝和張定邊，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至少在姚廣孝和張定邊兩人看來如此，三人坐在禪房裡，張定邊難得情緒不錯，參與了會談。
但說佛語，黃昏不懂。
遂說政事。
張定邊笑道：“黃大官人是在憂愁你在城外那塊實驗田的事情，擔心陛下因爲吃了那什麼番椒後導致朝事中斷的事情，此事風波還沒完全過去麼？”
黃昏也笑道：“張老將軍——大師說的對也不對。”
姚廣孝呵呵着對張定邊道：“他不是擔心此事風波沒有完全過去，他是擔心此事風波已經完全過去，按照他這些年的佈局，這一兩年草原那邊不會有戰事，大明的重點主要是關外韃靼區域的建設，以及八百大甸和交趾的建設，當然，不排除黃昏和陛下已經在下一個目標了。”
頓了一下，看向黃昏，“如果我沒猜錯，下一個目標是瀾滄王國，之後兩年，便是兀良哈和瓦剌？”
張定邊愣了下，對國家政事他的見解遠不如姚廣孝，不解的問道：“兀良哈和瓦剌不是在請封麼，爲何還要打？”
姚廣孝解釋道：“兀良哈和瓦剌是在請封，但你沒發現麼，陛下一直將此事押着，沒有動靜，這就意味着很可能不會給封號，如此一來，到時候出兵兀良哈和瓦剌纔會有更多的周旋餘地。”
————
師出有名。
封了兀良哈和瓦剌，到時候出兵找藉口的時候就會有點麻煩。
黃昏笑了，“我是這麼想，陛下這麼想的，我們這些當臣子的也不敢去妄測聖意，不過姚少師說的確實沒錯，實驗田那事，我確實擔心風波已經完全過去了。”
姚廣孝笑而不語。
張定邊若有所思，張定邊一生沙場彪炳，雖然政事上差一丟丟的意思，但不代表沒有一點政治眼光，“你是打算對紀綱下手了？”
黃昏頷首，“亂世重典，當下大明，雖然屢有戰事，但國內的民生和經濟一片欣欣向榮，有盛世風姿，那麼錦衣衛紀綱的鐵血彈壓，其實就不和諧了，既然不和諧，當然要解決這個問題，紀綱得死，而錦衣衛也需要有組織來掣肘，畢竟現在錦衣衛的權柄着實太大了。”
姚廣孝頷首，“道理是如此，可別忘了一件事，現在陛下朝堂之上，人手緊張，這個時候你要殺紀綱，怕是很難的罷，還要成立新的部門，你到哪裡去找人手？”
就算開科舉，人才也得需要成長時間。
黃昏也嘆道：“所以我纔來找姚少師，求個心理平衡，因爲我很清楚，當下局勢不好殺紀綱，也無法成立新部門來掣肘錦衣衛。”
沒辦法，大明當下真的太缺人了。
哪怕紀綱在交橫跋扈，可他終究也是個人才。
繼續道：“可紀綱這人不除，我的很多事情都會被他破壞，這讓我難以心安，尤其是這一次實驗田事件給我敲了個警鐘，陛下章江山，可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已經這個歲數了……要想趁着陛下的信任讓大明更上輝煌，我必須抓緊時間，不能因爲紀綱等人讓我走任何彎路和回頭路！”
所以紀綱這個問題又必須解決。
姚廣孝沉默了一陣，看向張定邊，“在你們兵家，可有什麼計策？”
張定邊哈哈一笑，“打不贏的人，或者敵人勢大，己方勢弱，又或者是敵人不可殺，偏生己方有必須要達成的戰略目的，在這樣的局勢下，可調虎離山。”
姚廣孝看向黃昏。
黃昏恍然大悟，“姚少師的意思，是利用這一次風波，把紀綱給弄出大明去？”
姚廣孝哈哈一笑，“我什麼都沒說。”
黃昏：“……”
姚廣孝道：“其實有一個事情你需要看清，大明現在真的人才缺口巨大，像紀綱這樣的人，如果讓他離開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沒準能有大用。”
黃昏懂了，但不以爲然，紀綱必須死!
姚廣孝又道：“另外，現在大明京畿有陛下，太子，漢王，趙王，而八百大甸和交趾、韃靼那邊都在缺乏人手，以及接下來的瀾滄、瓦剌、兀良哈，也乎需要大量人手。”
黃昏樂了，起身，行禮，“感謝姚少師指點。”
心裡驟然亮堂。
紀綱還是要殺，但漢王和趙王不能留在大明。
大明疆域越來越大，當然需要越來越多的封疆大吏。
這都是現成人手。
當然，這些人都得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掌控漢王和趙王，這是黃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現在他敢想了。
因爲這是姚廣孝提出來的！
很好。
這是姚廣孝屠龍術中的一種。
不過有一點，黃昏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紀綱，該殺的，還是得殺！
臨走之前，姚廣孝自信睥睨的笑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黃昏，有些事你只管去做，若是做錯了也無妨，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
大明還有我姚廣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