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既然漠北王無顏見先帝,就葬去倭國

慶王完全是給周王和蜀王、鄭王擋刀。

卻被褫奪王爵,收回朱姓,處罰實在太重了。

周王咬牙站出來:“慶王有罪。”

“但請陛下保留慶王朱姓。”

“慶王畢竟是太祖子孫,雖有狂悖,品行不恭。”

“但請陛下寬大爲懷,給慶王留一條孝敬先祖之路。”

周王不止在幫慶王,也在幫諸王保留最後一分薄面。

朱祁鈺停止話頭,幽幽地看向周王:“按照周王的意思,是否該不奪其王爵呢?”

那樣就更好了。

周王卻道:“回稟陛下,慶王狂悖無禮,收回王爵,臣等絕無異議。”

朱祁鈺卻站起來,指着椅子:“周王,這椅子讓你來坐如何?”

“陛下饒命!老臣絕不敢僭越!”

皇帝又耍無賴了。

“既然你不敢坐,就閉上你的嘴!”

“朕在傳旨,何時輪到伱說話了?”

“朕看你比慶王還狂悖!”

朱祁鈺降罪十分牽強,主打的就是一個耍無賴。

“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周王不停磕頭。

他也沒辦法。

皇帝這招耍無賴,天下人無解。

朱祁鈺目光微寒:“朕看你十分憐憫慶王啊,也罷,就將慶藩諸王,移入周藩,你周王來做慶藩的宗王,怎麼樣?”

還有這麼移的?

關鍵慶藩的安化王沒資格進養心殿,壓根不知道禍從天降。

他入繼周藩,那初代慶王誰來祭祀呢?

周王眼淚涔涔道:“陛下呀,若慶藩移入周藩,慶王宗廟如何承嗣啊?何人奉祭香火啊?”

“挑個人出來,照看祠堂便是。”

朱祁鈺冷冷道:“朕也沒說讓慶藩絕後。”

“不過是移入周藩罷了,誰讓你周王霸道呢,在養心殿上學犬吠。”

“朕拿只狂犬,有何辦法?”

周王眼眸一突,您直接罵我是狗不好吧?

殿門推開,慶王被拖了出去。

慶王的下場,兔死狐悲,讓人潸然落淚。

“說回先前的問題,都說說看法。”朱祁鈺繼續釣魚。

蜀王悄悄揉了揉跪麻了的腿,恭聲道:“慶王之事,皆從老臣而起。”

“請陛下收回老臣封號,賜老臣一身布衣。”

“老臣願意回蜀中守衛陵廟,求陛下開恩!”

“蜀王也要悖逆朕意嗎?”朱祁鈺寒聲問。

“老臣不敢!”蜀王磕頭。

“既然不敢,爲何要去給蜀王守靈呢?難道朕是無德昏君,連宗室都容不下嗎?”

您這樣子是容得下嗎?

咱說實話行嗎?

“老臣絕無此意。”

蜀王流淚道:“老臣只是覺得愧對先父,想去給先父守靈罷了。”

蜀王能說什麼,服軟唄。

“蜀王倒是有孝心,但某些人也愧對先父,卻無甚孝心啊。”朱祁鈺幽幽道。

這是在點我嗎?

朱祁鎮跪在地上:“求陛下允准微臣,去景陵守孝!償還罪孽!”

朱祁鈺看向他,嘴角翹起:“漠北王多心了,先帝應該不想看到你吧!”

朱祁鎮臉色一僵,猶如吃屎。

那你點我幹毛?

“蜀王有孝心,就在京畿起一座蜀王祠,祭奠蜀獻王吧。”

蜀王鬆了口氣,這關算是過了。

只是苦了慶王了。

“臣等誓死聽命於陛下!”

諸王也學聰明瞭。

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反正天下是你的,願意怎麼折騰就折騰吧。

我們躺平了。

反而朱祁鈺尷尬了。

他沒臺階下,難不成自己把法統搞沒了?那不自食惡果嘛。

“諸王倒是勠力同心呀。”朱祁鈺的笑容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蜀王想後面縮。

但諸王把後退的通道給堵住了,就讓蜀王當出頭鳥。

他也搞不清楚皇帝究竟要幹嘛,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活脫脫的桀紂之君啊。

誰能揣摩明白他的心思呀,就算揣摩對了,也容易被降罪!

“陛下。”

“在外,臣等是陛下的親戚;”

“在內,臣等則是陛下的奴僕。”

“就如宮中的太監一般,都是陛下的忠心僕人。”

蜀王更肉麻。

拿太監自比。

諸王趕緊附和,反正也不會丟塊肉,哄皇帝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若傳出去,朕把宗室當太監使喚,怕是天下人要罵朕薄情寡義呢。”朱祁鈺喜歡聽馬屁。

“當陛下的奴僕,何其榮耀,俗人哪懂其中奧妙?”

蜀王可真是個妙人。

朱祁鈺笑道:“那蜀王就淨身入宮吧,在御前伺候,日日伴着朕,朕心情也好。”

“啊?”

蜀王一聽眼珠子差點蹦出來,您是真敢想啊!

太祖子孫怎麼能當太監呢?

若太祖知道,不得拆了他呀。

“哈哈哈,朕開玩笑呢。”

朱祁鈺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方纔都是戲言,都是戲言而已。”

哪些話是戲言呢?哪些話不是戲言呢?

諸王還沒琢磨明白。

“朕記得顧興祖的叔叔,顧瞻娶了富順郡主吧?”

朱祁鈺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話鋒一轉:“蜀王,朕沒記錯吧?”

“陛下要記性,富順郡主的儀賓,就是顧瞻。”

蜀王心中惴惴。

顧興祖已經被誅殺了,難道還要牽連富順郡主?

富順郡主是初代蜀王次女。

“可在京中?”朱祁鈺問。

“回陛下,在的!”

朱祁鈺卻道:“如今宗室只存留三級,女不如男,也該酌情降爵。”

“這樣吧,親王嫡女爲郡主,庶女封縣主。”

“郡王嫡女封縣主,庶女封鄉君。”

“將軍之女不予敕封,不予世襲,只封一代。”

“爲國爲朝有特殊貢獻者,可加封,可加授,也可賜世券。”

重新劃分後,就剩下郡主、縣主和鄉君三級。

而且,親王是不輕易封的,這樣一來,實際上就剩下兩級,縣主和鄉君。

取消了郡君、縣君。

又減少郡主和縣主的數量。

省着現在京師,全是各種主,宗人府快被拖垮了,一羣蛀蟲。

“諸王意下如何?”

諸王敢說什麼?能說什麼?

“臣等沒有異議!”諸王叩拜。

心裡倒是在想,陛下的嫡女封公主,庶女是不是就封郡主呢?

想屁吃呢!

朕的女兒自然都是公主嘍。

“那朕就讓禮部,重新覈實,沒有爵位的革除玉牒,收回爵位,之前封賞的俸祿,不予追回。”

您要是再追回來,可就不是人了。

朱祁鈺頷首:“諸王是理解朕的呀。”

“既如此,諸王回去後,好好勸勸各藩親戚。”

“過了年,年後,聽候聖旨,遷徙地方吧。”

諸王瞪圓了眼睛。

論絕,還得看你!

就是說,郡主的兒子,什麼也不封了,下一代該幹嘛幹嘛去吧。

既然不是親戚了,也就別想借光了,遷徙地方,充實邊塞吧。

您給個富裕地方也行啊,挑的都是漠北、西北、東北,哪有一個好地方!

“對了,再加一條。”

“公主、郡主、縣主、鄉君夫婿,不許納妾,不許沾染女瑟,一經發現,斷其根!誅其族!”

“若朱家女人先薨逝,其夫君收回爵位,勒令其守靈至死,其子守孝十年!”

朱祁鈺寒聲道:“我朱家女人,下嫁給民間凡夫俗子!已是皇恩浩蕩了!”

“爲何朱家女人每每短壽?天不假年!”

“是不是在婆家受了氣,沒人給她們撐腰?才導致英年早逝的?”

“既然駙馬都尉、儀賓等男人,靠了女人得了富貴。”

“若伺候不好女人,就去死吧!”

“這天下是姓朱的。”

“宗室裡的朱家女人,不容褻瀆!”

諸王冷汗涔涔。

沒人把家裡的女人當個玩意。

隨便嫁出去,或者用來攀附權貴而已。

皇帝這條政令一出,怕是朱家女人愁嫁了。

哪個達官顯貴願意娶宗室女兒呀,這不是找罪受呢嘛。

從反向推理,不就看出來了:皇帝在限制宗室裡的諸王,擔心諸王用女兒,攀附權貴,最終尾大不掉。

“再加一條。”

“駙馬、儀賓不建府邸,和公主、郡主等同住。”

“夫妻哪有不住在一起的?”

“公主府降規格,夫妻倆住得安心即可,沒必要搞得富麗堂皇的,而嫁出去後,宮中和婆家都不許瞎管。”

“尤其是宮中那些作威作福的姑姑,統統該殺!”

“朱家女人生來就是受氣的?”

“哼,以前沒人管,朕來管!”

朱祁鈺呵斥:“以後,太監的使用,也要改變,王府不許用太監,公主府可用四個太監,郡主、縣主均不可使用太監!”

您就是要省錢。

建府邸多貴呀,您就是捨不得。

各王府、公主府用的太監,都是宮中支撐錢財的,皇帝這是裁撤這方面支出。

您是真摳兒呀。

諸王只能應聲稱是,太監該遣散遣散。

“還有,宗室女子的兒子,可優先蔭入國子監,也可入宮當侍衛。”

“宗室女遠嫁,需要宗人府同意方可。”

“朕不願意其遠嫁,是擔心宗室女在外受氣,沒人給撐腰。”

“朕在京師,能給她們撐腰。”

“常德尚在宮中,皆因皇妃有孕,由她幫襯着兩宮太后協理後宮。”

“在宗人府內,設一女宗正,由公主擔任,成爲定製。”

“負責管束宗室女,若宗室女在夫家受了氣,皆可找女宗正主持公道;若宗室女欺凌夫家,也可找女宗正申訴。”

“待其子女長大成人後,也由女宗正妥善安置。”

“並且,既是宗室女當熟讀詩書,調教子女,不能丟了皇室風範,宗室女要定期審查其家子女讀書情況。”

“這樣吧,再由宗人府,設一讀書堂,由宗室長者擔任監丞、博士等等,管束宗室子女學業,朕來親自擔任祭酒,宗正擔任司業;女學則由女宗正擔任司業。”

“第一個女宗正,就讓常德擔任吧。”

“她是朕的皇姐,身份、能力皆足以服衆。”

諸王卻聞聽一個信號。

皇帝要給宗人府實權了。

“陛下爲宗室女出頭,宗室女眷必感恩皇恩!”諸王撿好聽的說。

任命了女宗正。

肯定要任命左右宗正啊。

宗正是幫助宗人令協理政務的,位高權重。

“朕在想,宗正是該讓親王擔任呢,還是郡王呢?”

原來鉤子在這呢?

諸王心涼半截。

朱祁鈺卻嘆了口氣:“如今親王很多,可等諸位仙去後,宗室裡就沒有親王了。”

“制度定下來,反覆搖擺,來回更改可不是什麼好事,於國不利呀。”

諸王明白了。

您是鐵了心要降吾等的王爵了。

蜀王怨毒地看了眼見死不救的諸王,咬牙道:“老臣願意請降王爵,老臣毛遂自薦,願意擔任宗正!”

宗人令是漠北王。

漠北王被圈禁在南宮,主事的就是左宗正。

蜀王這老頭聰明,想當宗人府的頭頭,用親王爵來換。

“蜀王莫要着急。”

“朕只是還在思量。”

朱祁鈺卻幽幽道:“在今日殿中的,知道蜀王是自降爵位;”

“可外人,都會以爲是朕不守規矩,降了蜀王的爵位。”

“這三人成虎,滿城風雨。”

“朕的名聲已經夠壞的了,可承受不起這等罵名。”

蜀王傻眼了,您的意思是,讓我自己犯錯,然後削掉親王爵唄?

您咋想得這麼美呢!

存在感很低的肅王決定爭一爭這個宗正。

結果荊王卻爬出來,哭泣道:“微臣願意降格爲郡王,求陛下賞微臣個宗正坐坐,微臣一定處處讓陛下順心。”

新荊王的上位路途很戲劇。

朱祁鈺看向他。

荊王更狠,直接站起來,朝着門口走:“不要攔着本王,本王瘋了!”

推開太監,推開殿門,在庭院裡跑了一圈。

然後進來請罪:“微臣悖逆,求陛下降罪!”

這操作,能不能再假點?

來個活寶,嚴肅氣氛被衝散了。

“罷了,朕再思量思量。”朱祁鈺覺得荊王擔任宗正,肯定聽話。

但荊王沒什麼能力呀,輩分又低,如何服衆呢?

除非老牌諸王都死了。

肅王追悔莫及,他都打算調戲宮女了,然後落個好瑟的罪名,自動降格爲郡王,去宗人府當官。

殿內氣氛輕鬆起來。

只有一個人十分失落。

朱祁鎮以爲皇帝真要實行庶子不繼承家業的制度呢。

結果,只是虛晃一槍。

釣魚而已,就你當真了。

“漠北王怎麼不說話呢?”

朱祁鈺忽然問:“你也是當過皇帝的,覺得朕做的,和你當初做的,誰更好?”

這話能亂問嗎?

朱祁鎮只能磕頭道:“陛下如日月,微臣如螢火,如何相提並論?”

“漠北王謙虛了。”

“論治政,朕是不如你的。”

“畢竟你受先帝言傳身教,又得張太皇太后真傳,三楊閣老爲你保駕護航。”

“肯定是比朕強的?”

朱祁鈺笑道:“反觀朕呢,朕接手個爛攤子,剛即位就打仗,手上也無甚名臣良將,靠一羣庸才,勉力支撐至今。”

您就直說完了。

朱祁鎮天胡開局,結果鬧了個滿盤皆輸。

你天糊開局,最後抓了滿手王炸。

直說漠北王是屎,您是玉。

這自誇,服了。

“也對。”

“要是沒有漠北王的神助攻。”

“朕能登基嗎?”

“說到底,朕還得謝謝你呢?”

這話,能隨便說嗎?

氣氛剛剛活躍的養心殿,立刻變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瑟瑟發抖。

“但這個位子,朕坐得如坐鍼氈。”

“不想做下去了。”

“漠北王,可否教朕?”

你還我不就得了?

朱祁鎮卻淚流滿面:“陛下乃天降聖人,挽大明於水火!”

“反觀罪臣,親手葬送了大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悌,簡直不配當人!”

“和陛下相比,罪臣猶如螢火,陛下才是日月星辰!”

“罪臣哪還有臉再臨帝位?”

“只求陛下賜給罪臣一副袈裟,青燈古佛,爲大明祈福,償還罪臣洗刷不清的罪孽!”

諸王驚呆了。

原來朱祁鎮也是好演員啊。

演技很贊啊。

這番吹捧,肯定把皇帝吹得心花怒放。

結果,他們偷瞄一眼,卻發現朱祁鈺面色陰沉似水,怒火翻涌。

“處處和朕爲敵,也叫知錯?”

朱祁鈺嗤笑:“當初在也先大營裡,你也是這般奴顏屈膝的吧?”

揭傷疤老手了。

朱祁鎮脣角抽動,悲慼道:“罪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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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想,就該直接跟朕說出來,朕不是怕你爭,而是討厭你在背後使壞!”

“嘴上認罪,心裡卻想着如何奪回皇位。”

“多麼虛僞呀。”

朱祁鈺緩緩道:“朕給你一次機會,你親口告訴朕,你還想坐這個位子!”

“當着宗室的面,你直接說出來。”

“然後,朕就給你一個競爭的機會。”

“說到做到!”

朱祁鈺掃向宗室:“諸王,給朕和漠北王做個見證,只要他說,要爭皇位,朕就給他個機會。”

怎麼給機會呢?

難道改立朱祁鎮當太子?

朱祁鎮也在思考。

“只要你說,朕就給你機會。”

朱祁鎮卻一頭磕到底:“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覬覦皇位,罪臣餘生只願與青燈古佛爲伴。”

“虛僞!”

朱祁鈺厲聲道:“你若直接告訴朕。”

“說你想爭,朕還能瞧得起你!”

“大不了給你一次機會,又有何難?”

“可你嘴上說不敢,卻在做圖謀篡位的事情!”

“口是心非!”

皇帝憤怒,養心殿全都在磕頭。

朱祁鎮顫抖:“回稟陛下,罪臣以前糊塗。”

“如今徹底醒悟。”

“知道罪臣如螢火之光,難和日月爭輝。”

“徹底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只求陛下法外開恩!”

“賜給罪臣一副袈裟,讓罪臣餘生以青燈古佛爲伴。”

“爲大明祈福,爲陛下祈福!”

朱祁鎮是個好演員啊。

被逼到絕境就裝慫。

就這份百折不撓的精神,就值得歌頌。

看着朱祁鎮這張虛僞的嘴臉,朱祁鈺就想起來踹死他。

可還未動彈。

門外就傳來太監稟報的聲音,聖母皇太后駕到。

趴伏在地朱祁鎮鬆了口氣,救星終於來了!

朱祁鈺則陰沉着臉,風聲是如何走漏的?孫太后怎麼知道了?

很快,殿門被推開,孫太后盛裝出現,烏黑秀髮上還點綴着白雪,外面風雪交加。

她外罩一身大氅,進殿便由侍女侍奉着脫下。

一身端莊高貴的太后冕袍,款款而來。

朱祁鈺站起來行禮。

“都免禮吧。”

孫太后笑盈盈進來:“都是自家親戚,別跪着了,起來賜座吧。”喧賓奪主。

她爲了救兒子,開始和稀泥了。

但是。

諸王卻不敢站起來。

養心殿說了算的是皇帝!

孫太后很不自覺地坐在主位上,這是皇帝才能坐的位子!

臉上帶着笑:“起來吧,陛下不會怪罪爾等的,哀家說了算的。”

諸王偷看皇帝一眼。

朱祁鈺嗤笑出聲:“既然皇太后說了,跪安吧。”

諸王一愣。

是起來呢?還是走呢?

“哀家在宮中甚是孤寂,日夜與青石爲伴。”

“如今親戚都在,如何不和哀家說幾句閒話再走呀?”

“熱鬧熱鬧,總是好的。”

孫太后笑盈盈,柔聲道:“陛下,就滿足哀家這孤老婆子一點慰藉吧。”

“是不是呀?鄭王?來京這麼久,怎麼不去仁壽宮拜見哀家呀?”

孫太后在找鄭王當幫手。

乾飯人鄭王卻差點沒被噎死,敢爲了她,和皇帝作對?

我還是撐死更痛快。

“微臣有疾,擔心傳染皇太后,不敢叨擾。”

鄭王的稱呼變了,跟着皇帝叫皇太后,而不是聖母。

孫太后心細如髮,自然聽出來了:“陛下,看您把鄭王嚇出病來了。”

朱祁鈺目光一寒,卻笑道:“是呀,鄭王病了,聽說是餓的,傳尚食局傳米飯,讓鄭王吃個痛快。”

鄭王臉色急變:“微臣病好了,病好了!”

孫太后笑容微微一窒。

她冒着和皇帝撕破臉的風險,也要來這養心殿。

就是爲了救傻兒子呀!

他手裡捏着名單,要麼就打死不說,要麼乖乖交出來,大不了錯幾個名字,此事也就糊弄過去了。

可你非要兩頭佔好,被皇帝抓住小辮子。

哀家不來呀,今天你是出不了這皇宮了,就算活着,王爵肯定沒了!

蠢貨!

孫太后笑容依舊:“原來鄭王病了呀,去仁壽宮拿兩支人蔘,給鄭王補補身子。”

鄭王想哭,您倆鬥法,自己鬥唄,能不能別帶着我?

我還小,經不住您兩位舌槍脣劍啊。

“皇太后賞的,收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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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笑道:“快把飯交給鄭王,鄭王餓得發昏,快吃吧,朕不算你殿前失儀。”

尚食局太監送來一隻飯桶。

鄭王差點暈厥過去。

這誰吃得了啊!

“陛下……”鄭王要求饒。

“吃!”

朱祁鈺目光一寒。

然後抖動前袍,坐在右側椅子上。

孫太后坐了他的椅子,這是違制的,但孫太后就仗着皇帝孝道有缺,告訴皇帝,你若動朱祁鎮,哀家就和你玉石俱焚。

朱祁鈺聽懂了,所以他把椅子讓給她坐。

鄭王含着淚,再次化身乾飯人。

“朕剛纔還問呢,誰想座這椅子!”

朱祁鈺指着孫太后坐的椅子,笑着說:“卻把諸王嚇慘了,以爲要謀朝篡位呢?”

孫太后卻笑不出來了。

她斜了眼皇帝,笑道:“哀家一介婦人而已,您還要和一介婦人一般見識呀?”

“唐高宗讓武皇后幫他處理朝政,最後處理出一個武周朝出來。”

朱祁鈺也在笑:“先帝在時,不知張太皇太后可曾坐過他的椅子?”

“也許,漠北王當皇帝時,您也時常坐他的椅子。”

兩個人在角力。

但諸王被嚇慘了。

隨便一句話傳出去,都是殺頭的罪啊。

尤其那椅子!

那是誰都能坐的嗎?

坐了,就得死!

“張太皇太后是先帝親母,哀家也是陛下的親母,如何會搶奪自己兒子的皇位呢?”孫太后見招拆招。

“武則天搶奪中宗李顯、睿總李旦的皇位,可沒一點負罪感呀。”朱祁鈺笑眯眯道。

“從古至今只有一個武則天,哀家豈是那等狠心之人?”

孫太后歪頭看着朱祁鈺,露出慈祥的笑容:“您和鎮兒一樣,都是哀家的兒子,哀家愛煞了你們兄弟。”

“被皇太后慈愛,是朕之福啊。”

朱祁鈺笑容不減:“曾經漠北王坐這把椅子,如今朕又坐這把椅子,皇太后怎麼看呢?”

該死的廢人!

你在逼着哀家當着諸王的面,承認你的正朔!

哀家偏不!

“漠北王雖是先帝欽定,但陛下是哀家一手扶立的。”

“論親疏,哀家總是多愛陛下一些的。”

“畢竟您是弟弟,哀家自來是疼愛幼子的。”

“哀家呀,最疼愛您了。”

孫太后咬死了,嫡母這個身份!

用這個身份,來威脅皇帝。

看,哀家坐你的位子,是哀家慈愛你。

看,你就是哀家扶立的,你就該聽哀家的話。

看,哀家是你的嫡母,生你養你,你當以孝道爲先!

孫太后處處佔據主動。

看着皇太后和皇帝鬥法,朱祁鎮稍微心安,目前來看,母后佔據主動,他是安全的。

朱祁鈺談政治。

孫太后談親情。

穩穩壓制朱祁鈺一頭。

朱祁鈺卻環視諸王:“朕自小便得兄長友愛,得嫡母慈愛,可謂是泡在蜜罐中長大呀。”

“可……”

“朕卻奪走了兄長的皇位,諸王,你們說朕該不該把這皇位,還給漠北王呢?”

靠!

爲什麼受傷害的是我們啊!

諸王心裡罵開了。

孫太后眸中閃爍着怒氣,哀家和你談親情,你卻跟哀家耍無賴?

朱祁鎮也懵了,皇帝這無賴耍得也太可笑了吧,什麼都硬往上連?

他嚇得磕頭:“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垂涎皇位,只求陛下賜袈裟一件,讓罪臣入佛門清淨。”

孫太后微微皺眉,鎮兒愚蠢呀。

他是要名單,不是讓你去念佛。

你把名單給他,換取一塊封地,纔是真的實惠,傻瓜。

“鎮兒莫要嚇哀家了。”

“你去與青燈古佛爲伴,卻把你的孃親和弟弟,丟在世俗裡,何其狠心呀?”

孫太后笑着說:“哀家聽說,你手裡有個什麼勞子的名單,快給陛下吧。”

“讓你弟弟好好治理這江山,纔不負先帝所託呀。”

她在點朱祁鎮,名單名單,傻兒子。

朱祁鎮立刻反應過來。

從入宮開始,他這份名單就保不住了。

乾脆,拿出來賣一個好價錢。

朱祁鈺也聽懂了,這孫太后可真是貪心呀。

見朱祁鎮剛要說話。

朱祁鈺卻笑道:“看看把皇太后嚇得,就算你想入佛門,朕都不能允許,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朕的哥哥。”

“你對不起大明,對不起先帝,對不起列祖列宗。”

“唯獨朕,不能對不起你呀,親哥哥!”

朱祁鎮臉色一白。

“是不是呀?皇太后?”朱祁鈺開始奪回主動權了。

孫太后心裡苦,嘴上笑:“你們兄弟的事呀,哀家可不插手,只要你們兄弟兄友弟恭,哀家就放心了。”

“也是呀,此等小事,不能叨擾皇太后安寧。”

朱祁鈺笑道:“百年之後,朕也在思考,如何面對先帝呀?”

“若父皇問起來,是該罵他呢,還是罵朕呢?”

“每每想到這裡,朕這心呀,就跟揪着一樣,疼啊。”

你點我,就直說唄!

孫太后眸中浮現怒氣:“皇兒莫要擔心,見了先帝,爲孃的幫你勸說先帝息怒,定使他不罵你們兄弟。”

順杆上爬!

朱祁鈺瞳孔一陰,禍水東引:“朕不敢面對父皇呀,哥哥,你敢嗎?”

朱祁鎮愣神,沒明白皇帝的心思。

“這……”

“犯錯的孩子,在父母心中,終究還是疼愛居多,不會責怪的。”

孫太后擔心漠北王回答錯誤,幫他回答。

“可先帝,不止是朕與漠北王的父皇,還是這大明的皇帝。”

“文武兼備的宣德皇帝!”

“英明神武,眼裡不揉沙子。”

朱祁鈺逼她說不敢。

孫太后眼角垂淚:“陛下非要說這些鬧心事,讓哀家傷心嗎?”

好個妖婦!

朱祁鈺一拳打在棉花上。

用眼淚,輕鬆化解攻勢。

“皇太后莫要流淚,朕知錯。”

朱祁鈺站起來,躬身行禮:“朕讀先秦歷史,齊桓公餓死宮中時,以袖遮面而死,蓋因無顏面對管仲。”

這回朱祁鎮學會搶答了。

“罪臣死時,也請陛下用方巾遮面,罪臣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朱祁鎮終於進圈套了。

“不至於,父母總是慈愛孩兒的,你是先帝親子,先帝不會怪罪你的。”朱祁鈺笑道。

孫太后掩面而哭,這話太扎人了。

朱祁鎮哽咽道:“罪臣無顏面見先帝!”

“請皇太后止淚!”

朱祁鈺躬身道:“朕倒是有一個兩全之美的辦法。”

“如今大明新收廣袤土地,就請漠北王埋葬在捕魚兒海吧。”

“這樣就算相見,也隔萬里之遙。”

“彼此安康,何不美哉?”

朱祁鎮懵逼了。

你這什麼腦回路啊!

一句話,把我支去捕魚兒海了?

本王在京中的陵寢都沒了?

他的陵寢建了一半啊!

留給誰躺?

孫太后目瞪口呆,旋即醒悟皇帝的深意,急聲道:“皇兒不可!”

“皇太后莫非是嫌近?”

“把捕魚兒海之北,尚有一北極洲,距離捕魚兒海尚有萬里之遙。”

“不如就安放在那!”

你直接把朱祁鎮丟水裡算了!

孫太后急了:“皇兒難道就忍心,和兄長骨肉分離嗎?”

“朕是不忍心,但兄長無顏面見先帝,所以朕纔想了這個辦法。”

朱祁鈺表示很無辜。

孫太后語塞,強撐苦笑:“藍玉大將軍曾在捕魚兒海擊敗胡虜,根據回來的兵卒說,北面是極冷極冷的,你皇兄怕冷,還是不要去了。”

“怕冷呀?”

朱祁鈺摸了摸下巴:“極西之地,色目人居住,朕欲征伐其國,囊括其地,就在那裡修建陵寢,皇太后意下如何?”

就不能葬在京師嗎?

孫太后眼淚又流出來了。

“莫非皇太后嫌遠?”

孫太后頷首。

“那等朕滅安南,在安南置郡縣,在極南之地,選一吉地,建造陵寢,如何?”

孫太后只是哭。

“難道,皇太后想移先帝陵寢?”朱祁鈺越說越離譜。

“皇兒切莫胡說!”

孫太后急聲道:“先帝文治武功,堪稱聖皇,如何令其死後不得安寧呢?這可有違孝道呀!”

不止違反孝道。

還違反爲妻之道。

她能坐穩皇太后的位子,不就是因爲是先帝的皇后嘛。

若把先帝陵寢移走了。

她算個什麼東西?

朱祁鎮和朱祁鈺憑什麼輪番登基稱帝?

“皇太后莫要激動。”

“今日在座,都是親戚,沒有外人,說些家常胡話,是無妨的。”

“既然此三地,皇太后都不滿意。”

“那就去倭國,則一地,給漠北王建陵吧。”

去當倭國小矮子吧。

臭對臭,絕配。

朱祁鈺正洋洋得意的時候。

孫太后卻順杆上爬:“皇兒莫非想把您哥哥封去倭國嗎?”

你咋想這麼多呢?

倭國是大明的!

北極也是大明的!

整個南方也是大明的!

你漠北王,去臭水溝子找找,看哪適合埋葬你。

“唉。”

朱祁鈺幽幽一嘆:“這不是皇太后愛子心切嘛。”

“朕也不能容忍骨肉分離,讓皇太后難過。”

“那就是朕的大不孝了。”

孫太后登時傻眼,掉坑了,作繭自縛。

“陛下可真是孝順呀。”孫太后迅速整理心緒,再和皇帝交鋒。

“皇太后待朕如親子。”

“朕自然要盡全孝道。”

“羔羊跪乳,烏鴉反哺,此乃人之常情。”

朱祁鈺見招拆招:“朕說句大不敬的話,等皇太后百年之後,朕才能放漠北王出京就藩呀。”

你是送他去陪我吧?

孫太后目光一寒,臉上笑:“哀家得此佳兒,是哀家之福呀。”

“不敢當皇太后稱讚。”

母子笑盈盈的,家庭和睦。

朱祁鈺卻笑道:“漠北王,你是朕的兄長,按照輩分來說,你應該坐在這裡呀。”

他一直沒坐,指着右側的椅子,跟漠北王說。

戰火燒到朱祁鎮頭上了。

“陛下呀,別嚇唬你哥哥了,他都被嚇破膽子了。”

孫太后可不能再讓朱祁鎮說話了,朱祁鎮根本就不是皇帝的對手。

說話就掉坑,乾脆閉嘴吧。

她盈盈起立:“陛下不想讓哀家坐,就直說嘛。”

“都是一家人,哪用得上那些彎彎繞繞啊!”

“哀家不坐了便是。”

她反倒還有理了。

帝位是你隨便坐的?

“皇太后多心了,就一張椅子罷了。”

“朕至於那麼小心眼嘛。”

“要不這樣,讓漠北王坐上去。”

“您看如何?”

那是皇帝的椅子!

誰敢做?

讓漠北王坐上去,那就是名正言順的謀逆,那就不是殺了,而是該大卸八塊!

你皇太后仗着是朕的嫡母,用孝道壓朕,那朕也用孝道壓他!

朱祁鎮臉色一白,求助似的看向母后。

孫太后輕笑:“陛下說笑了,他哪有資格坐呀。”

“沒資格嗎?”

朱祁鈺問:“朕以爲既然皇太后都坐了,就讓哥哥也坐着試試……”

“陛下說笑了,鎮兒自然是沒資格的。”

孫太后笑着說:“你是哀家迎立的,又是哀家的親兒子,哀家捨不得你的。”

“快,皇兒呀。”

“坐下。”

“莫要和母后置氣了。”

“乖。”

朱祁鈺一身氣勢,被一聲“乖”給破了。

好手段。

朱祁鈺笑道:“從羋太后垂簾而坐後,後面人有樣學樣,呂太后(西漢)、竇太后(西漢)、鄧太后(東漢)、馮太后(北魏)、胡太后(北魏)、劉太后(北宋)、高太后(北宋)、蕭太后(大遼)……”

“嘖嘖,這自古以來呀,垂簾聽政的太后,多如牛毛。”

“所以呀,也許是朕多心了?”

這是要玩明牌?

朱祁鈺口中的,都是實權太后,說是皇帝也沒錯。

“陛下博學多才,對歷史如數家珍。”

“哀家可就不行了,大字都不認識幾個。”

“說這垂簾聽政幾個字,都把哀家嚇壞了。”

“哀家沒有學識,又膽子小,怎麼可能做此等事呀?”

孫太后和稀泥:“諸王,你們說,憑哀家這樣的,能垂簾聽政嗎?”

她禍水東引。

諸王慘了。

皇帝對孫太后客氣,那是因爲有孝道攔着。

對他們,那就是喊打喊殺。

關鍵他們如何回答呀?

幫着孫太后吧,就是和皇帝作對;幫着皇帝吧,孫太后也得罪不起。

人家母子倆,人前打架,人後和。

等人家娘倆和好了,諸王可就倒黴了。

別忘了,朱祁鎮還是宗人令呢。

皇帝也想處置諸王呢。

種種因素疊加到一起,諸王只是磕頭請罪,不敢站隊。

“皇太后問,你們就說說,都是博學多才的人,難道還不知道諸呂之亂?”

朱祁鈺劍指孫氏外戚。

孫太后面色微僵,卻兀自強笑道:“陛下讓說,就都說說吧。”

“這……”

鄭王聰明啊,撐得暈過去了。

只能周王開口:“聖母、陛下,這是天家家事,臣等是做臣子的,哪裡敢置喙天家呀。”

“都是一家人,不分遠近。”朱祁鈺笑道。

正好,讓朕看看你們的忠心吧。

諸王真是躺着也中槍。

“陛下英明神武,聖母皇太后祥鍾華胄,母慈子孝,乃天下典範,古之惡後昏君如何配與聖母、陛下論短長?”

周王腦瓜子轉得特別快,左右都不得罪。

但兩頭不得罪,自然兩頭都不滿意。

“周王倒是圓滑。”朱祁鈺幽幽道。

“哀家祥鍾華胄?這個詞兒,哀家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

孫太后冷冷道:“哀家被冊封皇后時,詔書上,便說哀家祥鍾華胄,秀毓名門……”

“你周王倒是會取巧啊,用詔書裡的話,矇蔽哀家?”

孫太后忽然大怒。

她和皇帝說話和風細雨的。

訓斥諸王,卻彷彿在訓斥奴婢。

“微臣知錯,微臣知錯!”周王沒想到,自己撞槍口上了。

孫太后呵斥周王,一是立威;二是討好皇帝。

皇帝要整飭諸王。

孫太后在幫忙,希望皇帝看在她的面子上,寬宥漠北王。

“皇太后何必如此動怒?”

朱祁鈺卻不領情:“看朕早生華髮,而您風采依舊。”

“周王不過說出了心裡話罷了,您何必動怒呢。”

皇帝在護周王?

不,這是在笑話皇太后,看看你,一點都沒老,說明心中一點都不思念先帝。

一個寡婦,不思念死去的丈夫,你在想什麼呢?

這是誅心之語啊!

“哀家夜夜以淚洗面,卻不忍告訴皇兒呀,怕皇兒知道擔心母后。”

孫太后見招拆招:“母后雖然容顏未老,卻心力交瘁,自然不敢想着什麼垂簾聽政。”

“母后老了,心思就在皇兒身上。”

“若做了錯事,皇兒切莫怪罪母后纔是呀。”

她這也不是示軟。

而是示威。

你再不讓步,哀家就去奉天殿上哭訴。

哀家是婦人,又是你的嫡母,大不了豁出顏面,也要保住朱祁鎮,看朝臣能奈哀家何?

第80章 殺陳狗!解陳黨!奪皇權!任何人阻止第207章 明軍雄起,截斷禿巴思部!放大皇帝第5章 皇帝,該吃藥了第247章 龍擡頭運動會,真假銀案!第248章 用磚頭蹭頭皮,大侄子,叔這是幫你第380章 景泰風雲和洪武王朝,神化皇帝,聖第172章 朕不殺人,心裡難受,去把和張瑾有第353章 政策放寬容易,收緊難第152章 朕可不是仁宣二帝,朕若有疾,便殺第418章 道法之爭,老皇帝圖窮匕見,殺不殺第200章 覆盤土木堡,這叫打仗?乾脆抹脖子第59章 以監生爲刀,請陛下修奸臣錄!朕獨愛第373章 故宮博物館,收集別人的文物,讓別第54章 上架感言!第380章 景泰風雲和洪武王朝,神化皇帝,聖第306章 士紳的屁股,烽煙四起以報之!第78章 陳循!你去幫幫太子!太子和首輔互噴第67章 陳循,你是商人的走狗嗎!年入百萬,第42章 陛下乃純孝之君(求收藏!)第217章 出手就千萬兩銀子,這纔是藏富於民第135章 朕做了一個夢!(端午節快樂!)第360章 文化根源大挪移,世界的都是大明的第391章 休假和產業鏈,兩醫之爭和發展問題第423章 德法荷英:人口空心化和勇士們第395章 谷國徐國鄫國篇:龍生九子第288章 朝鮮建省,經濟論第248章 用磚頭蹭頭皮,大侄子,叔這是幫你第333章 狡詐兇殘,纔是明軍的底色第191章 袞袞諸公,一幫蠢物!魑魅魍魎,全第299章 暹羅王,跪下!臣拉梅萱願吾皇萬歲第394章 許國寧國篇:基建狂魔和造娃狂魔第31章 開太廟,殺祁鎮!(求收藏!求追讀!第2章 你們逼朕做暴君!第414章 巡視南方,天壤之別第271章 南直隸第一劍,喋血奉天殿!第324章 景泰十二年,新增一省第282章 槽你孃的,你們兩個是徐達的串種吧第383章 漫畫熱,偵探熱,童話熱,第二次明第55章 太上皇沸騰的胃!(吃飯勿看)第236章 年夜飯殺器,麻辣火鍋!第305章 抵達南京,快刀斬亂麻,引蛇出洞第98章 京中百官,家中有女者,皆入宮伺候!第72章 跪下,做朕的狗!嘎哈通,你配做朕的第198章 西廠出更,寸草不生!造訪張家,把第322章 二十天平柬,連鎖反應第396章 改革本質,大明能統治世界的真實原第119章 支棱起來,勵志做竇憲的于謙!先殺第24章 把高谷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第128章 先別說話,剖了你的心尚且不死,咱第162章 貴妃,跪好了!第303章 鯨吞安南之戰第376章 崑崙封禪,打假歐洲,思想碰撞,民第335章 迴鑾,日新月異的大明!中學爲本,第441章 朱祁鈺公開恐怖資產,天下人震驚又第421章 治貪 肅清和改革,續命盛世三十年第32章 于謙,該不該殺?(求收藏!求追讀!第189章 朱祁鈺發瘋,血洗京師!第241章 喲喲,這罵朕的怎麼都是熟人呢?(第83章 朕即皇帝!壓服胡濙!大災背後,王越第106章 陛下待朝臣,如慈父般溫暖!第439章 禪讓鬧劇,拆分西域第303章 鯨吞安南之戰第44章 請陛下御駕去死!(求收藏)第433章 景泰六十八年,禪讓,歷史造假第175章 壯哉于謙!大明邊境北推萬里!第115章 啪!于謙,你就這般求死?第39章 三根人蔘下肚,該吐真言了(求收藏)第427章 人造塔里木湖,大明第一富,浙江第331章 用刀劈出工業革命之路,強勢開海,第329章第286章 王越南下,星夜破城!銀行的誕生第194章 鞭死荊州王,把寧王凍成冰雕,碎碎第280章 詭異的倭寇犯邊!外族死多少,朕不第317章 陳瘋子,老天不公,老子代老天幫你第144章 太祖的子孫,怎麼能都是廢物呢?朕第386章 阻攔禪讓,民間主動造神,請老皇帝第7章 掰開他的狗嘴,灌進去!第118章 黑化吧,于謙!成國公不老實,就換第398章 郕國吳國篇:與死神共舞,毒物縱橫第153章 三年犁清地方,方能重拳出擊!(均第226章 歪打正着,把舌頭咬斷了,原來死是第307章 明中六大奇案,漢宗案第283章 烈火焚空,暴擊倭寇!官啊官,心裡第44章 請陛下御駕去死!(求收藏)第33章 朕殺不死朱祁鎮,還戳不死你?(求收第392章 魏國篇,用水挾制諸侯國的霸主國第319章 去地府問問,閻王爺的規矩能不能改第118章 黑化吧,于謙!成國公不老實,就換第108章 使團刺番案!朝陽學舍掛牌!第305章 抵達南京,快刀斬亂麻,引蛇出洞第328章 諸國聯軍侵明,把朕當軟柿子了嗎?第262章 楊府尹,收一收你的屎尿屁,味兒太第290章 二十四天滅一國,火焰山上遇阻第172章 朕不殺人,心裡難受,去把和張瑾有第152章 朕可不是仁宣二帝,朕若有疾,便殺第59章 以監生爲刀,請陛下修奸臣錄!朕獨愛第196章 排隊伺候王妃!(月票加更)第381章 文抄公,演義小說的盛世第28章 賜姓彘,革除玉牒!賜他瓦罐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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