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仇曾經與笑雷子打過照面,且在早些時候逆血衛士偷襲鎮魂盟的時候曾經得到過笑雷子的救助,故此對這個和善的胖道人印象甚好,見他來到,急忙勉力坐起,穿鞋下地。
“見過笑雷真人。”姬仇衝笑雷子行禮。
“免啦,免啦,”笑雷子擺了擺手,“臉上抹了甚麼?怎麼這個鬼樣子?”
“回真人問,晚輩臉上敷了藥,”姬仇答道,“晚輩前日被馬蜂蜇了,頭臉腫脹,疼痛難忍,只得託紀靈兒往幽雲宗討了些消腫止痛的回春膏。”
“哦,”笑雷子拉過椅子撩擺坐下,翹腿問道,“王老七爲何急匆匆的去了?”
姬仇不知笑雷子是明知故問,還是當真不知,亦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賠笑不語。
見姬仇笑的勉強,笑雷子感覺有趣,笑問,“他也被馬蜂蜇了?”
“好像不是馬蜂,他說是牛虻。”姬仇說道。
“哈哈哈,”笑雷子開懷大笑,“定是他嘴髒穢臭,方纔招了牛虻來。”
聽笑雷子這般說,姬仇知道是他在暗中折騰王老七,而王老七說截教壞話是在剛進屋沒多久,這便說明笑雷子一直在暗中窺聽。
姬仇走到桌旁爲笑雷子倒水,“不知真人深夜造訪,所爲何事?”
“我自高處見你這草廬今晚人來人往,感覺有趣,便來湊湊熱鬧,”笑雷子笑問,“如何,你被哪個宗派要了去啊?”
“回真人問,晚輩還不曾打定主意。”姬仇實話實說。
“要不要貧道給你出個主意?”笑雷子笑噱歪頭。
截教用的是風雨雷電,霧露霜雪八字輩分,笑雷子是與紀憐羽一輩兒的人物,是姬仇的前輩,此前又曾經救過他,故此姬仇對他多有禮數,“真人願意指點賜教,晚輩自當洗耳恭聽。”
“你練成了三昧真火,奇貨可居,眼下誰都想將你收歸門下,以求壯大宗派,光耀門楣,”笑雷子說道,“不管你加入哪一宗,其他宗派都會心生失望,我勸你最好不入任何宗派,只以自由身留在鎮魂盟。”
聽得笑雷子言語,姬仇沒有立刻接話,他原本還在爲如何選擇而發愁,笑雷子的話提醒了他,當不知如何選擇的時候,最明智的作法就是不做選擇。
見姬仇沉默不語,笑雷子只當他猶豫不決,便再度笑道,“貧道問你,奇貨在何時最值錢?”
“嗯?”姬仇分神思慮,沒聽清笑雷子的話。
笑雷子又換了個比方,“你可知道一個美貌的女子在何時最爲受寵?”
姬仇聯繫前後,猜到了笑雷子想表達什麼,便出言回答,“無主之時。”
“孺子可教,”笑雷子端起水杯一飲而盡,將水杯反扣茶盤,“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貧道去了。”
“多謝真人指教,”姬仇真心道謝,“恭送真人。”
“嘿嘿,客氣了,”笑雷子站立起身,將椅子還歸原位,轉身向門口走去,“貧道平日喜歡到處去,蒐羅收藏有趣之物,你若得空閒,便往東山尋我,貧道帶你四處耍去。”
“好。”姬仇歡喜答應。
笑雷子走到門口,回過頭來,衝姬仇壞笑眨眼,“貧道的話千萬往心裡去,記住嘍,女子無主之時最爲誘人,一旦嫁人便不值錢了。”
“嘿嘿。”姬仇也笑。
“走了。”笑雷子反背雙手,往東山踱去。
姬仇知道笑雷子爲什麼來,其實笑雷子也是來向他伸橄欖枝的,只不過笑雷子做的非常巧妙,也不逼他立刻同意,而是讓他別急着做決定,其實最終目的還是爲拉他進截教鋪墊準備。
雖然知道笑雷子的來意,姬仇卻很喜歡這個胖道人,此人雖是道門中人,卻並不端拿古板,大度隨意,談笑風生,竟然拿了女子作比方,好生率性。
人都有好奇之心,姬仇也不例外,首先他對笑雷子就很好奇,因爲笑雷子是異類化人,本體是個公天鵝,一想到先前與自己說話的是隻大天鵝,姬仇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而笑雷子臨走之前的那番話也加重了他的好奇,笑雷子那裡肯定有很多好玩兒的東西,而且笑雷子還喜歡到處溜達,這對他來說也是莫大的誘惑,年輕人哪個不喜歡到處玩耍的。
剛準備關門,王老七自遠處走了過來,待得王老七走近,姬仇嚇了一跳,他此前遭到了馬蜂的叮咬,頭上臉上都是大包,而王老七此時比他還要慘,嘴脣嚴重腫脹不說,還殃及了其他五官,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如此,好像連頭都大了。
“嗚嗚嗚嗚。”王老七說了句什麼。
“你沒敷藥啊?怎麼腫的比剛纔更厲害了?”姬仇咧嘴發問。
“嗚嗚嗚嗚。”王老七伸手比劃。
姬仇無奈嘆氣,“你別說了,我聽不清。”
王老七氣惱無奈,跟着姬仇進了屋,指着東山支支吾吾,說的什麼聽不清,不過聽語氣應該是在罵人。
王老七並沒有發現屋裡來過人,只是支吾罵人,起初是站着支吾,後來是坐着支吾,再後來累了,躺着支吾。
姬仇聽不清王老七在支吾什麼,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笑雷子雖然長的憨態可掬,心思卻異常縝密,笑雷子在喝過水後將茶杯放回了原位,離開之前又將椅子拉回了原位,之所以這麼做無疑是不想讓王老七發現他曾經來過。
而王老七的嘴巴之所以遭到牛虻的叮咬,除了懲罰他先前出言不遜,應該還有更深的用意,那就是讓王老七沒法兒說話,不能說話自然也就不能當炎箭宗的說客。
本以爲支吾累了王老七也就睡了,未曾想王老七躺下之後又站了起來,來到牀邊,指着自己的嘴脣衝姬仇支吾。
見姬仇一臉茫然,王老七轉身離開,拿着油燈在房中四處尋找。
“你在幹嘛?”姬仇問道。
王老七沒說話。
見王老七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姬仇疑惑追問,“你到底在找什麼?”
王老七沒法兒說話,聽姬仇發問,便指了指他,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姬仇不明白王老七想表達什麼,只能一臉疑惑的看着王老七在房中四處尋找。
屋子很小,王老七四處找過,無有所獲,便走到牀邊伸手去摸姬仇的臉。
“你幹嘛?”姬仇歪頭躲閃。
“嗚嗚嗚嗚。”王老七支吾的同時再度伸手。
“我臉上有傷,你摸我的臉做什麼?”姬仇擡手撥開了他的手。
王老七無奈,只得再度比劃,一番手舞足蹈之後,姬仇終於明白了,王老七是想借用他臉上的回春膏來塗抹嘴脣。
“不成,我明日還得往鎮魂大殿去,你將藥膏抹了去,我不得消腫,明日如何見人。”
“嗚嗚嗚嗚。”
“不給,一邊去,離我遠點。”
“嗚嗚嗚嗚。”
“滾滾滾滾……”