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與刀光交融,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半個時辰的殺戮,面前是一片屍山血海,胯下戰馬的馬蹄已經被鮮血浸透。
旋轉的刀鋒仍舊沒有停止,因爲,敵人還有很多,除了逃到黃土高坡之上的敵人,還有很多的敵人順着原路再往回逃。高壁嶺前的敵人已經肅清,在周虎臣和柳七率領下,騎兵隊伍開始調頭追擊逃跑的殘敵。
郝搖旗在自己親兵的幫助下,終於擺脫了大部隊的攜裹,他也終於看清了這些突襲自己的敵人。讓他不可理解的是,這些騎兵完全是一路貨,根本就分不清將領和士兵,那身褐色泡釘甲完全一樣。頭上的頭盔和紅纓也完全沒有區別,甚至戰刀沒也區別,而那杆周字大旗讓他有些心驚肉跳。
這應該是周遇吉的騎兵,郝搖旗當年曾經在河南對上過周遇吉,當然,他和制將軍李過一樣,被趕的屁滾尿流。印象深刻啊!這次難道是周遇吉親自領兵?
郝搖旗怎麼也不明白,周遇吉怎麼會擁有如此之多的騎兵,騎兵的耗費難以想象,他怎麼養得起?
本來還想着組織人回頭進行迎擊,現在,郝搖旗死心了。
在周遇吉幾千騎兵手下反敗爲勝,那無疑是癡人說夢,郝搖旗甚至是做夢都不敢想。郝搖旗知道周遇吉的作戰方式,那就是不死不休,他的士兵完全是瘋子,就是死也會拉着你陪葬,郝搖旗雖然以勇猛著稱,但他認爲自己還不是腦殘,好像還應該繼續活一段時間。
士兵沒了,還可以招收,自己的命沒了就什麼也不用想了。所以,郝搖旗跑的很快,因爲他還騎着馬,至於步卒,只能聽由天命,看看那些敵軍騎兵和老天爺是否對他們有所照顧了。
一路繼續追殺了將近十里的距離,周虎臣開始減速,因爲他感覺馬的速度在降低,馬力就要跟不上了。
已經夠了,讓李自成知道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在面前就行。打痛一次不夠,後面再打。殺多少人沒有意義,周虎臣知道今後的進程,這些流賊的戰鬥力雖然不強,但畢竟還是一股力量,可以留着他們,可以給以後的敵人去增添麻煩。
大隊的騎兵慢慢停了下來,士兵們開始下馬,至於兩旁山坡上是否有敵人也沒人在意,就是步戰這些流寇估計也遠遠不是對手。何況,周虎臣根本就沒有下達繼續收拾殘匪的軍令,現在是休息時間。
打開背後的褡褳,士兵們紛紛拿出水囊,開始滋潤自己乾裂的嘴脣和火辣辣的喉嚨,長時間的作戰,大家的確累了,也很渴了。
前面不遠就是一個汾水,在軍官的指揮下,士兵們開始分批去河中飲馬。
柳七一直就在周虎臣的身旁,而周虎臣的身邊更不能缺少周府的家丁首領周萬江。
“估計宰了多少?這些流賊太弱了!”
柳七這是沒話找話,因爲殺流賊多少沒有實際意義。周虎臣已經明文規定,他不會讓士兵去割取首級,軍功不會按照多少首級計算,軍隊是一個整體,只會按照整體來獎賞。所以,首級對這支軍隊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
“兩萬總有吧?加上失散的流賊士兵,應該不下三萬,估計會讓李自成痛一陣子!”周虎臣一邊思考着事情,一邊回答。
柳七繼續問:“小虎,我軍是在高壁嶺守一陣子,還是直接在太原附近設防?”
“這...守着沒意義,道路崎嶇難行,補給困難,這個高壁嶺看着很險峻,其實守起來很難,各種小路太多,並不利於防守!”
周虎臣回答的不是事實,這個高壁嶺是最重要的南北要衝,防守意義不言而喻,至於小路太多,並不利於防守,補給困難都是藉口。哪裡有這些士兵完不成的任務,只是守於不守的問題。
柳七是一名標準的領軍悍將,執行命令會很徹底,何況,他對這附近的地理還真的沒有什麼研究。在他的意識中,周虎臣說的就應該是對的,所以他沒有反駁的能力,只能頻頻點頭。
周虎臣幾位重要將領的戰馬當然不用自己管理,不久之後,所有戰馬飲水完畢。
連戰場都懶得打掃,那些流賊留下的東西,這些士兵還真是看不上。但是有些東西也不能留,士兵們把糧食和帳篷類的易燃物一把火點燃,五千騎兵直接開始撤回了高壁嶺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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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州。
郝搖旗讓自己的手下把自己五花大綁,隨後,就這樣跪在了權將軍劉宗敏面前。
“末將拜見都督。”
劉宗敏狠狠的看着郝搖旗,他面頰的鬍鬚都立了起來,這種憤怒不需要掩飾。
許久之後,感覺臉上的肌肉有些發酸的劉宗敏終於開口了:“敗了!”
“回稟都督,末將敗了!”
“敗在何人之手?”
“回都督,是周遇吉!”
“......”劉宗敏有愕然,竟然是周遇吉。**的,這個周遇吉的確不好對付,劉宗敏同樣在河南深受其害,記憶深刻啊!
稍稍平復一下心情,劉宗敏繼續問:“這周遇吉有多少人馬?”
郝搖旗已經在逃回來的路上想了很久很久,他決定要和劉宗敏深刻探討一個真理——騎兵真的比步兵強大。
因此,郝搖旗毫不猶豫的回答:“回都督,周遇吉有一萬餘騎兵,很強啊!末將不是一萬多騎兵的對手啊!”
郝搖旗當然也不會說自己是被偷襲,無論如何也不會說被敵人偷襲成功。而自己是被一萬多騎兵正面擊潰,還是周遇吉的騎兵,這好像還說得過去。
劉宗敏噌的站了起來:“周遇吉怎麼能有一萬多騎兵?你個混賬東西,莫不是被周遇吉打傻了!”
“千真萬確啊,都督!您若不信,可以問問回來的士兵,周遇吉的確有一萬多騎兵,就在靈石縣的高壁嶺。若是都督您不相信,可以派探馬去看看,若有半句虛言,您就斬了末將。”郝搖旗趕緊繼續自己的真理。
瞪大雙眼,劉宗敏怒不可遏:“若是屬實,你就是用這些步卒進攻一萬餘騎兵啊?明明戰不過一萬多的騎兵,你不會結陣自保嗎?
你這混賬東西!勇猛有個屁用!”
“...都督,末將...結陣了,可是...周遇吉的騎兵只用了一個衝擊,末將....就敗了......”
這次的戰敗對士氣的影響太大,劉宗敏恨不得立刻就宰了郝搖旗。可想想闖王李自成就在身後,這郝搖旗也是老闖王高應祥剩下爲數不多的將領之一,要給高夫人留點面子,總不能直接殺掉。
“來人!給我把郝搖旗押送至新順王那裡,讓新順王來處置這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