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朱棡鍊鋼
“屠盡我全城?”衆人神情皆凝重起來。
“怎麼回事?這話是張仁說的?”朱肅亦暫且收起了與兩位兄長重逢的喜悅,鄭重問道。
“此乃張仁賊子在逃竄時所放出的厥詞。”茹太素氣呼呼的解釋道。“正是因爲此言,老夫才誓要將其生擒索問。”
“當時,因這些軍卒不堪用,竟被此賊殺出了重圍。”
“臨離開時,此賊回頭對老夫放出狠話,言回頭領軍攻城時,必要屠盡我蘇州全城!”
“領軍……”朱肅深深皺起眉頭。“不過一羣喪家之犬,又哪裡來的什麼大軍?”
“怎麼,要打仗了嗎?”燕王朱棣一臉躍躍欲試。“話說老五,你們今夜做了什麼大事?還不快跟我和二哥說說?”
“燕王殿下因何好戰耶?”茹老噴子頓時又是火起,將噴嘴對準了朱棣:“須知戰事一起,生民塗炭!”
“如今敵暗我明,若是賊子果真藏有大軍,我等不知其行蹤便直接失去了先機!”
“身爲皇子,擅自離京,又爲一己之便,脅迫軍卒深夜開門,仗天家之勢如此橫行不法,壞了平寇大事……”
“老夫定要向陛下狠狠彈劾二位殿下!”
“老茹頭,過了,過了……”眼看朱棣朱樉兩人臉色不好看,朱肅忙站出來打圓場。“二哥四哥,不是也正好迎上了張仁,將張仁給殺了嘛?”
“斬殺賊首,這是大功啊!至少沒讓這廝再藏了起來。”
“就是就是。”朱樉大點其頭。
“這?賊首分明本就是甕中之鱉……”茹太素一滯,生生給氣笑了。“更遑論還因此放走了幾名一般賊衆……”
趁着他還沒說完,朱肅直接扯開了話題:“行了,老茹頭。此戰你功勞甚大,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的。”
“這麼說,你是認爲,這些張家餘孽口中的‘大軍’,是掌握在張士誠另一個失蹤的兒子,張禮的手上?”
“定是如此!”茹太素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故而,老夫纔想要生擒張仁此賊,從他口中問出那所謂大軍,以及其弟張禮的下落。”
朱肅點了點頭。茹太素的判斷沒有錯,一個活張仁,作用確實比一個死張仁要大得多。張家兄弟只殺其一終究還是打蛇不死,其他張士誠餘孽一樣能擁立另一個。只有將此二人全部殺滅,才能算真正斬草除根。
正該想方設法活捉張仁,以期從他口中問出張禮的下落。
更遑論,還有一個什麼“大軍”了。
“茹御史不必氣憤了。”朱棣上前道。“雖然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想來,該是我和二哥無意之間,壞了你們與老五今夜謀算的大事。”
“不是還有活口逃竄到城外去了嗎?此責任本王和二哥一力承擔,勢必將那些逃出城的賊人給你們抓來拷問便了。”
見燕王敢作敢當,茹太素臉色好了些許。朱肅卻笑道:“四哥不必廢那周章。”
“東邊不亮西邊亮,他那邊跑了張仁,我這裡卻還捉住一了一個賊首。”
招招手,讓人將五花大綁的陳惠押了上來。一旁茹太素等人一看,都有些不信。朱樉還大大咧咧道:“怎麼還是個雌的?”
“一個女人,也能當賊首?”
“二哥可別輕看了她。這女的來頭可不小。”朱肅嘿嘿直笑,笑得跟偷到雞的黃鼠狼也似:“她叫陳惠,可是陳友諒的親女兒哩!”
“喲呵?”
衆人皆是眼睛一亮,朱樉當即眼神一變,上下對着陳惠打量了起來:“那陳九四何德何能,能生出這麼俊俏的姑娘?”
朱肅一陣尷尬,怎麼看二哥的模樣,像是在娼寮子裡挑撿的老嫖客似的?
“呸!朱明僞王,也敢辱及我父!”原本別過臉去一言不發的陳惠,轉頭朝着朱樉直接啐了一口,朱樉大怒,上前就要抽她一巴掌,朱肅趕緊攔了下來:“二哥,冷靜,冷靜。”
“再把這女的殺了,老茹頭就真要跟你不死不休了!”
感受到背後茹太素飽含“彈劾”警告的目光,朱樉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朱肅揮揮手,讓人將陳惠的嘴堵上。朱樉盯着她的背影恨聲道:“老五,拷問此女的事就交給你二哥我。”
“竟敢如此辱我,我非得報這一啐之仇!”
“二哥跟階下囚置什麼氣。”朱肅一面安慰,一面心中犯嘀咕。這陳惠看來不好相與啊。張仁是她的姘頭,見到張仁的腦袋被甩在地上,她的眼中甚至都沒有悲色。
聽到自己一行方纔的談論,她必然也猜到了接下來會承受怎樣的拷問,臉上卻依然如古井無波。
其心思,必然極其陰狠深沉。這樣的女子,能不能從她口中掏出有用的情報……朱肅有些感覺到不妙了……
一行人匯合之後,便同往府衙而去。一是將活捉的陳惠以及一衆死士送進地牢關押,二是讓魏觀等一衆蘇州府官吏在府衙調遣差役,張榜安民。三是朱肅與朱樉朱棣也算久別重逢了,自然要先尋個地方休息休息,好好說一說話。
“二哥四哥怎麼會在這裡?三哥呢?”府衙偏廳的靜室之中,朱肅給朱樉朱棣各倒了一盞茶,笑問道。
“剛剛不是說了,我和老四這不是想到你一人在蘇州孤苦伶仃,來這給你作伴來了嘛。”朱樉笑得有些牽強。“至於老三……”
“他這幾日,在宮裡都魔怔了。就算流出宮去,怕也只會溜到碧峰山腳下的那座皇莊裡。哪裡肯和我們來這蘇州府?”朱棣撇了撇嘴。
朱肅一愣,細問他離京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
原來自他離京之後,老朱擔心有身懷罪過之臣在太子府求情不得,便轉而哄騙在宮外尚不知事的年輕皇子爲自己站臺,無端將自己的兒子們捲進這次錦衣衛“京察”的漩渦之中,便將朱樉、朱棡、朱棣三人全都召進了皇宮裡去。
三人好不容易在皇莊中重得自由,驟然再讓他們過上宮裡那種沒白沒黑的日子,又如何能受得了?沒過幾日,兄弟三人便怨聲載道,其中更以老三朱棡爲甚。
朱肅走時,朱棡便粗通了一些理化知識,並對其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對於自己的幾位兄長,朱肅並沒有將後世的那些知識遮遮掩掩,那些絕對不能給他人看去的手稿,對朱棡更是完全開放。他那時便直接一頭扎進了自己寫的一堆手稿和圖紙之中。
甚至連自己養病的時候,朱棡都“不通情理”的將自己從牀上拉起問東問西。還親自去玻璃窯、水泥窯、水力磨坊等地方就地參照圖紙考察驗證,往往一坐就是一天。
“你走之後,他就一頭扎進了後山那個沒什麼進展的鍊鋼窯裡。說是一定要將所謂的鍊鋼爐折騰出來。被爹派人拽回宮的時候,還賴着不走呢。”朱棣道。
三哥竟然想折騰鋼爐!有一說一,那鋼爐屢次失敗,溫度總不達標,朱肅自己都快放棄了。畢竟他所知道的鍊鋼知識就那麼多,已經全部告訴了工部那批工匠。
畢竟鍊鋼不比玻璃肥皂,屬於重工業。其緊急程度又不比用途更廣泛的水泥,本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事,自己也沒有其他能速成的法子。
想到素來衣冠齊整的三哥,一心賴在那全是光膀子大漢的鍊鋼窯裡,甚至可能自己也光着膀子,朱肅就感覺有些好笑。
“話說四哥,你都說露餡兒了。你兩肯定也是在宮裡憋瘋了,這才偷溜出來的吧?又哪裡是掛念我?”朱肅語帶調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