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于謙大勝之威,朕後宮嬪妃有孕,朕劍指陳循!”
“幹掉陳循!逼迫朝臣站隊於朕!”
“從臣黨變成皇黨!”
“也是朕,一手挑起的黨爭。”
“當然,這黨爭是良性黨爭。”
“幹掉陳循之後,朕初掌皇權。”
“那兩年戰爭很多呀,瓦剌剛退,韃靼又來,北方戰亂不斷。”
“都需要于謙坐鎮的。”
“後宮有孕,朕初掌皇權,朕開始意得志滿了。”
“正當朕大展宏圖之際,後宮給朕一個響亮的耳光!”
“四龍降世,差點讓朕揮刀斬殺自己的兒子!”
“多虧有朱見深,繼續做太子,讓朕度過了那次難關。”
“朕讓他繼續當太子,他就繼續當太子,從來不敢違抗朕的命令。”
“他懂事得令人心疼。”
“朕才意識到,朕這些年對他過於苛責了。”
朱祁鈺長嘆一口氣:“朕第一個分封的親王,就是朱見深。”
“朕給他權力,讓他參政議政,給他封地,給他大婚……可他終究沒有原諒朕。”
“離京之時,他只是在幹清宮外磕頭而已。”
“朕詔見他,朕與他相立無言。”
“很久很久,朕主動開口,告訴他家眷在京師,無須擔心,在封地內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隨時給朕寫信。”
“他確實每月都給朕寫信。”
“卻只是潦草地問朕身體情況罷了,並沒有和朕真心交談過一次,不過例行公事而已。”
“他沒原諒朕。”
“朕也知道,朕對他做的那些,不可能得到他的原諒的。”
“而生在帝王家,原諒與不原諒,都算不得什麼大事,朕的心思也不可能在他身上,繁重的朝政,纔是朕的歸宿。”
“你們四個同時降世,說來說去,都要感謝朱見深的。”
“若無朱見深,朕都不知該如何解決。”
“有了兒子,朱見深願意配合朕,朕的心思該放在宗室上面了!”
“朕將宗室詔入京師。”
“該殺的殺,該處置的處置!”
“然後朕就要巡幸南京,解決江南士紳的問題了,同時還要徹底解決掉朱祁鎮這個大炸彈。”
“那幾年,朕忙得恨不得拆成兩半用。”
“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對外戰爭、財政收入、皇權、宗室、士紳、朱祁鎮、民間災禍等等,太多事了,都需要朕來解決。”
“朕真的分身乏術。”
“這段時間內,朕將朱祁鎮冷處理,並且緩解朕和他的關係。”
“因爲朕逐漸大權在握。”
“他再想發動奪門之變也沒機會了。”
“想成爲他黨羽的人,都沒有機會。”
“連孫太后,也開始從威脅朕,到討好朕。”
“朕拿捏着她。”
“她已經沒有辦法了。”
“她手裡還有那個紅匣子,作爲威脅的。”
“硬來不止會讓朕損失名聲,還會讓天家淪爲笑柄,重點是朕怕孫太后瘋狂,把紅匣子的秘密揭開,宮闈秘事傳出去,朕反而會陷入被動。”
“朕思來想去,就想了一個辦法,放縱朱祁鎮。”
“孫太后不是要他活命嗎?”
“滿朝公卿都希望朕善待兄長。”
“好呀,朕如了他們的願。”
“朕不止要善待兄長,還要給他最好的生活,讓天下人都要稱頌朕對待兄長,恩重如山!”
朱祁鈺詭笑起來:“當年,孫太后給朕找個技子,朕給他找一羣技子!陪他嬉鬧,陪他變老,陪他去死!”
“朕很瞭解朕的兄長。”
“他並不好澀。”
“雖然他在南宮沒少生孩子,但他是個長情的人。”
“和朕一樣,都不好澀,且都很長情。”
“可朕在宮中那些年,朕彷彿跟着了魔似的,看見女人都不會走路了,那是藥的作用!”
“他們給朕配藥,讓朕變成個瑟魔!”
“朕就以牙還牙!”
“朕也給他配秘藥,讓他變成瑟魔中的戰鬥魔!”
“當時,安南皇帝染上了癮病,朕得到了這種藥,就用一樣的配方,給朱祁鎮配藥。”
“讓他上癮,讓他日日都想女人。”
“然後朕就將京師的技子,都送他府上去。”
“讓他享受,朕曾經享受過的一切。”
“不,比朕更痛快,朕給他精挑細選了上千個伎子,個個都是好身段,個個都貌美如花,讓人看了都垂涎。”
“就只有一個問題,髒!”
“洗不乾淨的髒!”
“她們和朱祁鎮真的很般配。”
“這是朕送給他最大的禮物。”
這一刻,朱見漭不寒而慄。
他清楚他爹表面善良,內心陰狠,卻沒想到,陰狠到這般地步。
不管怎麼說,正統都是皇帝呀!
竟然用伎子去埋葬朱祁鎮,他爹這腦回路,一般人沒有。
“這樣做的好處,一、能彰顯朕的仁善,朕和兄長化干戈爲玉帛,朕除了不能將皇位還給他之外,其他一切朕都能給他;二、讓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讓世人發現,朕纔是最好的皇帝。”
“而且,爲了造勢,朕的兒子連王爵都不封,朕還收回宗室的親王爵,卻將他所有兒子全部封爲親王,女兒全部爲公主。”
“在民間,朕又宣傳正統帝,讓民間加深對他的印象,瓦剌留學生,叫門天子,呵呵。”
“在這期間,朕重點拉攏了一個人。”
“袁彬,你可有印象?”
猛地,朱見漭驚異擡頭:“爹,影子的創始人袁彬,是他?”
“就是他,他幫朕做完一件大事之後,就消失在世間,以影子統領的身份,活在暗處。”
影子,不是太監創立的。
因爲朱祁鈺在防備宮中太監,也在制衡宮中太監,若都由太監來籌備,和東廠、西廠有什麼兩樣,何必單獨建立一組呢?
而袁彬,朱祁鈺也不是完全相信,他只是負責訓練人手而已,這些人手都是朱祁鈺養大的孤兒。
影子裡,還有一個重要人物,是範青。
範青假死脫身,進入影子,成爲影子統領,制衡袁彬。
還有一個人,叫廖承宗,江湖人士而已。
得了朱儀的賞識,舉薦給皇帝的。
袁彬、範青、廖承宗,三人共同組建的影子。
也是三人共同掌管。
所有人員,都潛藏在暗處,單線聯繫。
“袁彬,在景泰四十年時,閹割入宮,景泰五十六年,病逝在浣衣局裡。”
朱見漭難以置信:“他、他爲何入宮?”
“王誠和金忠死了,朕不信任其他人,需要影子在宮中拱衛朕。”
“袁彬身高力強,且無牽無掛,最適合入宮。”
“但朕擔心有老人認得他,就讓他在浣衣局裡當一個粗使太監,一當就是十六年。”
“無人知道,朕手下第一刺客組織,執掌的人,只是浣衣局裡一個粗使太監,恐怕誰也沒想到吧。”
朱見漭有點懵:“爹,若袁彬死了,那兒子手下的袁彬又是誰呀?”
“袁彬成爲一個代號,你手下的是第三代袁彬,第二代因爲做事不得力,被朕處死了,伱手上的是第三代。”
老爺子藏得太深了。
估計天下人都不知道有影子這個機構,不,在景泰六十五年時候被曝光了。
因爲當時爲換太子,所以被曝光了。
等等!
老爺子向來擅長制衡之術,影子是制衡廠衛的存在,那麼誰在制衡影子呢?
其實,他總忽略一個人,舒良。
整個景泰朝,老皇帝最信任的幾個太監,王誠、舒良、金忠、馮孝、張永、許感等,若排名的話,第一舒良,第二王誠,第三金忠、第四馮孝。
可舒良的存在感,恰恰是整個景泰朝最低的。
好似所有人都會遺忘他。
甚至很多太監,都能騎在舒良的頭上。
這很不符合老皇帝的性格啊。
朱祁鈺向來是用最貼心的人。
像張永,明明沒有能力執掌司禮監,饒是樑芳特別有能力,也被張永踩在腳下。
可這個舒良太怪了,從景泰十五年之後,這個人就消失了!
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他去哪了?
朱見漭擡頭看向老皇帝,剛巧撞上朱祁鈺的眼睛。
朱祁鈺嗤地一聲:“你想問什麼?問吧,朕時日無多了。”
“爹,制衡影子的機構是什麼?”朱見漭問。
“你是何時想到的?”
朱見漭沒好意思說是剛想到的。
“沒錯,制衡影子的,還有一個機構,叫血滴子。”
“血滴子分兩部分。”
“一部分在朝中,一部分則潛藏在影子之中。”
“這血滴子,是景泰九年成立的,在此之前,沒有名字,是景泰八年末,舒良幫朕練的,從景泰十五年之後,舒良一直在宮中幫朕訓練密探。”
果然!
舒良作爲老皇帝最信任的太監,不可能毫無存在感的。
他記得,他出京的時候,舒良還活着呢!
可他見得次數非常少!
所以纔會忽略掉這個人。
“沒錯,他在爲朕練間諜。”
朱祁鈺笑道:“影子的統領不是舒良,但元從人員都是舒良一手練出來的,所以影子朕纔會放心的交給外人。”
“舒良爲練影子,消失了五年。”
“這件事,除了馮孝,再無人知道。”
“但馮孝並不知道,舒良要練多少人,用來做什麼,只有朕和舒良知道。”
“舒良練的影子和血滴子,其實是一起訓練出來的,剛開始沒想過詳細區分開來,是後來區分的。”
“血滴子的人,本來計劃如東廠那樣,撒入朝中,遍佈朝中每一個角落。”
“可被朕否決了,血滴子強大之處,在於神秘。”
“即便在前朝,也無人發覺血滴子的存在。”
“因爲,從血滴子建立至今,朕只用過三次。”
“第一次,是舒良垂死之際,朕啓動一次,看看成果。”
“第二次,是景泰十二年,朱祁鎮死亡那次,大明一共發生了五件詭異的案件,查不出來結果的案件,被成爲奇案。”
“都是朕的手筆。”
“而做這些事的,就是影子和血滴子,同時進行,所以天下人都找不到把柄,因爲朕在用兩個機構,同時做這件事的。”
“影子成立的準確時間,是景泰四十七年,因爲影子之前成立過一次,又解散了一次,第一次成立,是景泰八年末,舒良在山西幫朕練兵,當時成立的影子。”
“正式建立是在景泰十年,解散則是在景泰十二年。”
“而你接管的影子,其實是在景泰四十七年時成立的,那一年舒良剛好死亡,就將他手裡練的間諜,變成了影子,如影隨形般保護朕。”
“第三次,血滴子啓動,是在景泰六十五年。”
“天下人皆以爲換太子是他們鼓動的。”
“以爲朕在養心殿什麼都不知道,殊不知,血滴子的一部分,是在朝中,這個朝中,是指朝中的官員。”
“只要朕啓動血滴子,他們就會爲朕效力。”
“只有這三次而已。”
“朕再也沒有啓用過了。”
朱見漭明白了,他爹讓舒良在山西偷偷練兵,這支軍隊有一部分人變成了影子。
做完事後,影子解散了。
留下部分精銳,變成了血滴子。
名字只是個代號,在訓練之初,應該沒想過具體怎麼用,是後來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而血滴子的人始終保持靜默,沒有被喚醒過,自然就無從查起,朝中當然沒人察覺到血滴子的存在。
連他都不知道。
甚至,他爹將影子交給他了,他都沒察覺到血滴子的存在,他還建立了粘杆處。
因爲血滴子從來就沒被喚醒過,沒有任務,當然查不到了。
此刻,他驚出一身冷汗。以老皇帝的性格,讓他回京繼太子位,肯定還留有一手,如果他不聽話,肯定會讓他消失的。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了回程路上的刺殺。
極有可能是他爹在推波助瀾。
念及至此,他再次打了個哆嗦。
最可怕的是,老爺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卻在做鬼見愁的事情。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朱祁鈺緩緩道:“老四,你該瞭解朕的性格,舒良那麼忠誠的人,朕肯定要留着他辦大事的。”
“只有他在朕身邊,朕才能閉上眼睛。”
是啊。
朱見漭懷疑,滿朝公卿沒幾個人看透他爹,舒良那麼重要的人,在景泰朝存在感極低。
對了,王誠存在感也不高。
“王誠是朕的大伴,他對朕最忠心了。”
朱祁鈺笑道:“他不在宮中,他在軍中,爲朕盯着叛逆。”
“他在軍中一日,朕就能睡得安穩一日。”
“後來他年老體衰,受不了軍中之苦了,就在京營裡,朕不許他回宮,他死也要死在軍中。”
“他鎮守京營,朕睡得特別香甜。”
朱見漭知道,他爹善用太監。
景泰朝,很多舊制都廢掉了,唯獨太監,朱祁鈺非但沒廢掉,還大大加強,這可能是朱祁鈺最大的污點。
目前宮中,白人太監比較多,黑人太監也有。
別以爲太監是不好的工作。
這可是接觸權力的捷徑,景泰朝有多少人自我閹割,排隊入宮,即便朝廷多次明令禁止,還有不少人明知故犯。
景泰朝的太監,要從小培養的,以前家裡吃不上飯,賣兒賣女的多的是,現在老百姓生活好了,賣進宮的不多。
反而有狠心的爹孃把兒子閹割後,送入宮中去,等着兒子顯貴,父母借光。
他們並不知道,宮中太監等級森嚴,不是你想爬就能爬上去的。
“馮孝,跟了朕一輩子。”
“以他的能力,可去司禮監掌印,也可去鎮守地方,巡視軍中,但朕須臾離不開他。”
“唉,馮孝被圈在朕身邊一輩子,他至死無恨。”
“他一生忠誠報朕,朕對他也不錯,晚年中風,朕讓幾個小太監伺候他,賜他一世富貴,代代清名,足夠了。”
朱見漭也認爲他老爹對太監太仁慈。
太監,本就是天子家奴,是打是罵皆在主人一念之間,家奴就不要對標人了。
而且,像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在朝中地位極高,比如馮孝,就連胡濙在世都要禮讓三分,也就於謙不看他,像姚夔、王竑、葉盛等人,都要敬重馮孝。
一個太監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位極人臣了,還想要什麼?
“對朕忠誠的人,朕不會虧待他們的。”
“舒良,在宮中,爲朕操練一輩子密探。”
“若說所有太監中,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王誠被朕放在軍中,因爲他在,朕才能睡得安穩。”
“張永在司禮監,他明明沒有大鐺的能力,朕寧願用樑芳等人輔佐他,也不肯換掉他。”
“後來樑芳繼任大鐺,是張永的遺言,他臨終時,告訴朕樑芳可用。”
“金忠執掌錦衣衛,他是朕在宮外的一把利刃。”
“曹吉祥執掌黑冰臺,他雖是正統帝的人,但他除了依附朕,卻沒有其他辦法。”
“舒良卸任東廠後,就回到了宮中。”
“鄭有義執掌西廠,他病逝後,舉薦張來兒,西廠廠公,是個女人,張來兒能力真的不錯,她爲朕執掌西廠十九年!”
“許感執掌三十餘年都知監,爲朕操練淨軍,拱衛皇城最後一道防線。”
“盧忠出國,爲朕執掌皇城司。”
朱祁鈺詭笑:“朕善用太監,軍中,也有不少太監名將,比如秦成、覃益、懷恩、賀知恩,皆是沙場宿將。”
“秦成、覃益、懷恩皆有名帥之資。”
“執掌皇家商行的董賜、谷有之,皆有大功。”
“懷恩,允文允武,可上馬爲帥,如朝爲相。”
“就連被朕處死的汪直,也是一身本事,那汪直是馮孝舉薦給朕的,可見馮孝眼神不好,舉薦了個反骨仔。”
“可從幹清宮出去的太監,個個都已經成材,說明朕培養人才的能力。”
“說回袁彬吧。”
朱祁鈺道:“袁彬和朱祁鎮的關係,你該知道吧?”
“知道,在土木堡之變中,袁彬一直護衛着正統帝,不離不棄。”
“根據記載:每到夜晚,北風刺骨,正統帝難以入睡,袁彬便解開衣服將正統帝凍僵的腳裹人懷中取暖;”
“每逢隨軍轉移車馬不能行,他便揹着正統帝而行;”
“當正統帝仰頭南天,長吁短嘆時,他便反覆開導,堅定正統帝回國的信心。”
朱祁鈺點點頭:“在瓦剌那段時間,是袁彬一直陪伴着他,他的貼身太監喜寧都背叛了,只有袁彬,不離不棄,且一直爲政統帝出謀劃策。”
“記載上還有:喜寧爲了瓦解正統帝的抵抗野心,就是除掉袁彬。”
“一天深夜,也先、喜寧把袁彬五花大綁,拖到野外,要將他五馬分屍處死。”
“袁彬臨刑前,怒斥喜寧,破口大罵,喜寧令人趕緊行刑。”
“在這緊要關頭,正統帝趕到,他置皇帝尊嚴而不顧,哭求也先,將袁彬救下。”
朱見漭點頭,他看過這段記載。
“你可知這段記載出自哪裡呢?”朱祁鈺問。
“兒子不知。”
“出自袁彬的《北征事蹟》。”
朱祁鈺嗤笑道:“袁彬往自己臉上添光加彩呢,大明沒滅呢,正統帝再不濟事,也不可能被也先這般對待!”
“也先還要用正統帝敲開大明的門呢!”
“會這樣對待正統帝?”
“傻子都不信!”
“何況,區區一個護衛,至於也先親臨?”
“你也是皇帝出身,沒覺得這段記載很彆扭嗎?”
朱祁鈺嗤笑:“因爲,這是袁彬臆想出來的!”
“不過,在被俘虜那一年多時間裡,袁彬對正統帝,確確實實十分忠誠,但添加這些故事,就顯得很彆扭了。”
因爲,朱祁鎮復辟之後,給也先立廟了,說明他在漠北呆的不錯,人家還把妹妹嫁給他了。
千萬別忘了,這是最重視身份的古代,權貴不管去哪都是權貴,看看毛勝就知道了,他祖父是前元丞相,到了景泰朝,他還是勳貴。
身份,永遠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徽欽二帝被欺負得很慘,因爲北宋滅亡了。
大明卻還在呢。
也先就算是個蠢驢,也不敢對正統帝有任何不敬,從朱祁鎮對也先的懷念就知道,他在漠北大營裡待得很舒服,也先對他也極爲敬重,還和伯顏是至交好友。
袁彬給自己增加這些故事,着實畫蛇添足。
“爹,那爲何能寫入正史?”朱見漭不理解。
“因爲他有大功。”
朱祁鈺笑了起來:“從景泰九年開始,朕就在做一件事,給朱祁鎮煉藥,讓他崩潰。”
“在此之前,朕授意點撥曹吉祥。”
“曹吉祥是個聰明人,是他一點點將正統帝的黨羽都挖出來的,袁彬就是其中之一。”
“他把袁彬抓起來,極盡折磨他。”
“袁彬是英雄,英雄終究有短處的,曹吉祥最擅長對付他的短處,袁彬招了。”
“他背叛了正統帝,也背叛了靈魂。”
“他的命是真大,被曹吉祥折磨了幾個月,朕才授意鄭有義,把他撈出來,加入西廠。”
“老四,明白了吧?”
“曹吉祥的使命,一是搗毀京中廟觀氾濫之亂象;二是爲朕斂財;三是挖出正統帝的黨羽。”
“當曹吉祥走出巡捕營詔獄時,就意味着曹吉祥的使命結束了。”
“而加入西廠的袁彬,就會成爲曹吉祥的剋星。”
“當然了,袁彬想變成朕的人,需要納投名狀。”
“這就涉及到朕和朱祁鎮的恩怨了。”
“朕絕對不能對朱祁鎮動手,且動手時機也必須選擇朕不在京師這段時間內,而且,朕還要扮演好人。”
“所以,朕逐漸放開對南宮的管制。”
“讓天下人看到兄弟和解的一幕,朕願意退讓一步,選擇原諒朕的哥哥,親情永遠大於政治。”
“可哥哥貪得無厭,不斷索取女人。”
“朕都滿足他。”
“只要他不要皇位了,朕什麼都給他。”
“他的兒子都是親王,女兒都是公主,他雖只是親王,卻是宗室諸王之長,掌管整個宗室,比所有親王高半級。”
“他想要女人,朕滿足他。”
“朕專門給他挑最漂亮的女人。”
“可最漂亮的女人,肯定在青樓裡呀,那些名伎,被朕詔入京師,送進南宮。”
“當然了,朕沒有一下子給他幾百人,那不明擺着朕要害死他嘛。”
“朕給他挑幾個,再給他選秀,挑名門望族的女兒,給他選秀女,可那些女兒家都不願意入南宮。”
“朕用了三年時間,每日給他配藥。”
“藥量是不斷增加的。”
“只有前三個月,是朕給他挑的美人,後面就全靠他自己索要了,他每次給朕上疏,都是索要美人。”
“朕是皇帝,又不是老鴇子,上哪給他弄這麼多美人去呀?”
“就指使周王。”
“讓周王給他蒐羅美女。”
“周王定期給他進獻美女,這些美女,都是在全國各地蒐羅的伎子,也就一年多時間,他得病了。”
“得了花柳病。”
“身體都爛了,好惡心啊。”
“這可不是朕授意的,是周王故意噁心他,也是爲了迎合朕,朕派人抽了周王五十鞭子。”
“孫太后得知後,下懿旨要賜死周王,是朕攔着,但他還賜死周王一子。”
“周王這次才老實了。”
“正統帝,可是當過皇帝的呀,你讓皇帝得這種噁心的病,皇家威嚴何在?”
“那五十鞭子,差點沒抽死周王。”
“周王算老實了。”
“朱祁鎮的花柳病也第一次治好了。”
“可宗室諸王,模仿周王,給他進獻有病的美人,朱祁鎮得了第二次花柳病,還傳給了他的嬪妃。”
“最噁心的是,他傳給了秀王!”
朱見漭驚呼:“秀王怎麼會得了這病呢?”
“南宮中養着幾百個女人,朱祁鎮只有一個,那些女人本就不是什麼良婦,勾引秀王算什麼?”
“也是秀王倒黴,得了這病。”
“他不敢聲張,偷偷去治,越治越嚴重,最後把自己給弄死了。”
“崇王和吉王只是沒被發現而已。”
“真當都是乾淨的?”
朱見漭覺得噁心。
“朱祁鎮第二次得了花柳病,朕知道後氣壞了,卻不知道是哪個王獻的。”
“朕勒令宗室諸王,不許進入南宮半步。”
“朕還宣詔朱祁鎮,可太監卻不讓朕見,擔心過了病氣。”
“朕卻知道,他不成樣子了。”
“縱然有藥頂着,衰老是必然的。”
“孫太后心焦啊,那幾天朕日日去仁壽宮安慰她,呵呵,朕也夠惡趣味的了,去看她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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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太后日日下懿旨,宗室諸王被她折磨夠嗆。”
“縱然知道,是朕在後面指使,那又如何?”
“朕沒規勸過他嗎?朕沒下聖旨要求他不要這樣嗎?是朕指使宗室諸王的嗎?你有什麼證據?”
“關鍵孫太后得求朕啊,她管不了宗室的。”
“朕就給常德權柄,讓她去管宗室。”
“這樣一來,整個宗室就炸開了鍋了,憑什麼我們要被她一個公主管啊!”
“宗室諸王和孫太后勢同水火。”
“他們給朱祁鎮獻美人,更加肆無忌憚了。”
“孫太后對宗室諸王恨之入骨。”
“她多少次明旨,說朱祁鎮的死亡就是宗室諸王造成的,言辭兇厲至極,充滿戾氣,而這也摘清了朕。”
“這個時候,袁彬該出場了。”
“朕,也要離京去巡幸南京了,朕要解決景泰朝最難解決的江南士紳了!”
“朕皇位的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