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大婚在即,崔呈秀未經請示,便領廉政院全體,在京廣撒駕帖。”西苑太液池,朱由檢表情嚴肅,緊跟在朱由校的身旁,“強闖有司諸署傳喚諸官,縱使是爲了調查倉場一案,可時機終究是……”
“皇弟的意思,是崔呈秀錯了?”
朱由校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朱由檢道。
“臣弟覺得崔呈秀錯了。”
朱由檢有些忐忑,微微低首道:“即便是要傳喚,爲了審清倉場一案,也要考慮好時機才行。”
“那你認爲的好時機是什麼?”
朱由校眉頭微挑道。
講到這裡,朱由校伸手輕拍石柱,微風拂來,碧綠的太液池水蕩起漣漪,池中錦鯉無憂遊動。
跟隨在旁的劉若愚、韓贊周幾人,眉宇間透着幾分憂色,服侍在御前這麼久,他們皆能感受到天子的情緒不好。
從何日不好的?
就是魏良卿攜帶魏忠賢呈遞密奏歸京後!
那一夜天子未眠。
“臣弟覺得…至少也要等皇兄大婚後,遼左前線傳來可靠戰報後,廉政院再行逮捕審查最好。”
朱由檢也察覺到自家皇兄情緒不好,內心深處帶着忐忑,擡手作揖道:“至少時下的朝局,時下的京城和京畿,都不易再生風波,如果說朝堂不安穩,一旦遼左生出變故,恐朝廷很難從容面對。”
??“哈哈~”
朱由校聞言搖頭大笑起來,這讓朱由檢心底生出疑慮,難道他講的這些,其中存有什麼紕漏嗎?
“劉若愚!”
在朱由檢疑慮之際,朱由校伸手道:“將魏伴伴急遞進京的密奏,呈給五殿下看看。”
“奴婢遵旨。”
皇兄生氣了?
而彼時的朱由檢卻生出些許惶恐,自待在幹清宮的西暖閣進修,他被皇兄叫的最多的是皇弟,高興時也會喊檢哥兒,唯獨這個五殿下,卻極少對他喊過。
??“五殿下~”
在劉若愚的低聲提醒下,朱由檢回過神來,看了眼劉若愚所捧密奏,猶豫剎那,擡頭看了眼朱由校,這才伸手接過。
??“國事堪憂啊~”
朱由校輕嘆一聲,沒有去看朱由檢,擡腳朝前走去,走在金海橋上,感受到吹來的微風,欣賞着眼前景色。
劉若愚他們分成兩隊,一隊緊跟在天子身後,一隊留在朱由檢身旁,可此時的朱由檢卻很震驚。
“這怎麼可能!”
朱由檢翻閱着所持密奏,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心底生出陣陣驚駭,口外走私一案,他此前是知情的。
儘管知曉的並不多,可是多少知曉些。
可是讓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魏忠賢密查此案,雖說抓到一批叛明奸逆,不過這背後暗藏的貓膩,背後站着的羣體,似乎還有很多……
此等驚世駭俗的事情,被朱由檢看過以後,所產生的衝擊是很大的,甚至顛覆了部分認知。
怎能如此?!
怎會如此!?
緣何這般!!
“劉若愚。”
“奴婢在。”
而在朱由檢震驚之際,朱由校卻停下腳步,伸手對劉若愚道:“將宮裡珍藏的御酒, 拿出幾壇,派人送至廉政院,傳朕口諭,廉政院辦差勞累,特賜御酒幾壇,朕大婚之日,廉政院皆要參加。”
“喏!”
劉若愚忙低首應道。
到底是把好刀。
不僅狠。
關鍵穩。
朱由校負手而立,想起崔呈秀那張臉,嘴角微微上翹,敢在時下這等形勢下,出手這般果決,動靜鬧這麼大,哪怕廉政院做的事情,是自己先前傳召了崔呈秀,可是這份魄力和膽氣,不是誰都能具備的。
臨陣畏縮者可是不少。
想要整頓大明敗壞的風氣,不是殺幾個人,就可以隨隨便便辦成的,這背後摻雜的因果更多。
??“皇兄~”
朱由校轉過身來,看着失神的朱由檢。
“皇弟覺得魏忠賢所做,是對?是錯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