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臭氣熏天的體味,一方面是香水市場!
對於這樣的自相矛盾,鄭明一顯得有些無法理解,而在無法理解的同時,也讓他的心中對歐洲大失所望。畢竟,曾幾何時,對於歐洲,身爲海軍軍官的他,都有着良好的幻想,畢竟海軍的航海術、炮術幾乎都學習於歐洲。
也正是因爲這種憧憬,才使鄭明一無論是在馬德里或者巴黎,都曾充滿好奇的踩着骯髒的糞便和泥水,提防着隨時都有可能從頭頂潑下的屎尿,聞着堪比茅房的恐怖臭氣,終於提心吊膽地的在城市裡轉悠了一圈,然後從心底裡給這鬼地方貼上了骯髒、愚昧、落後、人間地獄等等噁心的標籤。
到最後連看木偶戲或者聽教堂聖歌的心思也沒有了,只想着趕快離開。離開這個鬼地方。
“副使,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樣的一羣歐洲人,居然也能佩得上稱之爲文明?說實話,即便是大明最髒亂的城市,也比他們這裡要乾淨幾百倍,即便是清虜奴役的時候,也比他們要好上幾十倍。”
不得不承認,髒亂與惡臭,讓鄭明一對歐洲的幻想全都被打破了,與艦隊中的所有人一樣,他們終於知道了,爲什麼大明可以稱之爲天朝。單就是環境來說,大明就堪稱天朝,歐洲人口中的“天堂”也不過如此,而相比之下,歐洲的城市甚至就是地獄!
“或許,在城市的環境上,歐洲人與大明相距甚遠,但是,鄭少校,你要知道,他們同樣也有許多可取之處,歐洲人的科學、建築以及其它各方面,都有許多獨倒之處,而我們不要被眼前看到的這些給遮擋住了眼睛,你不覺得,他們以如此野蠻的狀態,卻創造出了其文明獨到之處,本身就是一件極爲驚人的事情嗎?”
說出這番話時,熊賜履指着窗外河道上隱約可見的艦船說道。
“我們的火銃、火炮以及戰艦,都在不同程度上汲取了他們的經驗,所以,我們可不能因爲……”
因爲……話聲略微一頓,然後熊賜履稍作停頓後,才說道。
“因爲這種表相,而忽視了他們的優勢,忽視了我們在許多方面,確實需要向他們學習,而……”
推開窗戶,那窗外的晚風送來了熏天的臭氣時,熊賜履笑着說道。
“這次我們過來,並不是來這裡風花雪月,而是爲了我們的任務。”
“副使,我覺得,至少現在,英國人不一定會同意我們的條件,似乎,他們還沒有到那種地步,如果他們拒絕的話,那麼我們此次來英國的目的不就泡湯了嗎?”
鄭明一的疑問,讓熊賜履微微一笑,朝着窗外看去,注視着遠處的點點的桅燈,現在的英格蘭確實還有一戰之力,在這種情況下,英國人肯定不會同意大明的條件,可將來,誰知道呢?
“機會!”
熊賜履注視着遠處說道。
“荷蘭人應該會給我們創造機會的,現在荷蘭人已經佔盡上風,我們所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荷蘭人給我們創造的這個機會!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等待!”
任務。
使團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任務,如果說對於熊以履來說,他的任務就是要在倫敦完成秘密外交,在最大的範圍內爲大明爭取利益的話,那麼對於李平風而言,他的任務就顯得的簡單的一些,他的任務就是爲大明招攬學者。
招攬歐洲學者令其前往大明!
相比於其它,對於大明來說,這纔是真正最重要的任務。而爲了完成這個任務,他甚至早在使團在西班牙的時候,就已經乘船來到了英格蘭。
儘管17世紀的大明對於歐洲的科學學習是主動的,但是這種學習同樣也是被動的,因爲兩者之間並沒有主動的交流,雖說來自歐洲的傳教士爲了熟悉大明士人的支持,他們將大量的歐洲科學書籍帶到大明,並翻譯爲漢語,但是這種學習同樣也是被動的,而不是主動的交流。
也正是爲了瀰漫這種被動的交流帶來的遲滯,早在四年前,朱明忠就通過回過傳教士向歐洲學者發出邀請——向他們支付高額的酬勞,邀請他們前往大明,不過因爲這個時代航海所貯藏着的風險,所以前往大明的學者並不多。四年間不過只有區區數百人在高額酬勞的鼓勵下,乘船前往大明。
而這一次,既然向歐洲派出了使團,朱明忠自然不會放過邀請歐洲學者的機會,甚至還特意羅列了一個名單,而在這個名單之首的,就是艾薩克·牛頓。
或許,李平風並不知道艾薩克·牛頓在近代物理學的地位,但是作爲一個“人才打撈者”,只不過是稍加蒐集,他就發現想要把艾薩克·牛頓帶回大明,可以說是一個極端困難的事情。
“……早在兩年前,也就是1665年,牛頓就已經獲得了學位,而去年大學爲了預防倫敦大瘟疫而關閉了。從去年直到現在,牛頓在家中繼續從事着他的研究。”
儘管在開口說話的時候,湯姆口的惡臭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但是李平風仍然強迫自己忍受着他的口氣,只是儘量讓自己不去看那一口黑黃的牙齒。
眼前的這個人或許只是一個街道的黑幫頭目,但是他的消息卻非常靈通,名單上的十幾位學者——除了牛頓等少數幾個人是陛下給的名字外,其它的都是他在抵達倫敦後收集的學者名單。都是各個領域中極爲出色的學者。爲了能把這些學者帶回大明,李平風需要他們的情報,而這些情報都是由湯姆提供的。
對於湯姆這樣的人來說,他們的眼中從來就沒有國家,只有金錢,只要有足夠的金錢,他們甚至可以把靈魂出賣給上帝,同樣也可以不擇手段。而這樣的人,正是李平風所需要的。
“先生,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牛頓這個人對財富並沒有太多的渴望,而且對於女人也沒有任何興趣,就我們的瞭解,他只有過一個女人,就是前往劍橋大學求學前,與藥劑師的繼女安妮·斯托勒訂婚。之後因爲牛頓專注於他的研究而使得愛情冷卻,斯托勒小姐嫁給了別人。此後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他甚至都不需要妓女,我的上帝,真的很難理解像他這樣的人。”
湯姆誇張的言語,讓李平風的眉頭一挑。
“錢財打不不了他,美色也不行……”
想要招攬這樣的人,還有其它的辦法嗎?並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畢竟,從來到英國之後,他都是靠金錢與美色去“遊說”那些人前往大明。
相比於他們在英格蘭所能得到的酬勞,大明給予的酬勞是極爲豐厚的,甚至足夠讓任何人爲之瘋狂,可是,對於一個對錢財沒有過多的渴望的人,錢財又有什麼用呢?
“先生,他的母親有一筆債務,如果我們可以加以利用的話,也許可以讓他同意您的條件。”
聽着湯姆的建議,李平風搖頭說道。
“你之前的情報已經透露出,他對他的母親有所不滿,僅僅只是靠着那筆不到500英鎊的債務,並不能讓他同意離開英格蘭,這筆錢,憑他現在的名氣,完全可以借得到。”
現在的牛頓雖說還沒有功成名就,可卻也在英國頗有一些知名度,這樣的人想要借到500英鎊並不困難。
當然,如果是5000英鎊的話,那又是另外一種結果,就像那個因爲發表的《顯微製圖》一書在英格蘭甚至歐洲引起轟動的羅伯特胡克,儘管他已經是知名的學者,但是李平風還是成功通過設定一個騙局,讓他的妻子欠下了5000英鎊的鉅款。
正是那筆鉅額的欠債,讓胡克接受了李平風的邀請——和妻子一同前往大明。作爲回報,大明將會爲他償還5000英鎊的債務,當然,5年後,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大明,而且每年還能得到1000英鎊的酬勞。
不過,在李平風看來,任何一個歐洲人只要到了天朝,只要他們習慣了天朝的生活,就不會再願意回到一個有如糞坑一般的歐洲,他們絕不會再去忍受這種臭不可聞的“城市裡的味道”,況且,在大明,還有更好的科研條件。所以,所謂的五年合約,不過只是一個誘餌,一個引誘他們前往大明去的誘餌。
但是同樣的辦法,在牛頓的身上並不合適,因爲他對他的母親,並沒有多少好感,設計欠款,並不一定能讓答應去天朝。
“先生,如果,您願意付一定費用的話,我們可以把他送到您的船上。”
湯姆看着面前的這位來自東方的老爺,言語中完全沒有絲毫的不適,他所看重的是自己所能得到的回報。
“你是說綁架?”
李平風的眉頭一挑,然後搖頭說道。
“我需要的是他心甘情願的上船,而不是……”
必要的情況下,綁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當然,如果有其他選擇的話,他是不會這麼幹的。
“不過,倒是可以換個角度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