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船組成了一個船隊,於孝天的船在前面打頭,高高的升起了他們的金色海狼旗,亮明瞭他們的身份,而周顯等帶的三條商船,則緊隨其後,漸漸的駛入到了海山西側的水道之中。
在進入海壇海峽之後,這裡過往的船隻也就漸漸多了起來,其實對於商船來說,這一帶最兇險的航線就是在這一段。
附近海盜多選這一帶作爲他們的狩獵區,等候商船經過這裡的時候下手,一旦得手之後,也可以很快離開這裡,並且對於他們來說,出貨也比較方便。
在朝北的話就距離大練島比較近了,海盜們現在形成了默契,一般不會在大練島一帶遊獵,以免觸犯了其它同行的利益,招致羣體而攻之,所以只要進了海山西側的海峽,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基本上安全了。
沿途一些碰上的船隻,當看到飄蕩着海狼旗的這條船的時候,開始都紛紛走避,可是接着一看就有點糊塗了,因爲他們居然看到三條商船緊隨着這條海盜船,居然跟這條海盜船組成了一個船隊。
這就實在是讓人有點看不懂了,有些人猜測,弄不好這三條船是被前面那條掛着海狼旗的海盜捕獲的獵物,連船帶人都被人家抓了,可是怎麼看,又覺得不太像。
但是一般人也沒膽子過來打探一下,只能遠遠的就轉舵避開,途中在海峽南口,於孝天他們終於遇上了一條同行的船。
那條船看不出是什麼來路,遠遠的便盯住了他們,跟在他們右側幾裡之外,一起向北航行了一段距離,然後悄然消失在了一個島的後面,估摸着是看到了於孝天的招牌,實在是看不明白,也不敢輕易過來找茬,只能選擇了放棄。
可是不多久,在他們駛入海峽之後,便又有兩條同行的船出現在了他們的右前方,這兩條船也是先愣了一陣,遠遠的觀察了他們一番之後,開始朝着他們駛了過來。
等距離拉近之後,桅杆上的上鬥對下面的於孝天叫道:“舵把子,過來的船上,一條船掛起了綠旗,另一條船掛起了藍旗!”
於孝天聽說過來的船一條掛的是綠旗之後,心中一動,於是走到船舷處朝着來船方向眺望了起來,隱約之間他看到了掛起綠旗的那條船似乎眼熟,於是便大致猜出,這次又碰上了“熟人”了。
但是另外一條船他可以確定,以前沒有見過,於是轉身下令全船開始做應戰準備。
而跟在他們後面的周顯等三條商船,這會兒船上的船伕和船東們一個個神經也都繃緊了起來,他們深知在這一帶,最兇險的地方已經到了,福州一帶被劫的船隻,最多的就是在這一帶發生的。
現在一下來了兩條海盜船,想讓他們淡定都不可能,即便是現在前面有自稱海狼的那羣海盜護送他們,也讓他們不能徹底放心。
雖然他們提出條件,讓這羣海狼護送他們過這一帶,而且周顯和姓楊的那個船東,見過於孝天之後,都覺得於孝天這個賊首看上去是個比較講理之人,比較可以放心。
可是人心隔肚皮,他們只是和於孝天一面之交,只能賭於孝天是個講道義的人,但是假如於孝天不像他們猜測的那樣,根本不講道義的話,那麼他們只能自認倒黴了。
現在姓楊的那個船東,在船上已經開始後悔當初他提出的這個建議,讓海狼護送他們過這一帶水域,要是萬一那個姓於的不是個好東西的話,當時滿口答應下來,但是到了這裡之後,卻又反悔了,那麼他們這三條船可就算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虎口之中了。
起初在避風的灣子裡的時候,姓於的要以一敵三(他們那條小船基本上起不到作用),也不想跟他們徹底撕破臉來硬的,但是現在又來了兩條海賊船,一旦這個姓於的不講道義,這會兒反戈一擊,掉頭跟着另外兩條海賊的船合夥對付他們這三條船的話……
姓楊的那個年長一些的船東,這會兒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兩條腿都有點轉筋了起來,幾乎快要嚇得站不穩了,差一點就下令轉舵,脫離這個小船隊,自行逃離拉倒。
而周顯和另一個船東,這會兒跟姓楊的船東的心思也差不到哪兒去,一個個都站在船上,冷汗直流,覺得聽了姓楊的話,不是一個好主意,他們跟姓楊的一個想法,就怕前面那些海狼們不講道義,這會兒不但不保護他們,反倒會掉頭來趁機將他們一口吞了。
隨着兩條海賊的船越來越近,後面三條商船上的人也越來越緊張了起來,一個個都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那條海狼的船,打定主意一旦這些海狼部衆們不守承諾的話,他們就立即一鬨而散,能逃一條算一條,省的一下被這三條海賊的船給一網打盡了。
可是接下來海狼們的表現,又讓他們多少放心了下來,他們很快看到海狼的船上那些部衆們開始在船上集結列隊,迅速的做出了應戰的架勢,並且船頭稍微調整,轉舵迎向了過來的兩條海賊的船,保護住了後面他們三條船的右側。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海狼這樣做,堵住了兩條過來的海盜船的去路,保護住了他們的側翼,一旦要是那兩條海盜船想要對他們下手的話,他們便可以至少拖住其中一條船,掩護他們逃離這裡。
周顯擦了一下冷汗,有些神經質的嘴裡面唸唸有詞,不停的唸叨着媽祖保佑,佛祖保佑之類的話,還不時的唸叨願他們這次遇上好人,搞得他船上的船伕們也都各個神經緊張。
可是於孝天不知道身後這三條船上的人這會兒的心情如何,他同樣也開始緊張了起來,畢竟他不是張虎,在這一帶名聲很大,沒人敢惹,他只不過是初來乍到不久,要名氣沒名氣,要實力也沒多大實力,同行可以買他的帳,也同樣可以不買他的賬,甚至於可能會一起對付他,那樣的話,他這次的買賣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現如今也由不得他後悔,他壓根就沒想過這會兒棄了身後三條船孤身而走,這不是他的性格,在他的人生教條之中,信守承諾是最基本的一條,男人要有男人的樣,有好處就上,有危險就縮,那是烏龜,不是男人。
船隻在他的命令下,轉舵攔住了駛來的那兩條船,果不其然這次遇上的確實是“老熟人”了。
綠色的旗上,大書着一個劉字,還有他福船的船型,都表明了他的身份,在這一帶的海上,還能有誰,正是當初於孝天碰上的那個劉一刀。
至於另外一條船,於孝天不認識,也沒見過,更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很有可能是劉一刀新近拉來一起幹的同行,可是絕不會是以前的周大炮了,因爲周大炮這會兒已經被他於孝天干掉了。
“原來果真是於當家!幸會幸會!”劉一刀站在船舷處,一邊下令落帆停船,一邊遠遠便抱拳對於孝天大聲說道。
而另一條跟在劉一刀船後面的那條船,這會兒也主動落帆降速,並沒有擺出威脅的姿態。
於孝天看到劉一刀他們暫時沒有表現出敵意,於是也令手下們收起傢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站在船舷處遠遠抱拳大聲叫道:“原來是劉當家,幸會幸會!好久不見,不知劉兄今日一切可好?”
落下船帆後的船隻很快失去動力,漸漸的停了下來,劉一刀的船和於孝天的船交錯相距只剩下了二十多米,但是雙方都沒有做出威脅對方的姿態,劉一刀也還是以前的那身打扮,一身錦緞綠袍,帶着一絲驚訝的神色站在船舷處對於孝天笑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呵呵!本來劉某近來還正想找於當家,沒想到今天就在這兒碰上了!
這樣也好,於當家,在下有一件事想要問問於當家,前段時間劉某聽聞,於當家突然帶人殺之周大炮所在的東海村,將其一舉端掉,不知這又是爲何?”
於孝天聽罷之後,心裡面加了一分警惕,因爲畢竟他第一次見到劉一刀的時候,正好劉一刀和周大炮在一起合夥出獵,說明最起碼他們兩方有點交情,一見面劉一刀便直接問起了這件事,弄不好是有對他興師問罪的想法。
於是他和船上的衆人也都立即加上了一份小心,於孝天干笑了一聲道:“原來劉兄想問的是這件事呀!不錯,正是在下所爲!……”於孝天也不羅嗦,當即把周大炮如何偷襲他島子,殺了他的二當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對劉一刀說了一遍,並且告訴劉一刀,來也無往非禮也,既然如此,他抄了周大炮老巢也是應當。
沒想到劉一刀聽罷之後忽然間大笑了起來,拍着手笑道:“於兄弟乾的漂亮!那姓周的實在是該死!殺的好呀!”
這一下就該於孝天犯暈了,本來他以爲劉一刀和周大炮肯定有點交情的,即便是錯不在他身上,他幹掉周大炮之後,劉一刀得知也不會高興,可是沒想到劉一刀居然拍手稱快,這就讓他看不懂了。
於是他疑惑的問道:“劉兄,難道你不着惱嗎?”
劉一刀揮手道:“惱個什麼?當初劉某不知道那姓周的是什麼人,之前打了兩次交到之後,才知道那廝不是東西,沒想到那廝報應來的這麼快,就被於兄弟給宰了,實在是大快人心呀!劉某又爲何要爲他着惱呢?
實話說吧,要不是他死得快的話,用不了多久,咱們周圍這些同行,也要滅了他,這廝實在不是東西,死了倒是活該!
劉某佩服於兄弟的手段,初來乍到就幹掉了這麼一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